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考刚过,又到了各大高校招生的季节,对于那些已经被各种招生广告轰炸的眼花缭乱的考生和家长来说,如何从中辨别出哪些是专门骗人钱财的“野鸡大学”,难度似乎越来越大。
按照通行的解释,野鸡大学也叫“虚假大学”等多个名字,其办学以营利为目的,通常采用与知名大学院校容易混淆的名称,以混淆视听的方式招收学生,以各种手段钻相关国家法律漏洞,滥发文凭,所涉及的欺骗既可能是假学校,也或是假学历。
6月25日,上大学网公布了全国118所虚假大学榜单,界面新闻记者从上大学网获得这份榜单的分析报告、网站截图、举报线索等等内容。在这份榜单中,北京的虚假大学最多,占三分之一,有39所。往下是上海、河北、湖北各8所,天津7所,江苏和四川各5所,再往下都是4所及以下,总共涉及25个省(市、自治区)。
这些虚假大学的名字,有众多涵盖“经贸”“财经”“科技”“工程”“管理”等等常见的理工科大学词汇,还有的以“中国”为字头命名。而它们的网站内容、设计大都是盗用自其他正规高校。从简介、图片、校徽到新闻,不是抄袭就是编造,还有的学校甚至无简介,无新闻,或者无实质性内容。
今年5月22日,教育部公布全国高等学校名单,截至2015年5月21日共2845所。其中:普通高等学校2553所(含独立设置民办普通高校447所,独立学院275所,中外合作办学7所),成人高等学校292所。不在此名单中的所谓大学则不具备相关资格,包括学生学籍、毕业证书,国家均不认可。
上大学网是江西一家专门为高中生选大学、专业的教育服务网站,在2013年6月23日、2013年7月23日、2014年7月14日再加上今年,他们已经发布四次的虚假大学榜单,2013年两次共150所,2014年60所。
上大学网团队通过查询,今年的118所虚假大学都不在教育部公布的名单中,而且也不在当地省级教育主管部门批准的民办非学历高等教育机构等名单中。
并且,在今年的榜单中,还有19所是已经被披露过的或者和被披露过的大学网站相同。如“北京城建大学”,这所学校名字仿冒正规高校“北京建筑大学”、“北京城市学院”、“天津城建大学”等,抄袭天津城建大学、西安理工技师学院等正规学校往年的简介,学校新闻和图片也抄袭中国传媒大学等高校,其在2013年7月第二批虚假大学榜单中就被披露,只不过网址稍微有所变化。
另外,这些虚假大学有的标注地址的,有多家媒体曾去实地探访。如今年榜单中的“北京工业建筑学院”“北京财贸学院”,《新京报》记者曾实地探访,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两所学校。
上大学网榜单编制团队分析认为,虚假大学最终目的就是将假学历文凭证书卖给低分低学历人群。而因为总有一些人有这样的需求。这类人群大致可分为三大人群:低分落榜但很想上大学的高考生或家长;因学历门槛在报考、职称、升迁、福利待遇等方面受限的在职或求职者;能力不够学历来凑、心存侥幸虚荣心较强的低学历人员。
上大学网内容总监谌江平还分析,这三类人还可分为两类,其中一类是完全分辨不清正规高校和虚假大学,但相信“花钱可以买文凭买学历”,因此受骗;另一类则是“明知故犯”,他们很清楚这些学校和文凭证书是假的,但因为报考、升职、入户等利益驱使,使得他们“花钱买假”,沦为虚假大学造假利益链条中的最后一环节。因此,虚假大学才会有存在的土壤。
2014年7月至2015年5月,曾有热心网友向上大学网提供过一些不同的涉嫌伪造并售卖大中专院校学历文凭证书的详细材料。据初略统计,多达1000余所真假难辨的“大学”的毕业或学位等文凭证书在互联网、社会上“流传”,明码标价,180至4500元不等,任意选“读”,最快1至2天即可入手,可从文盲一夜之间变成“大专生、本科生甚至研究生”。
中国高等教育学生信息网(简称学信网)是教育部指定的学历查询唯一网站。而那些虚假大学常常会在自己的网站上还建立一个学历查询入口。上大学网团队认为虚假大学建网站的最核心目的,就是让其团伙伪造并骗卖出去的大中专院校学历文凭证书上的证书编号,在互联网上、在其所谓的官方网站上能有所查询。而这一“特殊功能”,在全国任何一家正规的普通高等院校官方网站是见不到的。
不但学校有虚假的,就连学历认证网站也有“民间”的。2014年的虚假大学榜单中,曾有好几家号称“中国民办高等教育学生信息网”、“中国民办高等院校毕业生信息”等名称相似网站,其网址与学信网的网站相差一个字母,这些网站号称可以查询民办高校学历。谌江平给界面记者的资料显示,曾有网友购买假学历后,在这些网站查询,也能够显示出来。
而这些虚假大学的多个环节已经成为一个产业链。据《扬子晚报》报道,2014年9月,江苏省淮安市清浦警方侦破一起网络诈骗案件。一个依托虚假的“中国民办高等学校学生信息”网和945所“虚假大学”网站的犯罪团伙,以办理真的民办大学毕业证书为诱饵,骗了全国25万余人,涉案金额高达一亿余元,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多达49名。
