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这些观看常规体育运动项目的观众来说,魁地奇球是由大家都喜爱的白手起家的英国作家J·K·罗琳创作出来的虚构的体育运动。普通观众们会认为这是一项骑在扫帚上的运动,只出现在《哈利·波特》系列的小说里以及电影的大银幕上。但是真实的情况还不止这些。对于很小的一部分人而言,这项运动是一项正当的,并且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运动。
这项运动在现实生活中与在小说中最主要的区别,是球员们不是在天上飞,而是拿着一根棍子在地面上奔跑。每场比赛,每一方的阵容里最多可以有21名球员,有7名球员在场上比赛:一名守门员(负责把守球门),三名追球手(负责将球投进对方的铁环中得分),两名击球手(比赛中控制游走球的球员),还有一名找球手(负责抓住飞贼球的球员)。所谓的飞贼球并非是一个闪着光芒,还有着机械翅膀的金球,而是一个价格低廉的网球,用一个黄色的袜子包裹起来,然后系在了“飞贼球带球者”的短裤的后面。
上周末,我在鹿格勒观看了魁地奇球英国总决赛的比赛,不同于那些展现男子阳刚之气的娱乐运动,魁地奇实际上对于性别十分包容。球队中的球员男女均有,接受任何性别的球员,甚至包括那些对自己的性别十分排斥的人。这是一项未来的包容性运动。
我见到了现年21岁的杰克·莱昂纳德,他是《魁地奇邮报》的一位编辑——这份出版物每个月有40000名读者,同时他还是牛津大学二队Oxford Quiddlings的一名球员。莱昂纳德是一位流性别者,在他大一那一年,他迷上了《哈利·波特》系列,也因此知道了这项运动。但这并不是他坚持下来的原因。“这是第一项支持性别模糊者的运动,”他解释道,“如果你是跨性别者,你可以用你自己本质上的性别来比赛,如果你是非二元性别者,情况也是一样。平等才是让魁地奇运动变成这样一项独一无二的娱乐运动的原因。性别少数群体一直以来都是这项运动的一部分,但是现在,这已经越来越成为我们宣传的重点。有很多人对于运动都十分好奇,并且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但是他们对于一个性别封闭的环境有一种不适感。魁地奇运动就完全不是这样。”
在国际魁地奇运动协会(International Quidditch Association)的规则手册中,有很大的篇幅是围绕关于性别认定的术语和代词来进行解释的。以“maxinum of gender”规则为例,这一规则规定每支球队在场上至多允许有四名球员(不包括找球手)可以有着相同的性别认定。作为一项全新的体育运动,它在文字上也力求营造出一个安全、包容的环境。
我交流过的所有球队都告诉我说,他们球队中至少有一名跨性别者,也有非二元性别球员和其他的一系列性别。德克萨斯队的球员们来自于全国,它是全英国对于同性恋者最包容的球队之一。“我是一名流性别者,在我认识了一名跨性别者之后,我们一起建立了这支有着不同氛围的球队,”现年24岁的贝克斯·麦克劳克林解释说,“我们的主教练也是一名流性别者。由于这支球队的创立者是非二元性别者,这也使得球队吸引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我们的这支球队大部分时候是由四种性别所组成,这十分多元化。如果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我们必须要跟很多女人来介绍关于性别方面的规则。”
这支球队的另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球员告诉我说,参与到魁地奇运动中从本质上就是寻找他们的认同感。“在参与到魁地奇运动中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无性别者,也不知道什么是性别中立。但是我知道自己内心的感觉,我认为自己不是女生,也不是男生。之后我在魁地奇的比赛中听到有人说,‘我是个性别中立者’,他们还向我解释了什么是性别中立。那是一种顿悟的感觉,我的人生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在这个群体之中,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传统意义上的体育运动中,你必须在男人或女人之间选择一边,非此即彼。而在魁地奇运动中,如果有人不希望选择性别,没有人会强迫他们这样做。“大学之中几乎所有的运动项目都是性别隔离的,我认为这毫无意义,”22岁的佐伊·福特辩解道,他目前是Oxford Quiddlings队的一员,“在魁地奇运动中,即使是最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也可以去跟虎背熊腰的男子橄榄球运动员掰一掰手腕。这也让这项运动变得十分有趣。”
从观者的角度来说,这是一项很奇怪的运动。壮硕的男子被瘦弱的跨性别者扑倒在地,身高体壮的男人们会把一个球击向女性跨性别者。很多人告诉我们说,如果不是为了参加魁地奇运动,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碰体育,因为任何体型,任何水平的人,都可以参与到魁地奇运动之中。
