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将选择权交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请大家回忆刚刚发生的任何细节,帮助我们找到凶手!”无论再怎么认为自己置身事外,这个时候每个观众都不由自主地成为了指认凶手的目击证人。
这是开心麻花近期推出的全新沉浸式推理喜剧《疯狂理发店》最特别的一部分。
《疯狂理发店》的故事看上去很简单:一家理发店像往常一样运作着,突然间楼上的房东太太被杀害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成为了嫌疑人,而作为观众的你我成为了重要目击证人。
从观看的“幽灵”自然而然转变为破案的关键角色,让整个戏剧变得最好玩、最热闹精彩的部分,恰恰也是观众的倾情投入,目击证人的天然属性决定了其无法回避的沉浸式体验。
除了激动人心的“指认”环节,作为驻场演出,这部舞台剧更体现了开心麻花目前对于演艺新空间的布局。
自今年9月10日起,《疯狂理发店》选择了在商业综合体——上海市瑞虹天地月亮湾长期驻演。舞台剧项目和商业综合体实现相互赋能,源于开心麻花对于新赛道的判断:将演艺空间和公共空间相融合不仅可以突破传统戏剧的场地限制,还能够大大降低硬件设施、装修成本和运营成本,实现对城市文化的新引领和再塑造。
该项目的总制作人、上海开心麻花CEO汪海刚认为,2021年可以说是“新空间演艺”的元年,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多这样的项目,这个词也更符合当下的文化消费潮流。
在传统剧场,“你看我演”的模式使得大众总是面临各种各样的门槛:台上台下的物理空间让观众难以掌握主动权和享受互动的乐趣;同时,肃穆的环境和艺术氛围也让大众面临一定的心理压力,甚至会担心自己能否欣赏戏剧艺术。
而《疯狂理发店》则在不断摆脱这些桎梏,努力消弭演员和观众之间的隔阂。
从商场入口上到五楼,来看舞台剧就像平时出门逛街一样轻松,这里成为了一种“体验”的空间:现场的吹风机、烫头机、美发椅等陈设让大家甫一进入仿佛真的来到一家美发沙龙,每个人都可以先拍照打卡、在吧台点杯咖啡,排队等着你的专属Tony。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检票进场后观众还没落座,Tony和“洗头妹”思思就已经下楼开始招呼客人——“有谁要洗头吗?”“有哪位小姐姐需要美甲?”吹风机声、音乐声、抽水马桶声……
“我们这样营造出一个热闹的理发店的氛围,让你相信这两个半小时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疯狂理发店》中国版导演张轩豪这样对界面文娱的记者解释道。
因此,对于《疯狂理发店》的定位,汪海刚非常坦率地表示不一定要把它文艺地归类为剧场戏,而是可以视作为新消费的一部分。
在过去,传统的戏剧迷会通过大麦这样的票务平台购买门票,但是在《疯狂理发店》的观众中,高达50%的人是通过大众点评、猫眼、小红书等具备消费属性的社交点评App进入的。
界面文娱对话《疯狂理发店》主创:总制作人、上海开心麻花CEO汪海刚和中国版导演张轩豪
界面文娱:您怎么理解“沉浸式”?有什么重要的元素吗?
张轩豪:其实沉浸式戏剧到今天已经有很多维度的方向,它不仅就是演员在观众身边,不单单是演员跟观众讲话。
界面文娱:对,这种就比较表面。
张轩豪:第一个就是,我们能不能让观众尽量去相信他在的这个地方是真的。沉浸式的感觉是:我在中间,所有东西在包围着我。这就是一个整体的概念。
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就是汪总说的“体验感”。我在这儿能感受到什么?能做什么?我做了会对其他人有什么影响?我不是无力的,我甚至可以去决定和影响一些东西。
界面文娱:我们看到好像这种戏剧形式这两年发展比较多。为什么大家现在都瞄准这一块?
张轩豪:随着网络的发展,线下的经济它的体验感的重视会越来越多。近几年的餐饮的文化包装或者空间包装上都在向所谓沉浸式的方向去靠。
现在年轻人都在玩的东西,并不满足于我平常的普通的体验,而是希望到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哪怕去短暂地经历一下不同的人生。
界面文娱:我突然觉得这和空间的感觉很像,从赛博空间到现实空间,但是他其实还是想进到一个更新的空间?
汪海刚:所以说我不愿意把它叫剧场,体验是它的第一特征。独特的体验就是代入式的体验,而不是叙述的完美性。
其实剧场长得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座位的差别。舞台上是一个以虚代实的地方,比如说我们传统的戏曲,将军插4个旗子和1个马鞭就代表千军万马。剧也是这样的。
《疯狂理发店》这部剧在纽约和波士顿的布景是镜框式的,就是传统的舞台上演、观众在底下看,现在的版本是我们自己改过来的。在这个空间里面,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椅子、桌子、地、门、柱子,这些都是真实的。目的就是让你“沉浸”,在那瞬间感觉真的在做一件有价值有意义的事。
界面文娱:相较于影视项目,舞台剧这样的线下项目会考虑到筹备的困难吗?比如必然会受到疫情的影响?
