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眼  椰子灰

5月11日上午，国内玻尿酸生产企业福瑞达医药集团旗下山东福瑞达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下称福瑞达生物）在官方公众号发布《黑公关，违法吗？！！！》一文。其中提到自4月中旬以来网上出现许多刻意攻击福瑞达及旗下品牌的文章，福瑞达生物指出，这些抹黑福瑞达的文章有不少疑似属于“黑公关”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企业的正常发展。“忍无可忍”的福瑞达生物因此发声，痛斥这种低劣的手法和恶性商业竞争，拒绝个别有组织的“黑公关”。

截自福瑞达生物公众号

青眼第一时间联系了福瑞达集团（下称福瑞达），对方表示近期将针对此事再次发布正式声明，详情暂时不方便透露。青眼以“福瑞达”为关键词搜索发现，近期网上确实出现不少如“发公开函指责福瑞达‘傍华熙’玻尿酸龙头打出维权第一枪”“华熙生物公开维权 山东福瑞达涉嫌‘套路营销’曾多次被处罚”这类文章，且相关报道均与华熙生物有关。

截自百度

“我们谴责的是黑公关这种不道德的网络现象，并不针对任何人或者公司”，虽然福瑞达生物在此次推文中并未提到华熙生物，也表示并不针对哪家公司，但依然勾出4月中旬时二者那场令业界哗然的公开“互怼”。福瑞达生物此文一出，也将这两家玻尿酸产业龙头企业的矛盾再次暴露在公众面前。

战火再升级

据悉，福瑞达生物主要从事透明质酸（俗称“玻尿酸”）、聚谷氨酸生物护肤技术产品的研发与销售，旗下拥有颐莲、善颜、Dr.Alva（瑷尔博士）等护肤品牌和“心生爱目”专业眼护品牌。华熙生物则是业内有名的玻尿酸原料生产企业，2019年在科创板上市，旗下拥有润百颜、肌活、润致、夸迪、米蓓尔等多个护肤品牌。

4月17日，华熙生物发布公开函，连用三个“毫无关系”澄清华熙生物与福瑞达生物的关系，并怒指后者部分产品在电商和社交媒体等平台宣传上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

随后第二天，福瑞达生物发布公开信指出“某品牌对外发布导向性言论用以混淆视听，对市场信息的公正性与客观性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并请大家“认清福瑞达生物与华熙生物的关系，切勿混淆”，疑似公开回应华熙生物。

分别来自润百颜和SHREDA（诠润）官方微信公众号

二者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所争论的主要问题包括：一、华熙生物与福瑞达生物之间的关系；二、到底谁在不正当竞争。

此后，青眼相继联系了华熙生物与福瑞达方面。华熙生物品牌中心的副总经理朱思楠向青眼表示，并不认同福瑞达生物在公开信中提到的“孵化”说法，并向青眼举例，“中国汽车发展之初同样采用的是合资道路，广汽集团和丰田合作将后者引入中国市场，而后广汽集团发展迅速，但丰田能说广汽是他们孵化的吗？能说广汽用到的所有造车技术来自丰田？”

福瑞达则表示，作为上市企业，公司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并没有虚假宣传。

但与上次在回应华熙生物时严肃但温和的态度不同，这次福瑞达生物在《黑公关，违法吗？！！！》一文中措辞严厉，直言“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会整理相关证据，并保留截图、链接，通过法治的手段做好企业声誉的保护工作。”

事实上，青眼在调查整理中发现，华熙生物与福瑞达生物实际“师出同门”，也曾作为合作伙伴相处融洽，但从二者的发展轨迹来看，如今这争锋相对似“仇人”一般的关系却也是早已有迹可循。

本是同根生

根据企查查信息显示，福瑞达生物创立于1998年，隶属于山东福瑞达医药集团，根据股权结构图显示，其背后实际控制人为鲁商集团及山东省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本质为国有控股企业。

截自企查查（数据来自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

福瑞达集团官网信息显示，1983年，福瑞达医药集团成立“山东省商业科学技术研究所”，开始进行“透明质酸（玻尿酸）的研究”，后更名为“山东省生物药物研究院”。值得一提的是，福瑞达医药集团创始人、鲁商集团总经理凌沛学和现任华熙生物首席科学家郭学平曾分别担任上述研究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二人师从我国著名的生化药学家、福瑞达集团总工程师张天民教授，且在张天民的指导下共同进行了一系列“透明质酸”相关研究，三人合作的相关论文及研究报告不在少数。

截自百度学术搜索

福瑞达生物在4月18日回应华熙生物的公开信中指出，集团于1998年组建了福瑞达生物，主要从事以玻尿酸为主要原料的化妆品研发生产与销售，同年组建山东福瑞达生物化工有限公司（下称福瑞达生物化工，系“华熙生物”前身）进行原料生产。据华熙生物此前公开披露的招股书，福瑞达集团（原“山东省生化药品公司”）与正大福瑞达（福瑞达医药集团占股40%）、美国福瑞达和正达科技（华熙生物董事长赵燕旗下华熙系的境外公司）共同出资300万元设立了福瑞达生物化工，4家企业各占股25%。

