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晓萌

编辑|叶子

储兰兰

储兰兰，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新京剧”创始人、兰新剧团团长。

9月12日，全球知名智库Milken Institute亚洲峰会在新加坡举办。这是一场汇集了全球政治、经济、学术等领域精英的盛会，参会者不乏法国前总理Fran ois Fillon、前美国商务部长Carlos Gutierrez、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长Ravi Menon、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东帝汶总理JoséRamos-Horta等颇具国际影响力的人物。但当来自中国的“新京剧”艺术家出现在峰会特别环节“宜信之夜”的舞台上时，台下再见多识广的观众也都被惊艳了。

在用“生旦净丑”的全套行当演绎了新京剧《四大名著》、《永以为好》等经典曲目后，“新京剧”创始人、著名表演艺术家储兰兰登台，分享了自己“新京剧”转型与创新的理念和实践。老外赞她为“新京剧女王”，她莞尔道：“我是一名教师，演员只是副业，政商问题更是外行。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会有机会与这么多精英对话；也从未想过中国国粹艺术会与Milken Institute产生关联；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论坛上展示‘新京剧’。”

这一切，似乎早已写入她的生命。

骨子里的倔劲儿

储兰兰和舞台的缘分，早在8岁时就开始了。当时，中央电视台的电视剧《深情》挑选小主演，机缘巧合，作为红军后代的储兰兰被选中了。童年更多的时候，母亲在戏曲上给了深深的启蒙。母亲在黄梅戏剧团里担任主演，到各地演出时会带上小小的储兰兰。“那时候我跟着母亲去农村田间、地头等艰苦环境四处奔波演出，剧团里的人都叫我‘小长征’。”

12岁，她以专业第一考入了北京戏校。系统专业的基本功训练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掰腿、压肩、拉腰、压脚、背腿……一次次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有时为了一个动作的娴熟，需要成百上千次的苦练，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每天练就着唱念做打、手眼身法基本功，还要兼顾文化课的学习。

经十多年系统的学习，终于“熬出头”，分配去剧团参加工作时，很难想象在新世纪的2000年，每月工资扣掉伙食等各种费用，拿到手的只有一块五毛钱。“学戏的苦，还有精神上的压力和来自生活上的困境。”但这都没有磨灭储兰兰的意志，反而让她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步入学术殿堂，进一步深造。

2004年她决定从“零”开始，考入中国戏曲学院，继续深造。入学前夕她就办了“储兰兰个人专场”，同年还参与录制了中央戏曲频道《名家名段》栏目专访，这种热度在梨园，不亚于现在入学前就已出名的小花小鲜肉们。

2007年，储兰兰拜于京剧大师张君秋“张派”传承人蔡英莲教授门下，成为张派第四代传人。有名师指点，又经历了艰难的学习，本以为会迎来新的职业气象，却没想到遭遇了戏曲行业的最低谷和最严峻的危机。

整个戏曲行业自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进入萧条状态，等储兰兰2008年毕业时，大批专业戏曲院团倒闭、合并、改制或停业，同学们纷纷选择改行，或接广告或拍电影，离戏曲十万八千里。储兰兰也无时无刻不受诱惑，当时大火的电视剧《大宅门》拍续集，女一号这个位置就曾向她抛来橄榄枝，她拒绝了。“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怎会轻言放弃！这是骨子里的‘倔劲儿’。”

创新是为了更好的传承

但作为已经成名的“角儿”，储兰兰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发挥舞台，在院团那些年，登台机会越来越少，有的都是很边缘的演出，甚至是为其他演出伴舞，这样的落差让储兰兰难以接受。“一定有什么问题。”

传统京剧太完美了，完美到每一句戏词，一个唱腔，甚至舞台上的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制度。戏曲以及其他传统文化所面临的困境，大概就像报纸之于手机，被其他便捷、易得的方式逐渐取代。京剧极高的调门、洪亮绵长的拖腔以及精美繁复的扮相，成为现代人接受它、沿袭它的一道道门槛儿。“京剧作为传统艺术，在发展过程中或许会伴随艰难，需要有人冲在前面去开拓去探索，那我就做这个吃螃蟹的人。”凭着这股韧劲儿和胆识，储兰兰开始了“新京剧”的构想之路。

储兰兰在演出中

首次尝试新京剧，是在2003年在央视《综艺大观》舞台上，储兰兰打破常规的单段形式，把歌舞跟京剧演唱做了融合，将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三个唱段设计在一起构成新的主题——《巾帼英雄传》，一经播出便一炮而红。这次演出让储兰兰意识到：“各大晚会的需求说明，京剧发展到现在不再是一听一个晚上，除非是老戏迷、老票友。更多的是各种各样晚会的拼盘，各种艺术形式的集合。”因此，她便开始研究如何让戏曲更适合展现在电视荧屏上，如何让更多的年轻人听得懂。