汪海刚:我们经历过剧场从完全不能开门到30%的上座率再到现在。当时也有媒体问我怎么办,那既然不能开门就干点创作上的别的事儿。
实际上这件事我觉得正常,因为我们是做内容的人,总不能靠着一个内容就生生死死。这件事你放到五年甚至十年来看,都是过程。
界面文娱:也就是说你们会在疫情期间也会想别的一些项目,换一个环境或者赛道吗?
汪海刚:这个新空间并不是我想换赛道。我们传统剧场仍然在演。我觉得这是两类内容,不是替代的关系,而是未来一起往前走。只是说在这个空间里面更多的体验和追求的人可能是更年轻的Z世代的人。
界面文娱:您刚刚提到Z世代这个词,意思是在培养一批观众吗?
汪海刚:说培养,我觉得就是说大话了。我们总结了Z世代的几个特征:第一是自我感比较强,第二是对体验的追求。他们出生在一个很好的时代,有很开阔的视野和品位。这些特征都会使得我们今天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不是说我们想去培养观众,而是我们要造出来达到甚至超出他们期望的产品。
界面文娱:这会有讨好的意味吗?
汪海刚:我觉得谈不上。比如说我要造一个特好的杯子给你,你觉得是讨好吗?一定要有新意,要有创造性在里面你才会喜欢。迎合这个词是说简单了。我们是想面对今天的年轻人,要正视它。
界面文娱:那现在市场的供需关系,您怎么看?
汪海刚:还是肯定不够。这个时代好的东西永远不够,所以我们努力要做的永远是好的东西。我们不做粗制滥造的东西,一定要过我们自己的那条线,作品才能被生产,否则我们不允许呈现。
界面文娱:您觉得开心麻花在上海这么多年有形成一定的优势吗?
汪海刚:在喜剧赛道上的优势,我觉得是形成了。在上海专业的800座以上的大众剧场,我们每年大概有600场左右的演出,这在单一机构里面算最多。在上海我们干这件事已经干了8年了,积累了这么多观众。
界面文娱:现在剧本杀这些东西发展竞争这么激烈,会有压力吗?
张轩豪:如果有压力的话,其实是如果有一天开心麻花要做沉浸式的密室或许是其他人的压力,我觉得这个逻辑其实是反过来的。
界面文娱:那算降维打击吗?
汪海刚: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优势在于我们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专业剧场,包括做戏、卖戏和演戏三件事,我们是有自己成熟的一套方式。我们一年差不多要输出1000场左右的演出,这背后是要运营团队做很多的调度排布。因为演出是个手工活,不像放电影之类的可以电子数字化。
从2020年开始,我们要开发新空间演艺是看到,“体验”和“社交”这两个属性对当代年轻人来说是如此的重要。对于开心麻花这样一个机构来说,我们不能无视这件事。
但是现在严格意义上的密室和剧本杀我可以说我不会去做,我们要做的是我说的是互动沉浸这一类的。
界面文娱:因为这样就没有发挥你们的优势是吗?
汪海刚:对,其实剧本杀它本质上是个游戏机制。我觉得未来是一个融合了其他元素的一些新演艺内容,使得大家的关系更平等、体验感更强的一些东西。
我其实也不太考虑竞争这件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如果真的做得够好,观众就会认可和买账。我们的同行做什么,人家做得好我们去看一看,这是为我们提供更宽阔的视野。
因为我觉得做我们这个行业的品位不能偏执。太过于偏执的话,路走窄了会掉到某一个偏好里面,失去很多的观众。
说到底你较劲的是你自己和观众。对自己较劲来说你有没有竭尽全力,对观众来说你有没有达到或超出他的期望。我觉得这是这个行业本质的东西。
界面文娱:其实今天体验了这个戏剧,发现开心麻花背后的团队还有很多优秀的艺人,目前有什么推艺人的机制吗?比如从线下转到线上?
汪海刚:在兼任了开心麻花影业的CEO以后,我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跟前几年有些变化。我认为未来的时代线上和线下在维度上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咱们现在认为线上电影好像受众比较多,而线下可能就相对小众。我觉得未来时代不是这样的。今年除了国庆档比如《长津湖》和《我和我的父辈》,票房其实都比较惨淡。全国的电影院曾经平均一天2000块钱的票房,还不够交电费;互联网长视频今天的日子也不好过。
美国有两个地方,一个叫好莱坞,一个叫百老汇。这两个地方其实是同一个维度。我觉得未来中国是这样的。线下的演艺会和线上差距越来越小。
界面文娱:大家会开始回归?
汪海刚:对,而且我觉得交叉会越来越多。比如说在美国一个好莱坞明星去百老汇演个戏,百老汇的音乐剧明星去演一个电视或者电影都非常正常。我觉得时代是朝这个趋势去的,中国也会朝这个趋势去。我觉得这样才正常,因为它本质上后面是演员的实力在起作用。
我觉得过去线上影视这个领域制造了一些虚幻。之前我和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长李少红聊的时候,她也有同感。她觉得电影未来会回归到理性和常态。
至于演员,我觉得我们会按他发展的可能性来安排尝试,但我们不是一家经纪公司,不会去对演员进行包装炒作。我们是一家产品内容公司。我们的演员是在跟内容匹配,让他通过内容把角色做好、找到自己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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