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吴喋喋

编辑|何润萱

十分突然地，费玉清经典老歌《一剪梅》于6月15日出现在海外主流音乐平台Spotify 的 Viral 50榜单，获得挪威第一、瑞典和芬兰第二的成绩，这项榜单算法的依据是歌曲的社交媒体热度，而非流媒成绩。

这并不是华人音乐在Spotify上的最好成绩——两年前吴亦凡的歌曲《Like That》进入过14个国家和地区的Viral 50周榜，甚至进入当周的全球Viral 50榜第36名。但这一最好成绩歌曲伴随着粉丝刷榜争议，另一重要音乐榜单 iTunes 选择直接将其移出榜单。

而反观费玉清，这位老牌歌手的粉丝以中老年群体为主，几乎不可能有粉丝打榜因素的干预——《一剪梅》在海外是真的火了。

早在6月8日，已经有海外媒体报道了《一剪梅》在TikTok上走红的现象，当时有近1万支短视频关联了该歌曲， TikTok话题 #XueHuaPiao 观看量超过400万，到6月16日，关联《一剪梅》的TikTok视频已经超过2万支。

同时毒眸发现，《一剪梅》歌词“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已经作为流行语被收录进了英文俚语辞典“城市辞典（Urban Dictionary）”并获得上千点赞，这是一款MAU超过1500万的在线辞典，用户以年轻的网上“冲浪”族群为主，与TikTok用户高度重合。

辞典解释道：当“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在英文中使用时，意义是模棱两可的，可以意味着任何事情（ambiguous and can mean anything）。换言之，雪花飘了个寂寞。

“Xue Hua Piao Piao”在海外的走红至少经历了两轮发酵。

今年年初，一位头形特别的网友“张爱钦”将自己的在雪地中唱《一剪梅》的画面上传到快手，大约一个月前，这支视频在外网火了，光是 YouTube上就有数十个版本，其中播放量最高的接近300万，其他的搬运视频也有数万到数十万不等的播放量。

被搬运了无数个版本的快手版《一剪梅》

外国人并不认识这位“Xue Hua Piao Piao”大哥（绝大部分中国网友也一样），但他们自发将其当做《怪物史莱克》里humpty-dumpty 的中国版本，或者认为他与另一卡通形象蛋头博士（Dr. Eggman）有姻亲，甚至发挥无聊精神制作了“Xue Hua Piao Piao”家谱，其实就是拥有“蛋头”真人、卡通形象的集合。

第二轮发酵的标志性节点，是《一剪梅》变为Tiktok“梗音乐（meme）”。

5月26日，TikTok 网友@_Spalding 上传首个以《一剪梅》为背景音乐的短视频，视频内容是一则并不高明的、以对女性刻板印象为笑料的段子：“为什么历史老师多为女性？因为她们爱翻旧账”。

这支视频带上了话题#xuehuapiao 并获得超过80万点赞——不同于抖音上火爆视频动辄数百万的点赞量，80万在TikTok上已经可以算是很火了。从此《一剪梅》被带成了TikTok热门梗音乐，被数万人使用。

但可以看到，无论是历史老师段子还是#xuehuapiao 话题下的其他短视频，内容都与歌词本意毫不相干，看不出什么文化交流层面的意义。

具有意义的或许是华人TikTok用户就这首歌发起的“逗家长”大型行为艺术：孩子们把“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写在纸上让父母念，但短视频中的长辈们，无一例外直接将歌词唱了出来。

尽管客观来看，《一剪梅》走红的过程，是作为无意义梗音乐被洗脑传播的过程。但仍然能够看到，有小部分外国网友对这首华语歌曲产生了音乐层面的欣赏之情。

随着“Xue Hua Piao Piao ”的走红，YouTube 上一则上传于2014年的《一剪梅》音源视频播放量激增至400万，其中一则热门评论表示：“抛开‘梗’的事儿不谈，这首歌是一部杰作（all memes aside, this song is a masterpiece）”。

《一剪梅》自然是具备“神曲”素质的，它朗朗上口、旋律洗脑，在华语区成为经久不衰的经典老歌，近年来也重新走红过不止一轮。但中文歌曲在外网成为“梗音乐”似乎仍然是小概率事件。

与《一剪梅》同期成为TikTok热门背景音乐的中文歌还有张艺兴在《我是唱作人2》中创作的《Joker》。这首歌偶然被用作TikTok上 #magazine challenge（杂志挑战）话题的背景音乐，从而被TikTok用户使用了超过3万次。

数据来自微博@张艺兴资讯台

所谓“杂志挑战”，内容是人们装作不小心摔下楼梯，再迅速摆出拍杂志硬照的姿势，这时《Joker》副歌应声响起。或许与张艺兴出身韩国男团、在海外积累了知名度有关，使用《Joker》拍“杂志挑战”短视频的TikTok用户中不乏韩国的艺人和网红。

而在抖音上，“杂志挑战”被汉化成“下楼梯的你”挑战，背景音乐依然是《Joker》，但影响力远不及“杂志挑战”在TikTok上所引发的那样大。也就是说，抖音用户与tiktok用户的趣味并不一致。

据SensorTower 数据显示,TikTok在刚过去的5月成为了全球下载量最大的app（非游戏类），安装量过亿。Z世代用户活跃、内容生态高度发达的TikTok上，展示的是外国普通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在TikTok上，欧美明星也玩不过头部网红，TikTok的内容生态和中文短视频世界更是完全不同。

因此，无论机械地搬运抖音快手热门梗出海、或是将TikTok热门梗汉化回国，其实都难以复制《一剪梅》的成功，《一剪梅》是无心插柳。

距离找到华语音乐出海的方法或许还早，那么此刻，不妨让雪花再飘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