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刘燕秋

最近几年搞得如火如荼的偶像选秀节目该冷静一下了。

5月4日晚，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在微信公众号上发文，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第三季后续节目录制。文章称，针对群众举报网络综艺节目《青春有你》第三季存在的相关问题，北京市广播电视局高度重视并第一时间约谈了爱奇艺相关负责人，要求该平台严格落实广电行政部门有关管理规定，切实履行网络视听平台主体责任，完善节目管理制度, 认真核查并整改存在的问题。

对此，“爱奇艺青春有你”官方微博5日凌晨回应称，对此诚恳接受，坚决服从，将严格落实有关管理规定，从即日起暂停该节目录制，切实履行平台主体责任，积极承担媒体社会责任，进一步完善节目管理制度，认真核查并整改存在的问题，力求更加严格细致地把握节目制作的每个环节，积极营造清朗健康的网络环境，感谢各界对节目的关心和监督，对其中出现的问题深表歉意。

目前，广电和爱奇艺并未就节目暂停录制的具体原因作出解释，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起风波与《青春有你3》选手余景天最近的争议和一个流传于网上的倒奶视频有关。

就在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发文之后，余景天所在的星宇愔乐文化传媒公司通过微博发表声明称，因个人身体原因，余景天无法继续参加相关工作，决定退出《青春有你3》节目录制。

余景天曾经参加过韩国的《Produce X 101》，获得过节目的第20名，这是非韩国籍选手在该季中的最好成绩。2021年，他加入了新经纪公司并参加了爱奇艺的《青春有你》第三季，成为人气选手——他在每一轮公演后的排名中都位居第一。

争议与余景天的父母有关。4月30日，有网友爆料称，余景天父母开的KTV涉黄涉赌。之后，余景天所在的星宇愔乐文化传媒发声明辟谣称，余景天没有参与。与此同时，网络上还爆出余景天拥有加拿大国籍的争议。余景天妈妈在微博发文回应称，2008年后再无参与该KTV的经营，但直至2019年才进行公司工商变更，“针对网络上流传的关于我与余景天父亲等不实信息和造谣言论，已委托律师全权处理，并愿意积极配合相关部门调查，还原事实真相。”

如果涉黄涉赌的消息属实，那么余景天虽然无需承担法律责任，但在国内目前的舆论环境下，想要走偶像之路怕是不可能了。

一方面，在付出了真金白银的粉丝眼中，刻意隐瞒的劣迹破坏了偶像的完美人设，余景天这种行为属于“偶像失格”；另一方面，选秀及偶像养成类节目的导向一直是广电审查的重点领域。

早在2018年，一面是《偶像练习生》《创造101》等选秀节目火爆一时，另一面，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已经下发了“关于做好暑期网络视听节目播出工作的通知”，指出对于偶像养成类节目、社会广泛参与选拔的歌唱才艺竞秀类节目，要组织专家从主题立意、价值导向等方面进行严格评估，确保节目导向正确、内容健康向上方可播出，坚决遏止节目过度娱乐化和宣扬拜金享乐、急功近利等错误倾向。

去年2月，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联合央视网、芒果TV、腾讯视频、优酷、爱奇艺等视听节目网站制订的《网络综艺节目内容审核标准细则》发布。《细则》围绕才艺表演、访谈脱口秀、真人秀等各种网络综艺节目类型，从主创人员选用、出镜人员言行举止，到造型舞美布设、文字语言使用、节目制作包装等不同维度，提出了94条具有较强实操性的标准。

如果说在余景天的“家事”上，平台的责任更多是人员选用上的失察之责，那么倒奶视频所暴露的则是选秀投票机制上的弊病。

每位选秀选手都有自己的粉丝后援会，他们在给选手投票中起到了重要的组织动员作用。简单来说，粉丝后援会通过筹集资金，大量购入赞助商的奶制品，给自己支持的选手投票。比如，今年的《青春有你3》除了在视频网站上直接投票外，还有两种通过买奶获得的投票方式，一种是放在箱子里的奶卡，另一种就是视频中涉及的开瓶才能扫码投票的方式。由于二维码印在瓶盖内，喝不完又转卖不了，直接倒掉便成了最快捷的处理方式。

针对此现象，5月4日，新华社发表评论，批评选秀节目引导粉丝买奶打投，造成大量浪费。评论指出，偶像能不能出道不得而知，但可以预见的是，节目组和赞助商却获得了高热度和巨大收益。“归根结底，‘大量牛奶被倒’的背后，是以浪费和挥霍为代价的吸睛牟利，是对劳动的不尊重、对法律的亵渎和蔑视，其最终结果是误导、侵蚀了青年人的追求和三观，不只是把牛奶倒沟里，而是把青年人带沟里！”

除了造成浪费，也有网友爆料称，选秀节目粉丝买奶投票已经形成灰色产业链——黄牛在囤积了很多奶票之后会高价卖给后援会。

粉丝的非理性行为对选秀节目来说是利益来源。据蓝鲸财经此前报道，截至4月5日，《创造营2021》与《青春有你3》已经有超5位选手后援会集资破千万，超30位选手后援会集资破百万。

而对于粉丝来说，选秀节目投票体系的公平性则屡遭质疑。2019年，国内偶像选秀借鉴的韩国《Produce》系列身陷排名造假风波。韩国警方最终确认《Produce101》全系列造假，除了安俊英PD等人承认了的第三季和第四季之外，《Produce》整一系列都和观众投票结果不同，制作团队也介入其中并进行了造假。和国内买奶投票的间接模式不同的是，《Produce101》系列是更直接的短信投票模式。

如今，《青春有你3》被叫停，有关饭圈乱象的讨论已经出现在了今年的两会上。比如，全国人大代表、山东省泰安市泰山文化产业中等专业学校副校长宋文新在发言中重点提到“饭圈文化”，建议对娱乐界不良风气进行整顿，引导演艺明星成为“正能量偶像”，担负起引导未成年人主流价值观的社会责任。

也有人提出了更为具体的方案。比如，有人大代表认为，演艺明星的粉丝后援会在运作上实际已经是社会组织，但对于它们的约束、管理目前是真空状态。该人大代表建议，粉丝后援会应该在民政部门登记，明确责任，规定权利、义务，“能组织做什么活动，是否能够筹集经费，在哪个层面筹集，必须按照相关规定登记备案，依法开展活动、接受年检。”

从2018年的《创造101》开始，四年偶像选秀在收获了大众关注度的同时，也暴露出了模式、机制上的各种问题，国内的追星文化同样需要正确的引导。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妥善解决，此类节目很难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