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刘芳

当年调查尼克松的特别检查官们实在是坐不住了。

当地时间10月11日，17名水门事件特别检察官在《华盛顿邮报》发表公开信称，大量的初步证据（prima facie evidence）表明特朗普已经犯下了美国宪法规定的应被弹劾的罪行，并呼吁共和党人秉承尼克松时期的精神，将国家利益置于党派利益之上弹劾特朗普。

1972年，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水门综合大厦（Watergate office complex）发现被人侵入，时任总统尼克松及其政府试图掩盖事件真相，阻挠国会调查，最终导致宪政危机。1974年尼克松在两党共同压力下辞职。

到目前为止，美国历史上共有三名总统曾在众院遭到弹劾，其中尼克松在正式弹劾投票前就辞去了总统的职位。在特朗普弹劾调查的关键时刻，水门事件调查人员发表的这封公开信无疑给共和党人增添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这也是继90名前国家安全人员联名公开信以后美国司法和安全系统内又一次集体表态。

特别检察官们在信中说，在20世纪70年代他们调查了尼克松严重滥用总统权力的行为，包括妨碍司法公正、隐藏政府记录和滥用政府职权来对付政敌。

在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后，这些检察官起诉了许多参与尼克松犯罪行为的助手，并将证据提交众院。最终众院司法委员会在审查证据之后通过了三项弹劾条款：妨碍司法公正，滥用权力和藐视国会。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这些检查官认为同样的三项弹劾条款完全符合特朗普的罪行。换言之，已有的证据表明，特朗普的罪行已经符合宪法中“叛国、贿赂或其他重罪和轻罪”（treason, bribery, or other high crimes and misdemeanors）的标准。公开证据包括：

1)特朗普本人的公开声明；

2)前“通俄门”特别检察官穆勒的调查结果；

3)特朗普所公布的他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通话记录；

4)特朗普拒绝出示文件且阻挠现任和前任政府官员为调查作证；

5)现在已经公开的其他信息，包括国务院的短信可以证明特朗普向乌克兰提供的军事援助是以乌克兰展开刑事调查为条件的。

通过公开信可以看出，检察官们对特朗普藐视国会这点尤其愤怒。他们认为特朗普系统地扣留证据，并指示政府机构及其雇员拒绝与国会合作，阻碍国会的合法调查。

最重要的是，10月8日白宫正式致信众院领导人称，不会配合这项“非法并违宪”的弹劾调查。而在检察官们看来，这毫无疑问地构成了可以弹劾的蔑视国会和妨碍司法公正罪。检察官们认为，公众有权知道事实真相，而国会是美国民主体系所信任的揭露事实的机构。

对此，美国政治学家扎卡里亚（Fareed Zakaria）在同天发表评论称，美国法治的核心是在各方彼此尊重的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的。国会没有军队或警察部队可供其支配，最高法院也没有。这些机构依赖总统来接受他们的权威并执行他们的法律和裁决。

作为对比，扎卡里亚援引了两个例子，其中一个就是水门事件。当最高法院一致裁定尼克松不能利用“行政特权”（executive privilege）扣留水门事件的录像带时，尼克松立即同意遵守这个裁决，尽管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总统任期的结束。当英国高等法院裁定首相约翰逊 (Boris Johnson) 的议会休会是非法时，他也尊重了这一裁决。

因此，当特朗普全面拒绝配合弹劾调查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拒绝了国会追究他责任的能力。

事实上当年的水门事件爆发以后，共和党人在是否支持尼克松这个问题上挣扎了两年之久，直到1974年7月美国最高法院一致裁定尼克松必须公布他和幕僚长H·R·霍尔德曼 (H.R.Haldeman) 在椭圆形办公室讲话的录音。录音显示，尼克松曾试图利用总统权力结束FBI对水门事件的调查。

8月5日，尼克松公布了这盘录像带。

两天后，众院共和党领袖罗兹 (John Jacob Rhodes) 和参院共和党领斯科特(Hugh Scott) 在椭圆形办公室拜访了尼克松。他们告诉尼克松，他在参议院最多只剩下18名支持者，他几乎一定会被弹劾成功。

第二天，尼克松宣布辞职。

正是基于以上的历史，水门事件的检察官们在信中写道：“1974年正是一群共和党参议员将国家利益置于政党忠诚之上，告知尼克松他会被定罪和罢免。因此我们希望参议院所有成员抛开党派忠诚，勇敢而诚实地履行自己的宪法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