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极地漫游 火烧云

夜空总是阴云密布，怪异的哥特式建筑高高耸立，表面的浮华之下，暗巷里藏污纳垢。这就是哥谭市，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大街小巷堆满了垃圾，污水横流，全市鼠满为患，一到夜晚，钠蒸气路灯下就是犯罪的温床。哥谭市堕落了，在这里大家都很苦闷，穷困潦倒，找不到工作，谁都过得不容易。

作为蝙蝠侠最知名的宿敌 —— 小丑（片中名为亚瑟）登场了。亚瑟是一名与年迈母亲相依为命的底层人士，他小时候超讨厌上学，他的母亲潘妮·弗兰克总是说，你应该好好念书，等你长大了，才好为生活而工作。而亚瑟却想成为一名谐星 ……

成年后的他是一名不入流的小市民，经常靠扮演小丑讨生活。有一天他在街头扮演小丑替商家做促销广告，却被一群小混混抢了广告牌，追赶时还被打倒在地，任意侮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需要按时吃药，定期去社会福利局安排的免费心理医生那里接受心理治疗，他对路人保持微笑，随身携带 “我有病，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的卡片。即使这样，他的梦想却是把欢笑带给世界。他有一个乱七八糟的笔记本，随时记下笑料或是有趣的观察。其实还有一些从色情杂志剪下色情图片，和一些粗糙的涂鸦。

其实找心理医生对他没什么帮助，聊胜于无罢了。他已经在吃七种药，可还是希望医生能给他开更多更管用的药。

他有时经不住想问自已，是我想太多，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生活不易，亚瑟有所厌倦，所以经常用左手做向自己脑袋开枪的手势。

亚瑟用手做开枪状不由得让人想到马丁.斯可塞斯执导的电影《出租车司机》中的经典画面

他那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一直在给竞选市长的大人物韦恩写信，把他当做惟一的希望。在她心目中韦恩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位高权重，只有他才能够拯救哥谭市，才能能够改变她糟糕的现状，因为她坚信他欠她的。

亚瑟每天回家时都会按照他妈交待的，去看一下邮箱里有没有他妈的信，

他一天中最开心的是和他妈一起看莫瑞·法兰克林的现场秀，他的生活里不缺笑声，有些人笑，是生活中的眼泪太多，有些人哭，是生活中太搞笑。

有一天，亚瑟的同事蓝道给了他一把枪，对他说：“外面的疯子一大堆，全是禽兽，你在外面得保护自已，不然会被整死。” 说不清他同事为何要给他枪，可能是个懦夫，只是想着别人能除暴安良，让他多一份安全感。至少这个时候蓝道没什么恶意。

亚瑟因丢失广告牌被老板训时无力反驳，只能在小巷里狂踢垃圾箱出气。

母亲经常对亚瑟念叨韦恩是个好人，如果他看到他们母子过得这么苦，他会很难过，他会帮助我们。亚瑟安慰母亲你只是他三十年前的员工，让她不要幻想，不要担心钱的事，他可以去大的俱乐部表演喜剧。

他妈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当谐星不是要会搞笑吗？” 言下之意就是穷人的生活里哪有快乐，那会懂得搞笑？

他跟踪他的邻家女孩，却什么也没有做。

但他在儿童医院表演时因掉出了一把枪而被老板开除，最终他掏出了枪，在地铁里干掉了三个骚扰单身女孩的华尔街投行上班的人渣。

他一路狂奔，在洗手间的独舞是电影的第一个高潮！

亚瑟无意间的行为掀起了哥谭市一股仇富的风潮，穷苦的市民站在凶手一边，纷纷叫好。

可韦恩却在电视节目里说：“躲在面具后面的人，妒忌比他们幸运的人，却不敢露出真面目，除非这种人愿意改过自新。要不然我们这些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就会永远把游手好闲的废物，当成没用的小丑 ……”

这套说法一点都不新鲜，成功人士是不是白手起家另说，但是他们蔑视边缘人士却是惊人的统一。

亚瑟一边在听一边脚在发抖，露出瘦骨嶙嶙的胸膛，冷笑了几声。

在心理医生那，亚瑟畅开心扉：大家都把我当做是空气，我这一生，都不确定是否自已真的存在？

亚瑟很失望，心理医生从来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把他当做一个病人，每次都问他同样的问题，问他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负面想法？而亚瑟脑中那些真正的属于他个人的负面想法，心理医生从没真正了解过,这跟把他当做是空气没啥区别。

