文|知社学术圈 阿难
1月14日,Nature 上线两篇很有意思的研究论文,都是关于负电容的,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个热门话题进行了诠释。这两篇文章从近一个世纪的经典理论出发,殊途同归,再发两篇Nature妙文,对比阅读,颇有启迪。
要了解负电容的意义,首先要了解所谓的波尔兹曼暴政,“Boltzmann tyranny”,即电子器件功耗下限受Log(kT/ Q)制约,源于Fermi-Dirac统计,其中k即波尔兹曼常数,T是温度,Q是电荷。十年前,Salahuddin and Datta 提出用铁电材料负电容提升铁电介电异质结构电容,从而降低电子器件功耗,推动其进一步微型化。问题是,负电容如一现的昙花,迄今为止,人们还没有一窥其真容,只能偶尔看见模糊的影子。
美国小组论文图一:铁电材料双势阱能量结构和负电容区
困难在什么地方呢? 来自美国和德国的两个研究小组不约而同地从Landau-Gingzburg-Denvonshire (LGD)经典的唯像理论入手,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双势阱能量结构,有图有真相。
德国小组论文图一:铁电材料双势阱能量结构和S形PE曲线
这个双势阱能量结构,与通常介电材料的平方曲线,显著不同,很多做铁电的研究者,尤其是理论工作者,翻来覆去不知道玩过多少花样。有意思的是中间能量势垒部分,二次导数为负的区域,对应的正是负介电常数。问题是,这个区域就热力学而言,是不稳定的。这也是人们难以窥得昙花一现的原因。
提出来了共同的问题,两个小组就此分道扬镳。美国团队凭着Ramesh和陈龙庆的拿手好戏,生长出漂亮的STO/PTO超晶格,在TEM下展现出楚楚动人的涡旋结构,如下图所示。
不过,这个涡旋结构已经发过Nature了。这篇最新文章的卖点,是以新的透视电镜技术,同时测量出原子尺度的极化和电场分布。这样通过积分,即可求得能量分布,进而分析其导数,如下图所示。的确,在涡旋中间高能区,存在明确的负电容,而且这样一个结构是稳定的,也可以用相场模拟和第一性计算完美重现。
美国小组的工作,可以看作以空间换时间,在微纳尺寸,找到宏观稍纵即逝的负电容区域,可谓四两拨千斤,用的是巧劲。当然这巧劲背后,是纯TEM技术活,关键在于对极化和电场的原子尺度测量。不过,一般人即使看到这样的涡旋和电场,又如何能联系上负电容,讲一个漂亮的故事呢? 技术还是需要功底和领悟引领。
德国这个小组,则是简单粗暴,正如标题所宣示,就是要找到双势阱能量结构那昙花一现的不稳定部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做一个通常的HZO铁电电容器结构进行测量,看到的是下图这样的典型铁电回线,不稳定区域被直接跳过。
因此,他们做了一个如下图所示的铁电介电异质结构。这个构型无论是材料还是结构,其实并没有过人之处。亮点在图d的脉冲电压和图e所测定电流,达到了100ns的分辨。这样就可以积分出图f的电荷,粗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但可以从其中分析可逆充放电荷Q(图g)。将这个可逆电荷Q随HZO上电场变化曲线画出来,Bingo, 一段漂亮的S曲线跃然纸上! 再积分一次,人们梦寐以求的双势阱能量结构势垒不稳定区域,终于被实验所测量(图h)! Denvonshire可以含笑九泉了。
德国小组这个工作,可谓Brute Force,你变化快,我要比你更快! 前几个月,这个小组还在JAP发过一篇关于铁电负电容畴动力学的文章,基于PZT的,奠定了这篇Nature的基础,对铁电负电容也有更详细的叙述,大家可以参考。
两个小组殊途同归,都窥得难得一见的铁电负电容的真容。巧劲也罢,蛮力也罢,背后都是精湛的技术和深刻的领悟。读后一点浅见,与大伙分享,并以此文献给赏大家饭吃的Denvonsh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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