谌江平告诉界面记者,虚假大学网站涉及到监管漏洞。在今年的118所虚假大学的网站中,IP地址大都在大陆以外的港台、亚太、美国等地区和国家,只有一家服务器在上海。而这些网站也基本都没有在工信部备案,有备案的却是名不副实。经过查询,有的查询未果,有的显示是其他企业,有的盗用自其他正规高校,还有的甚至与其他虚假大学雷同等等。
虚假大学背后的操作者们低成本作案,即使警方年年喊打,也层出不穷。谌江平说:“这些网站的域名可以到国际上任何一个域名注册商那里去注册,如果不想备案,就把IP地址挂到大陆以外的港台、海外地区或国家,这样建出来的网站不但可以正常访问,中国大陆网监部门拿这个也没办法。”另外,域名注册、虚拟主机、IP地址挂靠等网站建设的手续、成本,在大陆以外的很多相关供货商那里更方便快捷。
值得关注的是,上大学网连续多次披露虚假大学榜单后,也引来被揭露者的恐吓或收买。谌江平称,在前两批虚假大学警示榜出来后,公司就常常接到恐吓电话,还有公关公司的电话,探公司的背景,赤裸裸的谈价钱,不一而足。
在业内人士看来,虚假大学单单靠一家商业公司来披露,显然并不是长久办法,虚假大学网站利用互联网滋生和蔓延,这也考验着政府的监管能力。谌江平称,据目前他们挖掘的数据来源看,这些虚假大学可能涉及到互联网域名供应商、电子商务平台网站、搜索引擎竞价排名、高流量网站里的第三方广告、中小型网站论坛或贴吧、第三方学历查询和论证平台等多方面复杂的监管漏洞,以至于他们在互联网线上、线下还“大有市场”。
如今,这些已被披露的虚假大学多数已经被搜索引擎、浏览器等安全软件识别,会提示网站被举报,有风险等等。谌江平认为,要把这些虚假大学铲除干净,并不是教育部门一家的事。把这些假大学挖出来,涉及很多专业的数据分析和调查。专业的事儿可以交给专业的第三方来做,教育部门负责打击。
谌江平还提出多条建议,如从国家层面加强国内外相关地区或国家之间的互联网域名、虚拟主机、IP地址等方面监管的跨境合作;省级及以上高等院校,唯一的官方网站域名后缀统一改为“.edu.cn”,并严格要求各项前置审批环节;严格规范自学考试、成人高考、网络远程教育、继续教育等非统招、非全日制等教育,从报名、考试、录取、学习、颁证等全部程序,统一全国标准,加大信息透明公开;公安、教育、工商等部门联合执法,加大对虚假大学以及制售虚假学历文凭的打击力度,加大制假售假者的犯罪成本等等。
附:2015年118所虚假大学中北京的39所
北京 北京城建大学 www.bjcjgw.com
北京 北京理工科技大学 www.bitaa.cn
北京 北京建筑职工大学 www.bjjzzgedu.com
北京 北京建筑职业大学 www.bjjzxy.org
北京 北京经济工程大学 www.bjjjedu.com
北京 北京商贸科技大学 www.bjubt.com
北京 北京财经贸易学院 www.bjcm-edu.com
北京 北京财贸科技学院 www.bckxy.com
北京 北京财贸学院 www.bjcmyedu.com
北京 北京电子科技管理学院 www.bj-estm.org
北京 北京工业建筑学院 www.bjgyjzy.com
北京 北京行政管理学院 www.ciddc.org.cn
北京 北京华理商务学院 www.bjhledu.com.cn
北京 北京建筑科技学院 www.jzkj-edu.com
北京 北京科技建设学院 www.bjkjjs.com
北京 北京金融管理学院 www.bjjgedu.com
北京 北京经贸工程学院 www.beee-edu.net
北京 北京科技经济管理学院 www.bjjsy1935.com
北京 北京科技学院 www.bjkjy.net
北京 北京科技师范学院 www.kjxy.org
北京 北京工商学院 www.bjiic.org
北京 北京联合技术学院 www.stwtj.com
北京 北京民族师范学院 www.bjmz-edu.com
北京 北京商贸工程学院 www.bjsgedu.org
北京 北京外事学院 www.nugt.org.cn
北京 北京现代工程学院 www.bjmecedu.com
北京 北京现代管理学院 www.bmmcedu.net
北京 北京现代经管学院 www.neuun.cn
北京 北京现代信息学院 www.kinyue.net
北京 北京信息科技学院 www.bjxx-edu.com
北京 北京工程管理学院 www.bjgcglxy.com
北京 首都师范学院 www.sdsfedu.com
北京 北方国际经贸学院 http://bfjm-edu.com/
北京 华北工程管理学院 www.hbgcxy.org
北京 中国工贸管理学院 www.zgkmedu.net
北京 中国建设工程学院 www.jsgcxy.com
北京 中华科技外事学院 www.zhkjws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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