而后，福瑞达生物化工在10多年时间里经历了复杂的股权变更。这期间，“华熙系”不断发展，通过多次增持，到2009年6月华熙系已持有福瑞达生物化工94.37%的股份，福瑞达集团仅持股5.63%。2010年，福瑞达生物化工更名为“山东福瑞达生物医药有限公司”；2012年6月，再次更名为“华熙福瑞达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下称华熙福瑞达）。2017年12月，福瑞达集团正式退出华熙福瑞达，后者成为华熙旗下独资企业。直至2019年3月上市前夕，华熙福瑞达才正式更名为华熙生物。

华熙生物的企业历史变更，截自企查查（数据来自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

华熙生物官网显示，该公司是一家集研发、生产和销售于一体的透明质酸全产业链平台公司，微生物发酵生产透明质酸技术处于优势地位。但实际上华熙生物曾在公开发布的上市招股书中详细介绍公司核心技术的来源及形成过程。2001年5月，刚成立1年的福瑞达生物化工（华熙生物前身）以45万元的价格向山东省生物药物研究院买断了发酵法生产药用透明质酸的初始技术，且此后多次进行合作研发。另外，福瑞达生物化工公司成立时，山东省生物药物研究院陆续将郭学平、王春喜、刘爱华等科研技术人员派往这家新公司，组成了华熙生物首批研发团队。

不难看出，华熙从诞生到发展，其实都与福瑞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合作生变

“我们从来不否认福瑞达医药集团曾经的股东身份，但对福瑞达在公开信中称‘福瑞达医药集团孵化了华熙福瑞达’的说法并不认同。”在朱思楠看来，华熙生物在20年时间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2000年公司成立之初研发人员不足5人（其中包括来自山东省生物药物研究院的同事），到2019年3月华熙生物研发人员达208人，“研发人才的孵化是华熙生物自己做起来的，包括产能、发酵工艺，我们在透明质酸领域形成自己的体系，这并非买断某一个技术就能做到的。”

根据研究机构Frost & Sullivan的分析，2018年全球透明质酸原料销量达到500吨。华熙生物2018年透明质酸原料产品产量近180吨。按照销量口径计算，华熙生物全球市场占有率接近36%，已成为目前全球最大的透明质酸生产及销售企业。

截自华熙生物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招股说明书

但因为透明质酸原料产能不足问题，在福瑞达退出华熙股东之列后，二者在原料领域依然存在采购交易关系，福瑞达集团及关联企业长期以来既是华熙生物的供应商，也是它的客户。

数据显示，2016年至2019年一季度，华熙生物累计向福瑞达生物科技采购透明质酸粗品24.17吨。后者是华熙生物的头号供应商。2018年度福瑞达生物的销售营业额约为8000万元，华熙生物的采购占其销售营业额的比例约为25%。根据企业官网显示，福瑞达生物现拥有透明质酸产能50吨/年。同时，华熙生物也存在向福瑞达生物销售透明质酸原料的情况。

截自《关于华熙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申请文件的第三轮审核问询函之回复报告》

但华熙生物今年以来正在减少与福瑞达集团的合作。根据华熙生物发布的2019年年度财报数据显示，公司在2020年并未产生任何向福瑞达生物采购或出售的交易行为。甚至连曾经租用福瑞达的厂房也已退租。

截自华熙生物2019年年度报告

终端对手

那么，曾经“师出同门”，又曾在原料领域合作愉快的华熙生物和福瑞达，二者为何突然争锋相对？

“公开信主要针对的是终端市场，”朱思楠告诉青眼，其实华熙生物从去年开始就陆续收到消费者的反馈和投诉，“第一，对华熙生物品牌确实造成了一定影响；第二，也混淆了一些企业的情况，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侵权和伤害。”

青眼在多个平台进行查询发现，确实存在部分店铺及社交账号在福瑞达旗下shreda（诠润）品牌产品的介绍宣传中出现“华熙”“华熙旗下”等字眼。值得一提的是，根据公开报道，诠润的该款面膜上市半年（截至2019年9月）单品销售额已超过8000万，已经成为山东福瑞达旗下的爆款产品。

分别截自小红书和淘宝（5月11日16时30分截图）

2019年底，为完善福瑞达集团的上下游产业链，扩大以透明质酸为核心的化妆品品牌优势，鲁商集团收购透明质酸生产企业山东焦点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60.11%股权，以透明质酸为核心，在提升透明质酸原料市场占有率的同时，向下游转型升级。此外，福瑞达近期还推出了彩妆品牌UMT，更突显其加速向终端市场靠拢的决心。

而以一支“故宫口红”成功出圈的华熙生物也不甘示弱。据悉，其2016年进入终端市场，2018年开始调整经营策略，在保持原料业务的优势基础上，开始重视终端产品业务，除了全面布局实施多品牌战略，更着力推广线上渠道，已形成由润百颜、润致、夸迪、米蓓尔等多个护肤品牌组成的功能性护肤品牌矩阵。华熙生物董事长赵燕曾公开透露，2019年华熙生物终端产品收入20年来首次超过原料收入。其中功能性护肤品收入增长187.38%。

朱思楠提到，以前大家都做原料生意，并不太在意品牌，更多的是将精力放在研发和生产上，“但当企业正式面对消费者，就必须要重视品牌的塑造。”

事实上，华熙生物近两年也确实在不断加大在终端产品特别是护肤品上的投入。数据显示，2016年至2019年，华熙生物功能性护肤品在整体收入中的占比从8.79%上升至33.66%。其在财报中也透露，2020年在品牌建设上将以“润百颜”为重点，合力推出全球透明质酸第一品牌的形象。

而从目前来看，福瑞达与华熙生物之间的纷争恐怕还将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