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8日,摄于广州岗顶,从楼高处向西南望,一整片石牌村尽收眼底,村内房屋楼顶不乏自建棚户,而更远处的花城广场如海市蜃楼般拔地而起。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本文选自国海证券宏观组组长樊磊在第154期【鸿儒论道】的评议
贫富差距到达历史高点之后,为什么造成总需求不足?因为穷人和富人边际消费倾向非常不一样,从宏观上看,所有的产出一定要有一个去向,或者被消费掉,或者被投资掉。对于一个富人来讲,比如比尔·盖茨一秒钟挣几十万美元,他没有办法把这个钱全部用在消费上,所以只能拿去做投资。
如果一个社会贫富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它的终端需求——普通民众没有需求,富人都去做投资,然而,投资本质上都是为扩大再生产,为终端需求去做准备,你本身就没有终端需求,又拼命做扩大再生产的活动,那你的投资回报就会不断下降,当投资回报不断下降,央行要不断降息维持稳定,这当中会产生资产泡沫以及各种各样金融上的风险。
从中国情况来看也有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消费率也是非常不足的,我自己前段时间做了一个研究:中国居民部门100块钱的收入,大概只有64块钱用在消费上,用在直接资本形成大概占30%左右,其中一大块是房地产投资,这在全世界来看是史无前例高的。
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况?从贫富分化角度上也可以得到一个解释,当你的钱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他没有办法花这么多钱,一定要寻求保值增值的手段。在这个过程中,房地产投资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好的储蓄的替代渠道,造成了中国的投资依赖。这个事情无论在中国还是全世界,目前看起来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的经济对策,主流的建议是放松管制、减少税收来刺激经济,包括特朗普政府采取的措施也是这样,但这样做的结果,是贫富差距会变得更大:因为减税,可能对于富人更加有利,需求会更不足。这确实也是非常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从美国经验上看,其实政府对策是有两次非常大的转折,第一次大的转折就是在1929年之后搞罗斯福新政。我们现在讲罗斯福新政都是讲政府主导投资刺激经济,但其实它在收入分配差距方面做了非常多努力。当时个人所得税率,边际税率最高的时候,曾经一度达到94%——对于最富的人,他最高收入那部分要交掉94%的钱给政府;遗产税税率按照4万美元起征——那时候4万美元可能跟现在40万、100万美元差不多,相对算是一个很低的水平,跟今天比完全不是一回事。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扭转了整个收入分配失衡,从那个时候一直到70、80年代,美国没有出现显著性的需求方面的失调。
80年代,整个学术界观点也发生了变化,包括主张自由主义等等,从政府的视角,“里根主义”也开始上台,开始搞自由化、减税、削减政府的监管等等,当然在生产力发展角度来看,这些举措肯定带来生产率非常巨大的提高和经济的繁荣,但确实也加剧了收入分配上的压力。2008年,美国又重新出现了收入分配差距急剧的扩大,全球总需求不足,央行被迫不断降息。
所以我也是在想,减税或者是降低成本,到底这个模式是向更少的监管、削减政府的支出、减少政府的税收,还是说因为到了贫富差距又达到一个新高的水平,可能要重新再回归罗斯福新政那个时候,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来源: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
原标题:贫富差距加剧下,政府政策走向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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