随后在2004年的全国青年京剧演员大赛上，储兰兰将梅兰芳先生的名剧《黛玉葬花》进行了极为大胆的改编：用昆曲的形式整合的舞台表演，并用了不贴片子的化妆。没想到这一改，大家说，“搞错了吧，这应该到越剧那边去！”观众的态度并没让储兰兰退缩。

“在兵荒马乱的时代，梅兰芳大师演出一场的费用可以买下一个四合院，张君秋大师唱一整出《玉堂春》可以收7根金条，而现在很多地方京剧团的演员工资远远低于当地最低收入。没有市场造血，只靠政府的输血，何谈文化传承？”储兰兰将调门儿降低，删减过长的拖腔，融入流行节奏以及西洋乐器，并且尝试着自己做导演，先后拍摄制作了两部京剧电影《鸟尊记》和《我住长江头》。随着作品的传播，储兰兰逐渐争取到了更多的听众，让新京剧尽可能的曝光在各个平台上，同时也让这一形式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团队不断地壮大，其就包括家喻户晓的编剧达达等国内著名的专家、艺术家。

新京剧这个概念真正被提出是在2007年，此时央视二套著名栏目《财富故事会》节目组做了储兰兰个人专访，在节目中，这个创业的大学生已经意识到应该严格按照经营公司的角度去运营演出，想要打造戏曲界的“华谊兄弟”。

新京剧时代

“从‘传统戏时代’演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到样板戏的‘现代戏时代’英雄革命人物形象，再到新时代的‘新京剧时代’”，储兰兰心中，传承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在领会传统京剧的神韵后，融入创作思想和发展理念。“传统文化和艺术只有适应新时代、服务新时代、引领新时代，才能展示文化自信。”

如今，储兰兰组建的兰新剧团已经约有五六十部将传统京剧与多种国际文化艺术融合的新京剧作品。兰新剧团以科学的“矩阵式”管理理念，汇集了诸多优秀的年轻编剧、作曲、表演、制作及评论人才。除剧团骨干外、还有来自国家京剧院、北京京剧院、中国戏曲学院、中央音乐学院、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北京舞蹈学院等演出团体或机构的艺术家及演员加盟。“兰新剧团”成了一个知名的艺术品牌。

新加坡的Milken Institute亚洲峰会之后，储兰兰马不停蹄前往印尼雅加达，应邀在当地举办“一带一路新京剧专场”文化交流演出。“新京剧”的国际化之路早已铺开。

2017年，美国总统特朗普携夫人访华时，在故宫畅音阁观看了新京剧《梨园春苗》、《美猴王》，表演者都是新京剧加盟演员。特朗普的法律顾问米尔斯更是储兰兰的粉丝，曾慕名拜访并观看她在国内和美国的新京剧演出。他甚至作为观众代表与储兰兰一道接受了美国国家电视台专访，认为新京剧到美国传播，重要的是推动世界多种文化艺术相交融，一种文化不该也不可能孤立成长，只有和其他文化不断融合，才能发展延续。

Q：传统京剧的基本功“唱、念、做、打”在新京剧中你是如何体现？

A：“新京剧”将传统京剧的“唱、念、做、打”新解为“唱中国声音、念中国故事、做中国概念、打中国品牌”。

Q：你把京剧、舞蹈，还有音乐等等形式结合表演，因为你本身是学戏曲的，对戏曲戏剧肯定很在行，但是对于舞蹈、音乐，甚至流行音乐等其他范畴的知识，你是如何做到都有所涉猎的？

A：京剧是什么呢？京剧的本质叫以歌舞演绎一个故事，为什么京剧最后发展成京剧？是因为其本身就是诗歌舞赋，包括雕塑，基本所有艺术形式都在京剧当中有所体现。所以说京剧海纳百川，能成为国粹，就是因为它是一个集大成的艺术，你不能把它分割的看成是一种形式很单一的演绎。

Q：你觉得年轻人对于京剧认可度和接受度整体的业态情况如何？他们会乐于关注这些传统文化吗？

A：其实我是分三方面看。第一方面就是大的趋势，现今时代京剧不可能作为主流的艺术形式，站在一个主流的位置。第二就是要想接纳这些，就是得广为吸收，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第三针对年轻人和青少年市场，我们一直在做探索，比如说《永以为好》、《洛神赋》等作品就非常受青年欢迎。

Q：你这次选取四大名著来进行表演，是出于什么考量？

A：向国际传播还是需要选取具有中国符号的元素，以京剧的生旦净丑演绎《四大名著》这样的结合更容易被国际观众接受。以新京剧的这种国际化的形式演绎更有具视听效果和现场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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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吕海强

来源于《美好家园》2018年10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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