而心理医生却告诉他市政部门削减了预算，心理医生也下岗了。

亚瑟果真也被当做了空气，最后的安慰也没有了，没人关心他的存在。

在一次小俱乐部的表演后，他和邻家女孩一起散步回家，经过书报摊，他看到了很多报刊在报道地铁里的杀人案。女孩说，她觉得杀人者是英雄，哥谭市少了三个混蛋，还有一百多万。

亚瑟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终于得到了一次难得的褒奖。

回到家中，他和困倦的妈妈翩翩起舞，妈妈闻出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亚瑟高兴的说他去约会了。可他妈真正在意的是让亚瑟别忘了把她写给韦恩的信寄出去，好奇心促使亚瑟偷偷打开了信件，在信中她妈还在恳求韦恩能帮助她和亚瑟，并强调这是他们惟一的希望！

她妈在情绪失控中跟亚瑟倾述，她和韦恩曾经彼此相爱，韦恩只是顾全声誉而没跟她在一起，但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而接下来的事态也是亚瑟所不能控制，前来调查的警察导致了他妈中风住院，在病房中，亚瑟看到了莫瑞.法兰克林的现场秀中播放了他在小俱乐部的表演，莫瑞说他特别喜欢亚瑟的表演，而亚瑟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

而市区的示威活动逾演逾烈，市民累积的愤怒和仇恨情绪似乎即将达到顶点，许多市民装扮成小丑上上街头，为抗议贫富差距而示威游行。

而把市民比喻成小丑的韦恩，说他能帮助大家脱离贫穷，过更好的生活，他是哥谭的惟一希望。

为了一探究竟，亚瑟乔装成侍者，混进了剧院，找到了韦恩当面想问个究竟dang，却被韦恩回以一拳，并被告知他是被领养的孤儿。

虽然接到了莫瑞现场的邀请，最终在疗养院得知真相后无望的亚瑟在病房中用枕头捂死了他妈。原因很二，一是他妈一度是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当他发现他妈身患精神幻想症和自恋型人格障碍，并且允许其男友虐待被收养的他，他内心的信念轰然倒塌。二是他和母亲以前一起看电视的简单日子再也回不去了，知道真相的他无法再面对他母亲，他也不愿再做个任人摆弄的空气玩偶。

而那一段对母亲的自白令人泪奔，“贫穷那才是真正的病，快乐什么，我一辈子都没快乐过？你知道好笑的是什么？知道什么才会让我笑吗？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剧，现在才发现，其实是一出喜剧。”

之所以是喜剧，他发现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捉弄他，当他准备放弃一切时，成功却从门缝里溜了进来，太搞笑了。是的，上了莫瑞的现场秀，他可能会走红、能赚更多的钱，但是他还是快乐不起来，他没有了真正的母爱，他不知道自已从哪来，会到哪里去。

而之前和邻家女孩的强吻、散步、看演出不过也是幻觉而已，他也是一个精神幻觉患者。

一切都是幻觉，超级英雄都是幻觉，而小丑就在我们身边，驾着七彩祥云的斗战圣佛，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我们活着，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

谁不想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可寒夜里很少有温暧却是无边的寒意。

当生活需要你是小丑时，你就是小丑，当生活需要你笑时，你得含着泪笑。

当你的心在疼，但还是要微笑！

干掉了借慰问之名实为探听案情而不怀好意的蓝道，亚瑟放过了同事侏儒盖瑞，弱者总是同情更弱的人，这并不奇怪，亚瑟并不是个丧失理智的恶人，起码还有感恩之心。

亚瑟终于上了电视里的现场秀，观众们期待听到他的笑梗，亚瑟坦言他最近过得很不好，是他杀死了那三个华尔街人渣。主持人莫瑞问亚瑟你想发起一场运动，成为一个像征人物吗？

亚瑟说，拜托，莫瑞，我看起来像是会发动什么的小丑吗？这年头人人是人渣，能把每个人逼疯。我杀死的是人渣，要是我横尸街头，你们理都不会理我。我每天路过街头，却没人理我。

这个世界由你们决定了对与错，也由你们决定好笑与不好笑！

我只希望我的死比人生更有价值。

火山爆发时的能量惊天动地，是因为沉默了太久。当有人无意惹毛了一个被社会遗弃、被当做垃圾、精神有毛病的边缘人士会怎样？

于是亚瑟一枪打死了莫瑞。

在他看来莫瑞邀请他上电视现场秀，只是想嘲笑他，给精英人群多一个笑料而已。

可小丑不光是给这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带来笑声，也能带来毁灭！

我笑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只是无名之辈……

如泣如诉的大提琴声贯穿全剧，营造了压抑的悲剧气氛，每每高潮部分如哀乐般的音乐像是警世丧钟，昭告着一个没用的老实人如何演变成威胁社会安全秩序的恶人。

诺兰电影中的小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杰昆.菲尼克斯扮演的小丑他勉强贴地飞行，四处碰壁，他就是个笑话，一个笑中带泪的小人物。DC 以前改编漫画的电影中的大英雄总是没什么小苦恼，生活中也没啥问题，拥有超能力的他们忙着拯救这个世界，总是迎头而上，痛击坏蛋。