事实上,如莱昂纳德所说,如果这项运动多一些变化,它还能够变得更好。“这项运动还有很多场上的位置,比赛的战术方法需要你去掌握。就拿控制着飞贼球的队员为例,他们之中的一些人一直是不停地在做‘有氧运动’,他们的跑动距离很多。有一些人仅仅依靠自己的臂展就可以抓住你,也有一些人虽然身材很不起眼,但是他们熟谙战略的艺术,可以借此轻松击败你。”
即使是已经被妖魔化的顺性男群体,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一方避难之所。诺丁汉噩梦队的21岁球员安德鲁·普莱斯也感到自己被这项运动所欢迎,不过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曾经想成为那种可以在地面上摸爬滚打的强壮球员,但是在我上大学期间,我从来没有真正参与到橄榄球运动中。我想可能我还不够好,没办法加入一支球队。我想参与这项运动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但是魁地奇运动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这项运动的水准目前还不高,因为这项运动诞生只有几年时间,很少有人可以从小一直练习魁地奇。
这一点对于很多像普莱斯这样的大学生意义重大。大学就像是一个政治中心一样,不可避免地要进行集体的交流。而像这样的一项运动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成为其推动力。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将魁地奇运动归于运动项目还是有一些奇怪。
当我们来到半决赛的比赛现场时,我们发现参赛的四支球队分别是牛津大学一队、达拉谟队、沃里克队以及诺丁汉队,牛津大学在之后捧起了冠军的奖杯。尽管在这项运动的内部存在着深刻的内涵,不过它看上去依然是一项白人和中产阶级的运动。我就这一点向莱昂纳德求证,但他并不认可这一观点。他还表示,最早诞生魁地奇球队的大学包括了基尔大学和切斯特大学,南安普顿队从南安普顿大学和南安普顿索伦特大学招募球员,而布里斯托队的球员来源则是伯明翰大学和西英格兰大学。
那么如果很多大学生都参与到了比赛之中,观众又从何而来?谁会花上一个周末的时间,来到斯塔福德郡中部看一场室外魁地奇比赛?这些观众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球员的朋友或家人,他们来到这里现场为球员助威。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是看到了宣传,出于好奇来到比赛现场的。帕杜安诺一家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们14岁的女儿是《哈利·波特》系列的书迷,他们想知道这项运动到底是一个什么鬼东西。“我们只是对此很感兴趣,”父亲说道,“他们并不是骑在扫帚上面,这让我稍微有一点失望。但是这真的是一项很有趣的比赛,比我们想象的要实际得多。作为一名体育比赛的观众,我认为这项运动很有价值。我可以看到孩子们非常喜欢参与其中。”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们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这些孩子是幸运的,因为现在魁地奇运动已经出现在了学校之中。想象一下在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性别中立者在魁地奇运动的场地上奔跑,而不是男孩子只能玩橄榄球,女孩子只能玩篮网球(注:一项类似于篮球的运动,参与者都是女孩子)。你现场看这项运动的次数越多,你就会越觉得这一场景并非不可能发生。
不过这项运动依然还有一段路要走。没有参与到这项运动中的人并不觉得魁地奇是真正的体育。“我们一直以来想要尝试做的一件事就是让这项运动得到英格兰体育局(Sport England)的认可,”莱昂纳德告诉我说,“不过在明年,这一目标很有希望完成,我们会得到认可,之后我们就可以得到经济资助以及更好的设备等等。”
那些守旧的人或许会对魁地奇运动不屑一顾,因为这项运动完全是对传统的颠覆。在这项运动中有着一种相亲相爱的氛围,而这在之前的学校比赛中是从未有过的。在决赛结束之后,牛津大学的球员们和他们的对手站成一排,相互握手拥抱。“我们彼此热爱,跨越了球队的界限,”莱昂纳德说,“我们团结在一起,都是推心置腹的挚友。”
如果魁地奇运动真的走进了大众的生活,这项运动的本质还能否得以留存?莱昂纳德解释说,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希望魁地奇运动可以得到认可并取得发展,且绝不会以牺牲这项运动的核心价值为代价。“关于性别的规定至关重要,这是我们做的一切事情的核心,这一点绝不会改变。如果官方组织对我们说必须实行性别隔离,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不会加入这样一个组织。我们会坚决说‘不’,并且与之划清界限,因为魁地奇是一项包容性很强的运动。”
(翻译:王慧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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