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蒋旖旎
2019年5月24日，夕张蜜瓜在札幌市中央批发市场举行了今年的首次竞拍。其中一对蜜瓜以500万日元（约31.8万人民币）的高价成交，这一价格也刷新了去年夕张蜜瓜拍卖最高价320万日元的记录。新闻一经发布，网友便纷纷感慨“如今连瓜都吃不起了。”更有网友得出“两个瓜，一辆车”的结论。
日本高价水果的新闻每年都刷新着人们对水果价值的认知，这与日本的送礼文化密不可分。在东京一家名为千疋屋的水果店中，外观精美的水果如同奢侈品一般陈列在橱窗当中。因其售卖的水果“精而贵”，引得众多游客慕名前往。千疋屋拥有180余年历史，如今其销售额的98%都来自于顾客买去作为礼物送人的水果，它的客户更是广泛遍及政府部门、商社、银行、土木建筑等行业。应季的新鲜水果，被装进桐木盒中，再用丝绸包裹起来，便成为了一份赠与亲朋好友或上级长辈的珍贵礼品。
如果只是日常食用，日本普通水果的价格也并非遥不可及。但正因送礼文化的影响，高级水果“有价有市”，也使得果农在水果种植培育的过程中更加无微不至。其中年年拍出高价、作为水果礼品代表的日本网纹蜜瓜，便需要严苛的种植方法和精心的护理才可进入市场。
蜜瓜的种植
静冈皇冠蜜瓜是日本著名的蜜瓜品种之一，每个售价可达200美元（约1300人民币）。在日本一家生产静冈皇冠瓜已有60年之久的农场里，皇冠瓜种植在高于地面的苗床上。瓜农根据季节的不同选用皇冠瓜的20多种不同的种子，从而使蜜瓜一年四季都可生长，并且确保瓜的口感和味道不会因季节改变。苗床的使用也使瓜农可以严格控制每株瓜的水分，而温室里的冷暖空调则保持了瓜的生长环境全年恒温。
在瓜苗开花结果后，瓜农会挑出其中最好两三个，砍掉剩余的。再在一周之后选出形状最佳的，只在藤上留那一个。因此静冈瓜的种植也有着“一藤一瓜”的说法。随着瓜一天天长大，瓜农将每只瓜上套上白纸，以确保外形完整和口味不出偏差。
在皇冠瓜种植的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要数护理瓜皮表面的纹路了。气候的突变会使纹路的生长不受控制，有时裂缝过大，有时又没有裂缝。普通的网纹瓜，表面的纹路都是随意生长的，而静冈瓜经过精心护理，表面会呈现出匀称的网状纹路。瓜农需要带上白手套，对每个瓜进行按摩和抛光，保证其长出尽可能完美的裂缝。瓜皮的裂纹也是皇冠瓜在之后售卖时决定其价格的重要因素之一。
成熟后的静冈瓜根据品质分为四个等级，由高到低分别是：富士、山印、白印、雪印。有任何瑕疵的瓜都会被标记为雪印，而其他三个等级则是根据含糖量和外观进行分级。其中55%的皇冠瓜可被标为白印，只有25%的瓜能成为山印，而富士级的皇冠瓜，1000个里面才可挑出一个。
据静冈皇冠蜜瓜的瓜商介绍，如此严苛的种植方法使得皇冠蜜瓜外观精美，口感均匀，“它们已不只是水果那么简单，而更像是艺术品。它们是贵得有原因的。”而对高级水果礼品有需求的消费者，也愿意为这种“完美”的水果买单。
淘宝上的日本蜜瓜
“这个瓜吃了能成仙吗？”在一个售价为398元并标注为日本静冈原装皇冠网纹瓜的淘宝商品下，有买家问了这样的问题。
如今在淘宝上搜索“夕张蜜瓜”或“静冈蜜瓜”，可以得到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同价位的众多选择。通过搜索，记者发现标价几十元的“静冈蜜瓜”多以山东海阳瓜与海南玫珑瓜为主。在某家带着“静冈蜜瓜”关键词、标价为74元两个、重量为7到8斤的山东海阳蜜瓜介绍里写着“其实口味、甜度都一样，只是（静冈瓜）好看点。”
