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冯赛琪(实习）张晓云

上游犯罪后，又采取各种手段“清洗”赃款，这在刑法修正案（十一）颁布之前只能被单独定为一罪，如今，还要追加“洗钱罪”数罪并罚。

近日，晋江市人民法院官方公众号披露了一则案件判决，被告人李某犯信用卡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八万元；犯洗钱罪，判处拘役五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八万二千元。

据悉，该案是今年3月1日《刑法修正案（十一）》实施以来，福建省检察机关起诉并被作有罪判决的首例“自洗钱”犯罪案件。

洗钱并不遥远，一些案件当事人的银行卡、微信、支付宝以及个人信息如果保管不善，都有可能成为洗钱犯罪的帮凶。

盗刷信用卡+利用他人POS机转移非法所得

据晋江法院披露，2019年10月至2021年5月间，李某先后为被害人刘某、陈某办理POS机，结果却打着办理提升信用卡额度和降低POS机刷卡费率的旗号，利用信用卡小额免密支付功能，在被害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某多次盗刷信用卡，使之损失金额超9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有近2万元盗刷至李某所借用的POS机绑定的银行账户中，该账户按李某要求将上述款项扣除费率后，以微信转账的方式转给李某。晋江检察院认定该行为系“自洗钱”行为，于是以信用卡诈骗罪、洗钱罪对李某提起公诉。

晋江法院认为，李某冒用他人信用卡进行信用卡诈骗活动，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信用卡诈骗罪；其为掩饰、隐瞒金融诈骗犯罪所得的来源和性质，通过转账的方式转移资金，其行为还构成洗钱罪。

10月29日，晋江法院作出判决，认为李某犯信用卡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8万元；犯洗钱罪，判处拘役五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2000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82000元。

今年3月1日起，《刑法修正案（十一）》正式施行，明确将“自洗钱”行为规定为犯罪。根据《刑法修正案（十一）》的规定，行为人实施毒品犯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犯罪、恐怖活动犯罪、走私犯罪、贪污贿赂犯罪、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金融诈骗犯罪后，为掩饰、隐瞒自己的犯罪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的来源和性质，实施将财产转换成现金、金融票据、有价证券，转账或者其他支付结算方式转移资金，跨境转移资产等行为，单独构成洗钱罪，与上游犯罪数罪并罚。

从无法到有法可依，加大“自洗钱”打击力度

近几年，全球洗钱犯罪高发、多发，全面加强反洗钱工作，事关国家核心利益和防范金融风险大局。

界面新闻记者检索裁判文书网时发现，去年11月浙江绍兴上虞区法院公布的一则判决书显示，辩护律师以当时法律规定“自洗钱”不构成犯罪为理由，提出被告不符合洗钱罪的构成要件，依法不构成洗钱罪，法院采纳了辩护律师的意见，没有以洗钱罪论处。

从“自洗钱”入刑法至今，半年多时间，上海、江苏、山东等多地已经开始对“自洗钱”犯罪案件提起公诉，推进速度加快，加大对“自洗钱”行为的打击力度。

2020年12月26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刑法修正案（十一）》，对第一百九十一条洗钱罪作出重大修订，删除了原洗钱罪条款中的“明知”和“协助”，意味着“自洗钱”行为可以纳入洗钱犯罪。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在关于《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修改情况的汇报中也明确指出，“自洗钱”也可单独定罪。

“‘自洗钱’入罪是我国立法的一个重大突破，有利于改变多年来我国洗钱罪判决偏少、对犯罪经济基础打击不够的局面，对我国开展国际合作、履行国际义务、满足FATF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互评估要求也有重要意义。”全国人大代表、四川省政府参事、中国人民银行成都分行原行长周晓强此前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

3月19日，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厅、中国人民银行反洗钱局负责人在答记者问时提到，新增“自洗钱”行为构成洗钱罪的规定，加大了对从洗钱犯罪中获益最大的上游犯罪本犯的处罚力度。为贯彻刑法修正案（十一）对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洗钱罪的修订要求，最高人民检察院正在会同最高人民法院研究修改洗钱罪，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司法解释，对长期存在的法律适用难点和争议点予以明确，对不适应执法司法实际情况的部分规定进行调整。

刑法修正案（十一）颁布后，各地加大了打击“反洗钱”的力度。

11月16日，浦东检察院举行“惩治洗钱犯罪 维护金融安全”新闻发布会，通报两起“自洗钱”案件。

被告人程某在董某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董某名下手机号注册支付宝账户并绑定银行卡。之后，程某多次转账、消费及使用借呗、备用金借款、花呗消费等，骗得被害人人民币12万余元。2021年3月至4月，程某将诈骗所得的其中6000元转入自己支付宝，再转至本人银行卡提现后用于借贷给他人及经营性支出。2021年9月，浦东检察院以信用卡诈骗罪、洗钱罪（自洗钱）对程某提起公诉。

“‘自洗钱’，是指行为人在实施上游犯罪之后，对违法犯罪所得及其收益进行‘清洗’以使之合法化的行为。在过去的司法实践中，洗钱罪的七类上游犯罪的自洗钱行为多以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或其他罪定罪处罚，或认为自洗钱行为已被上游犯罪吸收不再入罪。”浦东新区检察院检委会专委施净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