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看待诸如金姆·卡戴珊(Kim Kardashian)此类人物的名声？你从何处第一次注意到这无处不在的盛名？因为这不再仅仅是关于她，这个骨与血肉的女人。我们几乎就生活在她大量的文字与图片报道之中。即便你没有刻意选择去追踪她的一举一动，她也依然就在这里，无法逃避。当然，一开头我们必然会从这避不开的“性爱录像”说起。

20世纪头10年中期，卡戴珊还不像她的朋友妮可·里奇 (Nicole Richie)和帕丽斯·希尔顿 (Paris Hilton)那般出名。里奇和希尔顿因出演随性而精彩的真人秀节目《简单生活》(The Simple Life)进入公众视线，并掀起了橘滋和凡达驰卡车帽的流行浪潮。她们在各大红地毯和杂志封面上摇曳生姿。尽管卡戴珊有明星父母和名流社交圈的背景，却并未像她们一样声名鹊起。直到那份她与男友雷(Ray)2003年拍摄的性爱录像“不慎泄露”。伊恩·霍尔珀林(Ian Halperin) 出版的新书《卡戴珊时代》(Kardashian Dynasty)认为，这段录像其实有经过事先策划，意在帮助卡戴珊成名。他引用了一位“知情人”消息称：“一位卡戴珊和希尔顿的共同好友曾经向她建议，性爱录像是帮助成名的好方法。金卡戴珊此前就见证过她最好的朋友希尔顿借此取得了多大成功，于是事先与家人商量了制作录像的这一想法。”

“事实上正是金的妈妈克丽丝在幕后操纵一切，并蓄意指使‘泄露’了录像。”他继续说道，并指出卡戴珊随后提出控诉的威胁都不过是这“宏伟计划”的一部分。这些年来卡戴珊反复撇清自己与这一事件的关系，还表示自己对“使整个家庭蒙羞”感到很尴尬。她的妈妈同样否认有参与策划录像事件。

这段录像在2007年流出，现在我们已经到了2016年：卡戴珊星球。这个女人已经实现了名声的财富转化，还为之创造出了新定义。正如对她印象依旧根深蒂固的人们所说：她靠裸露乳头而走红。好吧，但现在她已经出名了。

可是真的如此简单吗？希尔顿同样因性爱录像而走红（也解释称自己与录像流出没有关系），但她的名气与今日的卡戴珊相比甚为微弱。我们应当提出什么其他问题？为了试着弄清楚为何卡戴珊一直如此吸引我们的关注，我们是否应该检讨自己？

首先让我们看看这些事实：2015年，福布斯称卡戴珊净市值达到5250万美元。她的财产分布在服装，iPhone游戏（卡戴珊与好莱坞，玩家可以受邀打造属于自己的明星），emoji表情包，并出现在她家庭真人秀当中。毫无疑问，这些财务回报也来自她的个人广告机构，截至此时，她的Twitter和Instagram账户分别拥有4390万和6740万粉丝。可以明确的说，她“表现的很出色”。

卡戴珊持续走红的原因，不止是她的商业经营，不止是她与世界上最具争议的杰出歌手坎耶·维斯特(Kanye West)的婚姻，不止是那些自拍，赤身裸体，或是她在网络与现实世界引发的各种话题，包括对女性主义的深刻反思，对性爱羞辱的条件反射。不止是任何事情。她的名声是全然一新的，因素众多且极其复杂，而且不仅仅是她的，也有我们的因素在其中。何出此言？因为不管我们对她是爱是憎，都觉得还不够。我们总是无法成为知足的人，总是贪得无厌。

在她的躯体和她所选择的与之相关的行为方面，人们众说纷纭。卡戴珊的裸体令所有人发怒。很多人指责她的赤裸自拍阻碍了女权主义的进步。，认为这些照片无关自由解放，无关对女性的关注，相反是将女性排除开外，只为了卖出卡爱戴珊品牌的商品。卡戴珊越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搏出位，年轻女性就越是会觉得带来自己好运的将是外貌，而非“自己是谁”。如果我们的躯体就能挣钱，还何苦白白努力呢？就在卡戴珊和女模艾米莉晒出她们赤裸上身的浴室自拍照之后，皮尔斯·莫干(Piers Morgan)给出了友好提示：“请至少穿上一点尊严吧。”

