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杨立赟

难以想象，我们为家里老人和孩子购买的成人纸尿裤、婴儿纸尿裤，可能是使用过的纸尿裤再生产的。

今年的央视315晚会就曝光了这样一条巨大的黑色产业链。

生产成人纸尿裤、床垫等产品的湖北仙桃市佰斯特卫生用品有限公司为国内多家知名企业代加工产品。这些产品的原料本该是卷浆，但是这家企业在生产中偷偷掺入了散浆。

散浆和卷浆制成的纸尿裤表面看没有区别，但是卷浆是用新木浆做成，首次使用，制成的卫生产品柔软舒适；而散浆是对回收品二次加工而成，难免存在一些杂质和细菌。

央视记者在为佰斯特卫生用品有限公司提供散浆原料的工厂里看到，简陋的库房内堆积着大量回收来的纸尿裤，有的散落在地面上，有的纸尿裤上还有大片的污渍，甚至已经发霉。就是这些回收的纸尿裤，经过多个步骤，加工成了散浆。这些散浆再经过多道工序，被加工成纸尿裤里的棉芯部分。由于棉芯外还有薄薄的无纺布覆盖，散浆中的粉尘、污渍、霉斑等脏的物质很难被发现。

这家黑工厂的旁边有好几家工厂，同样购买“下脚料”在生产纸尿裤。裸露堆砌在地上的散浆原料上，大片污渍清晰可见。一名陈姓下脚料收购商说，这些原料的来源包括废弃的纸尿裤、卫生巾。

按照国家一次性使用卫生用品的强制性标准GB15979规定，生产成人纸尿裤的原材料应无毒无害无污染，并禁止使用废弃的卫生用品作原材料。

让不法商家铤而走险的，是使用劣质原料背后的可观收益。一位佰斯特的工人告诉央视记者，每吨散浆的价格是4000元，卷浆则需要8000元，利润空间相差一倍。而佰斯特接到代加工订单之后，在产品中加入多少卷浆、多少散浆，全按客户出的价格而定。

2018年，中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达到2.49亿。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使得成人纸尿裤也迎来爆发式的市场需求，全国每年消费量已经超过40亿片。这巨大的商机如果被黑心商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但使用回收原料的不仅是成人纸尿裤生产商，生产妇婴两用巾的山东金得利卫生用品有限公司，也在偷偷购买散浆。为了不被发现，这家公司在散浆入库时未做任何记录。在金得利的工厂里，散浆同样被直接堆放在地上，上面有大片污渍，苍蝇乱飞。工人称，这家工厂每天能生产大约5万元妇婴两用巾。

中国的《一次性使用卫生用品卫生标准》规定，生产一次性使用卫生用品的企业，生产区内应有空气消毒或净化措施。然而，在金得利生产车间并没有见到相应的消毒、净化设备。

这不是非法加工散浆作坊，以及成人纸尿裤的质量问题第一次被曝光。

2017年3月15日，山东省315晚会就曝光了郯城县两家散浆制造工厂。从生产原料到制作过程中原料和卫生状况，令人触目惊心。

同年，成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对成都市青羊区、锦江区、武侯区、高新区、大邑县等区域的商场、超市、小商铺销售的卫生用品进行了质量抽检，发现“安而康”成人纸尿裤上不合格。恒安(中国)卫生用品有限公司生产的1批次安而康成人纸尿裤pH值项目不合格，标准要求为4.0～8.0，实测结果为8.3。工商部门责令经营者下架退市不合格商品。

广东省质量技术监督局在2017年对广东省成人卫生用品产品质量抽查，在省内42家企业生产的50批次成人卫生用品产品中，发现4批次成人纸尿裤样品不合格，涉及江门市乐怡美卫生用品有限公司、东莞市宝适卫生用品有限公司、中山市宜姿卫生制品有限公司、鹤山市嘉美诗保健用品有限公司。不合格项目涉及“渗透性能”“细菌菌落总数”等2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