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后厂青年  王雅轩

编辑|魏婕

总有人拿年轻和美貌当作筹码，但不是每一个赌徒都能赢得盆钵满盈。

有人主动上门帮你成为千万粉丝级网红、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当你以为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利用了别人，你又怎么能确定对方不是在利用你呢？

当你准备抽身，却发现游戏才刚刚开始......

运营篇

1/6 流量即命运

听说疫情让搞直播的大赚了一笔，可惜我是搞影视的。不仅没赚到钱，还连本带利都赔了进去。把房子和车都抵上虽然能还个七七八八，但还是差一点，本以为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们会体谅一下我，没想到一个个打电话催我还钱。

好在我这人有两个优点。一是不怕从头开始，反正我家底也不多，我爸妈有养老金也不用我操心，第二嘛，从小跟着我爸在酒桌上长大的我，很懂职场上那点潜规则。

所以当我把女朋友玛琳儿当作礼物，亲手“送”给工作室的投资商时，千万不要惊讶。你问我有没有愧疚感？这个大款可是我女朋友自己找的。

创业失败后，我凭借五年的运营经验去了国内的头部互联网公司——微光。这是个10万人的公司，里面的同事都很冷漠，我来这工作半年了，唯一一次和同事一起吃饭还是在年底的团建。

他们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人一样，不在设定程序里的人和事一概不关心。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群里催审核加速、给视频推流、把它们放到不同的位置。

我觉得这和我妈上班时待过的工厂没什么区别，三班倒，有人早起、有人熬夜，日复一日。一个流水线工人离开了，马上就有人能用着余温还未褪去的电脑继续工作。

我一向是不屑于踏实工作的，那是没本事的老实人才干的事儿。况且，就这么一天天地干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把债还清？

正当我准备拿完年终奖就跑路的时候，马小玲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帮她试着推了一条她的生活动态，下面的反响出奇地好。

我的心思活泛了起来——虽然我只是个运营专员，但日复一日的推流动作让我意识到，我能够掌握网红的命运。

2/6 火锅店的邂逅

最近微光开始直接和野生网红签约了，我们每天除了推流，还要低声下气地求这些网红入驻、发动态。有些人就凭一句蹩脚粗俗的方言莫名其妙地走红，我们马上就得屁颠屁颠地去联系，这些人谱摆得比明星还大。

这几天我一直在和一个叫温微的姑娘聊天，她在小红书上有十几万粉丝，走的是单身辣妈励志人设，有个可爱的儿子。关键是态度很不错，懂得包装自己，不像那些目光短浅的网红，恨不得要飘到天上。

我想见见她，合适的话赶紧签下来，年底冲个业绩。她在小红书上只发照片，好看是好看，但本人条件怎么样真不好说。之前同事见的网红，照片上都肤白貌美大长腿，现实中有的一米六都不到，最离谱的是，有的甚至压根不会说普通话。

正好我看到了她发在朋友圈的定位——“蜀锦火锅店“，就在我们公司附近。虽然名字叫火锅店，实际上是按夜店的路数开的，大厅的台上每天都有一个穿着清凉、身材惹火的女郎卖力地劲歌热舞，不少明星网红都去那打卡。我没私信她，约上即将离职的同事陈阳一起去那吃饭。

陈阳是我来微光之后为数不多的朋友，是个小富二代，人很仗义，但是不求上进，6个月试用期没过，准备回他爸公司上班了。

刚进店，我就看到了温微。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只拍了上半身：大波浪，一个黑色紧身上衣，看到本人后才知道原来穿的是包臀紧身裙。即使坐在角落，也很难让人不注意。

温微旁边还坐了一个女生，一看就跟温微不是一个类型，头发黑长直，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像个大学老师。

原来创业的时候经常跟朋友泡吧，有个朋友特别喜欢分析女生，经常喝醉后指着酒吧里一桌一桌的女生给我分析。用他的理论来分析今天温微和她朋友的穿搭就是——这俩都是聪明女人，目的性也很强。