然而，正如帕里斯·利斯(Paris Lees)在Vice杂志专栏所指出的，与其说这类争论将我们推向了接近平等的边缘，倒毋宁说它们冒着风险提出了双重标准。在“存在有无数种作为女性的生活方式”的2016年，这难道不是最精彩、最令人陶醉的部分吗？

莫干之流并没有对裸露女性表现出不快。“我们日常媒体上已经被裸露和半裸的女性环绕。但滑稽的是，尽管女性总是呈现着唯唯诺诺、沉默甚至无知的现象，却从未见男性对汤姆·福特的广告有何抱怨。”她说得很对。人们只对什么是“好”的赤裸和什么是“坏”的赤裸进行了武断截然的区分，而不是针对赤裸本身。因为和巴黎时尚周T台上露着乳头的年轻模特相比，卡戴珊赤裸的躯体部分更大，所以便是“错误”的赤裸吗？因为她与昔日“得体的”女性形象（诸如墙上海报出现的金发碧眼的帕米拉·安德森(Pamela Anderson)）相距甚远，所以便是“错误”的赤裸吗？

我们似乎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观点：一名女性真正享受裸露自己的乳头，只因为这是属于她们自己的，是代表着母性与欲望的美妙“小球”。我们可以也应当面红耳赤的讨论父权制和男性凝视，但事实却没有变化：卡戴珊依然选择露乳头。一切出自她愿意，尽管她不必非要如此。当她持续在社交媒体上有此类行为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因为裸露的乳头经过了模糊化处理，让她持续处于舆论热潮之中。即便有人认为她的成名之路意味着这个世界败坏的一面，有人认为她愚蠢至极，企图在道德或智慧上占据高地，却都一直把她当做讨论焦点。这实在太有趣了。

2014年，Paper杂志登载过卡戴珊拍摄的封面图“打破互联网”，可以称之为流行文化重要一刻，让·保罗·古德(Jean-Paul Goude)与她联手再度创作了著名的“开香槟”图。古德与他当时的女友格雷丝·琼斯(Grace Jones)将全新视角的性感带到了人们眼前，从这张图便可以看清，为何古德因对卡戴珊的颠覆性及对现代精神的挑战性深受吸引。她与刻意营造差异感的琼斯并不相像，但Paper杂志封面却尽力表现出了相似性。

卡戴珊的家人们也时常出现在媒体上，但她有与自己姐妹、妈妈以及凯特琳·詹纳(Caitlyn Jenner)不同的特性。她以此种方式呈现自己的躯体并成名，而我们凡人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想法也很自然。我经常会好奇卡戴珊不露牙龈是什么样子。她的脖颈上也有和我一样的发旋吗？她剪下的脚趾甲屑是什么样子？对此我毫无答案，因为卡戴珊掌控着我看待她的方式。一部分的我想要把看到的进一步放大，另一部分的我又想搞清楚自己究竟为何有此想法。最终循环下去，我还是在不停地思考和讨论卡戴珊。

最近，我父亲问我认为卡戴珊一类的名人及其走红会对我12岁的继妹有何影响，毕竟她刚开始对自己的身体和社会地位有所觉醒。利用和赞同是研究年轻女性时的重要主题，但卡戴珊是一个完全能够决定自我的成年女性。个人而言，我认为我们并不需要成为同一种女性。我们当中有人喜爱科学，有人喜爱彩妆，有人勤剪体毛，有人喜爱垃圾碎屑，也有人喜爱拍裸照。还有人喜欢或者厌恶这一切事情。与其追问为何卡戴珊如此出名，我们更应当学会感激，因为是她给了我们机会去谈论不同。

翻译：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