对此，另一家售价400元标注为“原装静冈瓜”的店主表示，口味确实差不太多，只是静冈蜜瓜水分更大，并且口感不像国产瓜“脆”；成熟时呈啫喱状，用勺可不费力挖着吃。“其实也是个人喜好吧，有些人就喜欢那样的口感。”
据店主介绍，400元能买到的静冈蜜瓜大概是日本国内的雪印到白印等级，瓜身会有静冈温室的贴纸和编号，重量为2.8到3斤。
与热销的山东海阳蜜瓜相比，这家进口水果店静冈蜜瓜的销量大约是前者的三分之一。至于如何看待其他带着“静冈蜜瓜”关键字的国产瓜商家，这位店主还是觉得这种行为有点欺骗消费者的嫌疑，“有的写着夕张蜜瓜，但自己的瓜是绿肉的，而夕张瓜是赤肉的。”店主说，“淘宝上就这样，没办法。”
引入中国
在国内，许多公司也引进了日本蜜瓜的品种和技术，试图在还原产品的基础上使价格更容易被消费者所接受。
一家名为海南纯绿农业研发公司的简介里这样写道：“我们的宗旨就是在中国栽培出水果之王——日本网纹甜瓜，让中国的消费者不出国门就能品尝这一美味。”据该公司的销售负责人介绍，海南纯绿自2011年起，从日本米可多公司引进了口感接近于静冈蜜瓜的种子，并开辟了云南、海南、北方（以承德为中心，延伸到山东、内蒙）等五大基地，以确保全年不间断向国内市场供应网纹蜜瓜。
由于静冈瓜的种子不对外，他们使用了日本其他品种蜜瓜的种子。“网纹不如静冈瓜漂亮，但风味相似。”该负责人说。海南纯绿的产品在初期主要通过北、上、广批发市场等传统渠道销售，2017年起已逐渐与大型水果超市合作，目前售价在每斤20元左右。
同时，海南纯绿也在国内注册了melon（瓜）的音译“玫珑”品牌。但与淘宝中“静冈蜜瓜”境遇相似的是，如今市场中打着“玫珑”招牌的蜜瓜并不一定是海南纯绿生产的引进品种。对此，该销售负责人表示：“就像LV一样，知道它的好了，便会有追随者。”
另一家名为月瀛农业（广州）的公司于2018年刚刚成立。据该公司销售负责人介绍，他们引进了日本“阿露丝”蜜瓜品种，目前在四川拥有30亩实验基地，在广东有200亩基地正在建设。“都是有机种植，用生物肥料。国内的条件和资金暂时有限，还不能达到静冈皇冠的分级要求。”他说，“但这是我们未来发展的方向。”
月瀛农业的网纹瓜根据不同重量，售价在每个128元至268元不等，目前的销售途径以微商、餐厅、商超和高端水果店为主。
在北京三源里菜市场，在售的网纹蜜瓜以“玫珑”、“玖珑”和一款名为“尤蜜维馨”的蜜瓜为主。据摊主介绍，“尤蜜维馨”产自云南，也是引进了日本种子的进口品种，“口感好，水分大”，售价为每斤30元。
谁会买？
“再好吃也不会买的。”在三源里菜市场购买了玫珑蜜瓜的李女士，在得知与自己手中的蜜瓜“相似”的日本品种需要十倍之多的价钱后，做出这样的评论，“不就是个瓜吗，吃起来都差不多。”李女士认为花几百元买一个两三斤的瓜完全没必要，即使自己有这样的购买能力，也不会选择把这些钱花在平时吃的水果上面。
与此相反，家住广东的S女士表示自己和家人每周都会购买价格在一两百元左右的国内引进静冈蜜瓜，并且每个月还会买一两次四五百元左右的“原装”蜜瓜。S女士和家人对国内蜜瓜的印象是偏“脆硬”，而日本品种“吃起来有冰淇淋口感，自己和家人都比较喜欢。”而刚好大家都不在乎在吃上多花一点钱，一家人便渐渐养成了吃蜜瓜的习惯。
据月瀛农业的销售负责人介绍，现在公司主要针对的都是像S女士这样的中高端消费者。因为种植成本相对较大，导致价格无法压低，但“希望以后能够普及化”。除此之外，高级餐厅和甜品店也是他们的“常客”。“像一般做沙拉、甜点，或者一些饮料，好的蜜瓜对风味有很大提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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