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早在4月21日的袭击发生两周前，斯里兰卡当局就收到来自美国和印度的警告。一份备忘录中甚至还列出了本土极端组织NTJ（National Thowheeth Jama’ath）成员的详细住址、电话和当天的活动。

提前收到情报却未能做出防范，让斯里兰卡的安保应对备受质疑，同时也牵扯出总统与总理之间的内斗。虽然NTJ被当局指认为袭击制造者，但斯里兰卡内阁发言人表示，此次袭击有国际组织参与。

据华尔街日报4月22日报道，斯里兰卡政府承认早在4月4日就收到来自印度和美国的警告，警告显示有组织可能对斯里兰卡的教堂和旅游景点发动袭击。当时的警告中并没有提到组织的名字。

但据印度官员透露，当时印度已经向斯里兰卡提供了NTJ头目扎哈兰（Mohammed Zaharan）的手机号，警告其手下可能对印度驻斯里兰卡使馆发动自杀性袭击。

五天后，4月9日，斯里兰卡国防部就相关警告向警察总监发出通知，明确可能发动袭击的组织为NTJ，并附上了部分嫌疑人名单。

11日，负责“VIP人员安保”的安全部门官员和几名部长收到了一份由警察副总监签名的备忘录。

《纽约时报》获得的备忘录副本显示，在去年12月毁坏佛教雕塑事件后，扎哈兰化名为哈希米（Zaharan Hashmi）藏身在阿卡赖帕图地区。

扎哈兰的弟弟里尔万（Mohamed Cassim Mohammed Rilwan）负责为NTJ招募支持者。去年NTJ与其他宗教组织发生冲突后，里尔万开始四处躲藏。但在此期间，他成功从斯里兰卡各地招募了支持者。

备忘录列出了里尔万的居住地址，甚至记录了里尔万看望妻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该组织的另一成员、大学毕业生米汉（Mohammed Milhan）是扎哈兰的忠实支持者，负责维护NTJ的社交媒体账号。

备忘录列出了米汉的电话号码，指出米汉从今年3月开始就经常发布针对非穆斯林的仇恨言论，被定义为“对非信徒怀有强烈仇恨的人”。

备忘录还写道，虽然扎哈兰本人没有特别呼吁其支持者对教堂和印度目标发动袭击，但从2016年起，扎哈兰就告诉支持者，杀死非信徒是“最高尚的努力”。

在上周日的袭击前，NTJ并不为外界所知，其最著名的破坏行动是毁坏佛教雕塑。斯里兰卡官员透露，当天其中一名自杀式爆炸袭击者在几个月前曾因涉嫌破坏佛教雕塑被捕。

对于该组织的起源，有分析人士认为其最早于2009年在斯里兰卡东部成立，有分析人士认为该组织最早来自印度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还有分析人士推测该组织为斯里兰卡反佛教政治组织SLTJ（Sri Lanka Thowheeth Jama’ath）的分支。

NTJ推崇极端保守的萨拉菲主义，其成员几乎全是年轻人，大部分为伊斯兰学校毕业生。扎哈兰本人则在印度和斯里兰卡均有活动。

提前收到警报却没有做出防范，也让斯里兰卡的安保应对备受质疑。有宗教人士指出，由于NTJ太小，大部分人都没有将其当真，认为该组织不具备发动大规模袭击的能力。

斯里兰卡穆斯林协会官员艾哈迈德（Hilmy Ahmed）透露，该协会三年前发现NTJ在社交媒体上散布煽动性言论后，已经向情报部门举报。

艾哈迈德指出，当时NTJ“非常非常小，利用社交媒体散播针对非穆斯林的仇恨言论，没有人把扎哈兰当真，没有人想到他会有个网络”。

虽然认定NTJ为袭击制造者，但斯里兰卡内阁发言人塞纳拉特纳周一表示，当局正在调查NTJ是否接受了国际支持，“我们不认为一个小组织能发动这样的袭击”。

斯里兰卡总统西里塞纳则宣布，该国将寻求其他国家协助，以追踪NTJ与海外组织的联系。

据研究人员统计，从2015年至今，共有41名斯里兰卡公民前往中东加入“伊斯兰国”（ISIS），目前只有两人回国。部分仍留在中东的斯里兰卡籍ISIS成员负责让斯里兰卡和印度的穆斯林激进化，研究人员推测，NTJ可能在其中扮演了协助角色。

有美国官员周一表示，NTJ曾经与ISIS有联系，但目前并不清楚两者联系有多深。

除了安保部门对NTJ的忽视之外，斯里兰卡总统西里塞纳与总理维克勒马辛哈之间的内斗，也让各部门的应急合作蒙上阴影。

斯里兰卡内阁发言人透露，维克勒马辛哈至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袭击警告情报。袭击发生后，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部分成员还拒绝参加维克勒马辛哈召集的紧急会议。

目前，多名部长指责情报部门失职、要求警察总监下台；还有部长指责总统西里塞纳失职，没有对警告及时采取行动。

去年10月，西里塞纳宣布解除维克勒马辛哈的职务，任命前总统拉贾帕克萨担任新总理。此举遭到维克勒马辛哈拒绝，一度引发宪政危机。

最终在最高法院介入后，维克勒马辛哈才保住总理一职。但有官员透露，从去年开始，维克勒马辛哈就被禁止参加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的会议。安全部门事宜由总统西里塞纳负责监管。

两派的政治斗争甚至让部分官员怀疑周日的袭击与预谋政变有关。斯里兰卡电信和数字基础设施部部长费尔南多（Harin Fernando）周一接受采访时还表示，当局正在就袭击的动机展开调查，但“我们也没有排除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