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正在改变，但速度不会快——因为老一代革命领导人还不大放心现在就把国家交到年轻一代改革派的手中。

古巴革命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4月19日在古巴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罕见发表“告别演说”，表示他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并勉励党员要让他的理念长存。

“我很快就要90岁了，”89岁的菲德尔·卡斯特罗在这次公开讲话中说，“很快我就会像所有人一样，面对每个人都会等来的那一天。但古巴共产党人的理念将与世长存，它们会证明，只要热情、庄重地去实践，就能创造出人类所需的物质和文化财富。我们需要为之不懈奋斗。”

同一天，他的弟弟、84岁的劳尔·卡斯特罗再次当选古共中央第一书记，而另一位党内元老、85岁的强硬路线人物马查多·本图拉（Machado Ventura）也再次当选第二书记。

菲德尔·卡斯特罗最近频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他先是于3月底在古共中央机关报发表公开信评论奥巴马的访问，称其演说“让人心脏病发”。4月7日，他又现身一所学校，纪念弟妹、“共和国女英雄”比尔马·埃斯平（Vilma Espin）的诞辰。

古巴官员表示，尽管老卡斯特罗已不再参与制定政策，但古巴政府在作出重大决策前仍会向他征询意见，而他对世界事务发表的演说，也仍然在古巴国家媒体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罕见频频现身，让老一辈党员感到“英雄迟暮”，或许是老卡斯特罗用自己的威望给迈向变化的古巴踩的一脚刹车。

美联社评论称，菲德尔·卡斯特罗的讲话，以及他的弟弟和副手再次成为古共中央领导核心，发出了这样的信号：即便古巴革命一代领导人年事已高，古巴与美国的关系已正常化，而民众对该国国内经济表现的不满意度正在增加，但老一代领导人仍将在未来一段时间掌控该国政治经济的走向。

古巴社会正在经历一场新变革。不像老一代革命者曾在上台后经历最初几十年的艰苦岁月，如今的古巴年轻人正在抱怨他们的底薪无法承担食品和日常用品开销，古巴电视台和文化机构正与通过网络和移动硬盘分享的国外节目竞争观众，而古巴向美国和其他国家的移民也增至革命时代以来的又一高位。

近来，古巴改革措施的实施有所放缓，对私营企业的有限开放陷入停滞，即便国营企业无法提升古巴的生产力，政府仍将资本主义描述为一项威胁。

美联社称，在奥巴马上月出访古巴，成为88年来首位造访该国的在任美国总统后，古巴政府与民众间的意识形态分歧扩大。奥巴马在被古巴国家电视台直播的演讲中呼吁古巴人忘掉两国之间的敌对历史，向外交和经济关系正常化的新时代迈进。

自那之后，古巴政府鲜有对奥巴马的演说发出统一口径的回应。直到上周六（4月16日）开始的党代会上，一个又一个高级官员表示，美国仍然是个想要控制古巴的敌人。他们说，奥巴马的访问是一场意识形态“攻击”。

在奥巴马结束访问一个月后，古巴领导层开始评论说，他的访问是企图引诱普通古巴人放弃社会主义价值观，转而寻求自由市场和多党民主。

劳尔·卡斯特罗说，“敌人”正在瞄准年轻人、知识分子、穷人和50万私营领域的参与者，因为他们把这些人当做容易说服的对象。

周一，古巴外长罗德里格斯（Bruno Rodriguez）也说，奥巴马的访问“是对我们历史、文化和象征的一次攻击”。

在党代会上，古巴领导人严厉斥责了引入其他政党的想法，并控诉美国使用私营领域作为特洛伊木马，企图逐渐削弱古巴政府。不过，他们也承认需要以更灵活的手段进行经济管理。

劳尔·卡斯特罗指出，国有部门2015年雇佣了该国70%的劳动力，低于五年前的81%。他说，党内同意继续扩大试点项目，进一步解放经济。

古巴共产党领导层普遍年迈，虽然劳尔·卡斯特罗将在2018年离开古巴总统的职位，但是古共中央第一书记被认为和总统的权力一样大。

劳尔·卡斯特罗暗示，他和本图拉可能会在2021年的下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前去职，称今次大会是最后一届由古巴革命一辈领导的大会。本图拉曾与卡斯特罗兄弟并肩作战，一同在1959年推翻了巴蒂斯塔的亲美独裁统治，被视为共产主义正统的实施者，同时也是古巴近来最大改革计划的反对者。

劳尔·卡斯特罗在2008年从身体不佳的哥哥手中接过总统职位，并设定了两个五年任期的最长期限。他在这次党代会上说，应该为未来领导人设定年龄限制，进入中央委员会不得超过60岁，但实施这样的新规需要一个五年的过渡期。

在党代会结束后不久，古巴国家电视台也罕见播放了老卡斯特罗坐在哈瓦那会议宫讲台上的画面。他身穿格子衬衫，用有力但不时颤抖的声音对台下的人群说：“这可能是我在这间屋子里最后屈指可数的讲话之一了。我们必须告诉我们在拉美和全世界的兄弟，古巴人民将会胜利。”

电视画面显示，至少一位代表激动落泪，台下人群大声呼喊“菲德尔！”

英国广播公司（BBC）评论称，劳尔·卡斯特罗保留党内职位至2021年的结果，让很多在古巴与美国政府修好后，本希望这次会议能把一批改革派扶正的古巴人感到失望。

即便是支持社会主义制度的人，也感到年轻一代领导人受到了冷落——比如在4月20日刚刚年满56岁的第一副总统迪亚斯-卡内尔·贝穆德斯（Miguel Mario Díaz-Canel Bermúdez）。

一直被视为劳尔·卡斯特罗继任者的贝穆德斯在周一的党代会讲话中再次对官僚主义予以批评。他说，陈旧的思维方式导致了制定改革计划时的惰性，还导致对“未来信心不足”。

贝穆德斯在一次被电视播出的演讲中说：“我们的准备不足，缺少高标准和管控。负责将这些目标变为现实的领域和官员，并没有多少深谋远虑和倡议。”

“古巴青年”（La Joven Cuba）博客创始人加迪纳斯·莱马（Harold Cárdenas Lema）在哈瓦那通过Skype对《纽约时报》说：“我们需要党内的深刻变化。”

他表示，尽管劳尔·卡斯特罗多年来都在提出说需要培养年轻一代掌管国家，但年轻领导人实际上早已存在，只是没有被搬到公众面前。

他说：“这不是培养或创造年轻一代领导人的问题，这是能不能让他们被人们看到的问题。”

博客名为“古巴风筝”（La Chiringa de Cuba）的作者阿尔贝托·佩雷斯（Carlos Alberto Pérez）说，他对古共保留两位老一代领导人的决定感到惊讶：“现在那些本以为会出现变化的人都是在做梦了。”

尽管党内最高领导人保持不变，但值得注意的是，贝穆德斯的一些“门徒”已经获得了党内高级职位的任命。

曾在1990年代在古巴内政部工作、现任德克萨斯大学讲师的洛佩斯·莱维（Arturo López Levy）说：“保持政治现状、但接受更多经济解放，这次党代会的基调显示出的迹象是，改变将会持续，但步子迈不大。”

他说：“他们会继续一脚踩在油门，一脚踩在刹车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更多天下事，请戳天下首页（tianxia.jiemian.com）。动动手指，长按二维码，关注【最天下】微信公众号：theveryworld （如果长按不行，就麻烦看官扫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