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上海法租界弥漫着浓浓的圣诞气息,在武康路的一个转角处,矗立着一幢简约而低调的法式小别墅,青年艺术家李季的工作室就坐落在此处了。
这两年,伴随着公共艺术需求的喷井式爆发,在商场、公园、广场以及一些旅游地,可以看到大量的雕塑、装置等作品的出现,有些还带有声光电的表演。李季是这股艺术介入公共生活的浪潮中,发展比较早期的一批青年艺术家代表,短短三年时间,他的工作室已经参与了大大小小不少的项目,而且很多合作方都是来自政府、开发商或者私人业主。
聊起对公共艺术的理解,李季非常有感触,他从一个学习材料的纯艺毕业生到现在的公共艺术创作者,这种身份的转变既是来自自身知识的不断拓展,也有来自市场的需求压力。面对一个舶来的艺术门类,国内大众对其审美认知最初只是停留在装饰美化和形象宣传的层面,所以才会在一些二三线城市或者乡镇出现各种大型灾难奇葩审美现场。当问到如何面对甲方“不合理”需求的时候,他笑着的回答到,现在会考虑三个维度,商业价值、审美价值和自我价值提升,平衡权益之后再做判断。
“公共艺术”一词,最早被提出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属于一个当代文化概念名词,从一开始就与文化或者行政权力相联系,带有意识形态色彩。 美国美术史家格兰特.凯斯特(Grant Kester)提到:“公共的现代概念与经商的中产阶级的兴起有关,他们反对十七、十八世纪欧洲的专制统治,为争取政治权力而进行斗争。” 而公共艺术则是表达集体意志,调和公众的审美需求。这就要求公共艺术的创作者不能玩自嗨,需要将自我个性化的表达方式做出让步,并考虑如何将公众邀请参与进来公共参与。比如国外的一些优秀公共艺术作品。
这座巨大的卡夫卡头像雕塑由设计师大卫塞尔尼(David Cerny)设计,雕塑位于布拉格市中心的乐购百货(Tesco)后面。这座36英尺高的头部雕像由42块移动的镀铬板组成,板面可以同向和反向移动。艺术家最初的想法是建一组喷泉,包含三个角色:机器人,代表捷克语作家卡雷尔恰佩克(Karel Capek),他曾发明了“机器人”这个词;魔像,代表意第绪语;以及卡夫卡的甲虫,代表德语。“我想提醒人们,布拉格曾经是说三种语言的城市。”
美国的女艺术家Page Bradley设计的《扩张》。她在阐释这个作品时写道:“从我们出生的一刻起,世界就好像为我们设定了一个刚好容纳我们的空间:社会保险号码、性别、种族甚至是智商的高低。我觉得人生往往被这些东西所限定,而非由内在的自己所决定。如果我们超越了这些框架,我们是否还能认识自己?如果不被任何所限,我们是否还会存在?”
艺术家Marco Cianfanelli为纪念曼德拉被捕50周年,在南非夸鲁-纳塔尔省的Howick,用50根黑色钢柱设计了一座曼德拉雕像。10米长的钢柱树立在一起,每根高度6米到9米不等,固定地面的混凝土基座中。从远处某个角度看,就能呈现出曼德拉的脸部形象,寓意他长达27年的监狱生活。
最具有代表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是博伊斯在卡塞尔种的7000棵橡树(该作品全称为“7000棵橡树——城市绿化代城市统治”)。他反对艺术家的高高在上,反对公共艺术的装饰作用,反之强调公众的共同参与,以及艺术对社会、生活、政治问题的全面介入。艺术和生活的界限被磨平,二者相互融合,这使得公共艺术的存在价值又上升了一个思想高度。
以上这些都是西方公共艺术的一些代表作品。而对比目前中国公共艺术的发展情况时,作为这个历程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李季的回答是乐观的,他觉得未来可期,虽然前期经历了审美混乱的阶段,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能感觉到甲方的认知诉求有变化。比如今年已经接到好几个合作邀请,其中有一个就是来自松江的正在改造中的艺术文创园区,对方和他讨论作品创作方向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如何在保障审美的情况下,也要与周边环境、居民的和谐共生。另外他还看好园区聚集的是周边大学生这样的年轻群体,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在如今审美越来越成为刚需的时候,可以将作品的学术性和市场化,都放在这里进行对话和验证。此外,他还分享了目前正在进行中的一些公共艺术项目,趁着当下的城市空间大改造趋势,自己的作品可以有很多方式进行呈现,比如空间本身、雕塑、涂鸦、平面、装置类都是可以选择的创作方向,另外还有一些3D打印的实验性作品,这都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创作空间。
作为一个垂直性很深的艺术门类,公共艺术可以表达当代城市空间的身份特征与文化价值观,是体现市民对自己城市或者社区的认同感和自豪感,让空间成为一个有文化表达和感觉的地方。但要艺术家、需求方、和普通民众三方能够形成共同的审美维度,并且达成市场和学术双向认可,显然还有一段较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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