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倾倒污水的下水道现在倾倒的是奶制品，沟渠旁还不停有饮料瓶被拧开，还有成桶的乳白色液体不断被倒入沟渠中……这个充满魔幻现实色彩的画面，像极了历史书上对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资本家为了维护市场价格而倾倒牛奶的描述。更为魔幻的是，这并非是历史，而是近日在网络上传播开来的一段短视频的内容。这段短视频直指正在热播的选秀节目《青春有你》第三季。

5月4日，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在其公众号发文，责令爱奇艺暂停《青春有你》第三季节目录制。5月5日，爱奇艺青春有你官方微博发文，表示“诚恳接受，坚决服从”，原本将在5月8日举办的总决赛也变得遥遥无期。北京市广播电视局的文中表示事由是该节目被“群众举报”，举报的内容一时众说纷纭，其中一种正与“倾倒牛奶”有关。

饮料与节目的关联，要从《青春有你》第三季的节目赛制说起。作为一档男团选秀节目，共有119名训练生参加《青春有你》第三季。在节目录制过程中，节目的观众可以为喜欢的训练生助力。在总决赛当晚，助力值最高的9名训练生将组成限定男团出道。

观众投票的官方渠道有三种：一是登录爱奇艺或爱奇艺国际版，普通用户每天有一次助力机会，VIP用户每天额外获得一次助力机会；二是打开爱奇艺泡泡APP，参与“青你3”词条下的互动，每天能获得一次助力机会；三是购买赞助商蒙牛真果粒指定的几款牛奶饮料，通过扫描包装中的二维码（粉圈称为“奶票”），可以获得多次助力机会。

真果粒指定的两款产品中“奶票”的获取方式不同。其中一款产品是真果粒“高端缤纷果粒系列”，该系列饮料为纸盒包装，“奶票”在一整箱饮料的包装里，只有买一整箱该系列的饮料才能获得“奶票”。在淘宝官方旗舰店中，该系列饮料的售价为49元一箱，每箱能获得10个助力值。也就是说，购买这种饮料，每个助力值为4.9元。

另一款产品是真果粒“花果轻乳系列”，该系列饮料为塑料瓶包装，二维码在每瓶饮料的瓶盖内侧，需要打开饮料才能获得“奶票”。该系列饮料的售价为69.9元一箱，每箱能获得20个助力值，即每个助力值约为3.5元。纸盒包装款的饮料，尽管获取“奶票”的方式不影响饮料的二次销售，但每个助力值的单价高于瓶装，因此对于需要大量“奶票”的后援会来说，购买瓶装的性价比更高。

购买“奶票”无疑是买椟还珠的行为。纸盒包装的饮料由于未拆封尚且能够二次售卖或者是进行公益捐赠，但大量被拆封的瓶装饮料就需要找到合适的途径来处理，而倾倒是最不需要成本也是最快捷的方式。讽刺的是，4月29日才刚刚通过反食品浪费法。

除了浪费，“倾倒牛奶”也再一次显露出了选秀节目打投以及流量偶像粉丝群体的畸形。事实上，这并不是《青春有你》第三季第一次因为粉丝打投而出圈。早前，由于没达成当日集资11万的目标，该节目参赛选手余景天的后援会在微博上公开表示要对粉丝进行惩罚，并公开了惩罚方式，其中一项是向特定账户汇款2.22元。

用数据证明人气，用汇款、打投表达爱意，从情感支持到物质变现，使追星变成了金钱与流量的赛跑。这也是偶像选秀节目开始之初就埋下的隐患。在这类节目中，粉丝越来越能够影响训练生的比赛结果：无论是演出的成绩还是比赛淘汰和晋级，都由粉丝的票数决定。

节目方刻意营造竞争激烈的氛围，并暗示节目中的排名、人气都将影响训练生未来的发展。在“花钱越多，偶像成绩越好”的刺激下，粉丝群体越发狂热，而一切狂热的行为都被引导向用物质的方式来衡量和实现：从购买视频平台会员到购买赞助商产品，节目方一再加强付费与获得投票权利的关联性。节目对物质的极端推崇被粉丝群体默认为追星的标准。当物质主义成为粉圈公认的价值观，摸不着的道德和理智在能够切实转化为偶像实绩的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在节目方的引导下，原本标榜“励志”的节目逐渐变成资本与“氪金”的游戏，节目暗示的“金钱至上”使粉丝和偶像同时变了质。无论停播原因为何，《青春有你》第三季的停播至少应该给选秀节目敲响警钟，流量变现不应该再是节目唯一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