但是小丑亚瑟却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他本不想搞砸他的生活，可他遭遇险境并不能逢凶化吉，去成为令众人仰目的英雄，最后也只不过毫无悬念的身陷监牢，甚至干掉了前来探视的心理医生，原本有爱的他像个恶魔一步步走向深渊。正如爱伦坡所说：“多年的爱在一分钟的恨中就被忘却了。”

我无法得知 DC 拍这部电影的初衷，但是当超级英雄霸屏时，当复联战无不胜时，我们是否离现实世界太远？飞得太高总要落地，大战宇宙之后还得在这个地球上生活、工作，面对一切不如意的事……

我不是 DC 和漫威的粉丝，之前总有人说 DC 在真人电影输给了漫威（主要是指票房）。继《V 字仇杀队》之后，但这一次 DC 走在了漫威的前面，DC 用这部复古却贴近现实的电影为好莱坞重新赢得了尊严。而哥谭市离我们并不远，在我看来，《小丑》中所呈现的社会问题并不仅仅存在于美国，更多的发生我们身边。

《小丑》在美国上映后遭到了来自社会各界的指责和担心，都认为它会促使某些 “心怀恶种” 的人被鼓动实施暴力行为。

但实际上一个成熟的社会不会因一部电影而天下大乱，相反对于某些不成熟的社会更应该反思，为何边缘人士总是挺而走险，一夜之间由谁都不在意的老实人变成全社会恐慌的恶魔？局外人都可以占在道德制高点任意指责，但是你要是亚瑟又能如何？当一个人最初的梦想被他人践踏，他又该怎样获得尊严重拾梦想上路？

好莱坞电影中大部分所谓二元对立的善恶标准是给小孩看的，真正的成人世界足够残酷。我不指望每部电影都去揭示人性善恶的复杂性，但是总有些电影让我们思考更多！

全球经济下行的时代，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而生活的本真又有多少人能洞察？白昼朗朗，黑夜茫茫 ……

不管赢得这世界还是失去它，反正它是个无聊的世界 ……

附录：

FrankSinatra－That's Life

That's life (that's life), that's what all the people say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们口中的生活

You're ridin' high in April, shot down in May

你昨天还春风得意，今天就一败涂地

But I know I'm gonna change that tune

但我知道，我会改变这种规律

When I'm back on top, back on top in June

我会在明天重整旗鼓

I said that's life (that's life), and as funny as it may seem

这就是生活啊，尽管听着滑稽

Some people get their kicks stompin' on a dream

有些人就是喜欢践踏别人的梦想

But I don't let it, let it get me down

但我不会被他们打倒

'cause this fine old world, it keeps spinnin' around

因为在这个世界，无论发生什么，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

I've been a puppet, a pauper, a pirate, a poet, a pawn and a king

我尝试过各种人生，酸甜苦辣

I've been up and down and over and out and I know one thing

我经历过起起伏伏，所以知道

Each time I find myself flat on my face

每一次跌倒

I pick myself up and get back in the race

我都会爬起来，继续为生活努力

That's life (that's life), I tell you I can't deny it

生活就是这样啊，我没法否认这样的事实

I thought of quitting, baby, but my heart just ain't gonna buy it

我想过要放弃，但内心就是不甘

And if I didn't think it was worth one single try

再说，如果生活不值得为之一搏

I'd jump right on a big bird and then I'd fly

还不如驾鹤西去呢

I've been a puppet, a pauper, a pirate, a poet, a pawn and a king

我尝试过各种人生，酸甜苦辣

I've been up and down and over and out and I know one thing

我经历过起起伏伏，所以知道

Each time I find myself layin' flat on my face

每一次跌倒

I just pick myself up and get back in the race

我都会爬起来，继续为生活努力

That's life (that's life), that's life and I can't deny it

这就是生活啊！生活就是这样

Many times I thought of cuttin' out but my heart won't buy it

我多少次想过要放弃，但内心就是不妥协

But if there's nothin' shakin' come this here July

但如果生活真的没有丝毫波澜

I'm gonna roll myself up in a big ball a-and die

那我宁愿早点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