要是他在的话，肯定会吧嗒一口花生米，滋喽一口酒得意地继续说：你看旁边几桌，虽然也是几个女生出来玩，但穿着、妆容都太相似了，没什么风格，他们当中能有一个钓到凯子就不错了。你再看看这桌，风格都很鲜明，有的美艳热烈、有的清纯无辜、有的高冷朋克，而且只有三个女生，还会轮流走开，给男生留出单独搭讪其中一个的时间。

还没等我跟陈阳坐下，温微就朝洗手间走去了，没过多久就有男生过去和那个白色长裙女生搭讪。

陈阳跟我说他接下来的打算，我一直敷衍着，心思全扑在了温微和她朋友身上。突然，陈阳闭嘴了，开始低下头大口吃饭，就差把脸埋进火锅里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陈阳就先猛地喝了一口酒。

“刚那个穿短裙的女的，你看到没？”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震惊，刚才走过去的不就是温微吗？难道他们也认识？

陈阳又继续说：“这女的，挺牛的，大学一毕业就立马抱着儿子嫁给我爸朋友了，就那个我原来给你说过的，靠倒卖建材发家的李叔，从小对我特好。”

这下直接换我不淡定了，我都报上去了我要签个新人。但温微这种老江湖？还没等我摆弄她呢，她就能把我玩儿死。

陈阳没看出我的不自在，继续说：“真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她，我妈可是明令禁止我再去李叔家了。前段时间我去找李叔喝酒，她居然揩我的油，摸我脖子摸我手的，吓死我了”。

我彻底头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3/6 狩猎派对

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给平台签下新人，对我来说收益并不大，顶多拿个奖金。如果把这个网红变成自己的，就大不一样了。

我在温微的小红书评论区找到了这个白色长裙女生，看到她网名我笑出了声——“乐观自信马小玲”，名字虽然土了点，但是长相和气质确实不错，氧气美女。

她的小红书每周都是出去玩的美照，各种名牌包绝不重复出现，但姑娘看着也不像不用工作的富家千金。我又在脉脉上搜了她，湖北恩施妹子，专科毕业之后就当了导游。我有点惊讶，能跟温微这种人玩这么久，还能不傍有钱男人，蛮有骨气的。

凭我那天见她的经验来看，她买不起这么多名牌包，大概率是租的。不错，一个有野心、有小聪明、对美好生活有向往的淳朴姑娘，简直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陈阳又把我约到了那家火锅店，说他下个月就要出国了，让我陪他去李叔的生日派对，就当送别了。

果然，我在派对上看到了马小玲。和那天在火锅店的朴素装扮很不一样，看得出来，她花了一番心思打扮，多了几分贵气。我没有立马过去找她，而是等几个油腻男人把她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之后，我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她把对我的不满意写在了脸上。也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高、富、帅”，我哪样都没占着。我知道，1米65的身高对男生来说是矮了点，所以我每次出门都垫增高鞋垫。前几年创业应酬太多，后脑勺直接秃了一圈。全身上下，算上手机，加起来都比不上陈阳的一块手表。和那些油腻男相比，我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年轻吧。

出于礼貌，马小玲还是和我喝了一杯。我问到了她的视频账号，当场给她的一个动态推到了一级推荐位，让她看到我能给她带来什么。

果不其然，等我表演完后，马小玲立马主动加了我的微信。我为什么这么自信能成功？像马小玲这种自尊心强的女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找个老男人的。但她都来参加这种派对了，肯定是手头不宽裕、在想新的变现出路了。

而我，一个其貌不扬还没钱，但是能暗中给她推流的男人，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既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又能让她草鸡变凤凰。

4/6网红养成计划

游戏一开始，我就发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简单。我只需要给马小玲一点甜头，她就上钩、乖乖配合，根本不需要我怎么操纵。

马小玲的段位还是比温微低了太多，她那点小把戏早就被我看在眼里。她就像有一本《钓男人教科书》一样，按部就班地每天撩拨我、给我留出追她的空间，还真把我当成了傻男人。

我看着她像小白兔一样一步步走进我的陷阱，我还是有愧疚感的，但想到她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我的厌恶，又想利用我手中流量的时候，我反而不纠结了，就是她了。

马小玲导游出身，让她做旅游博主最合适不过。导游这份职业她早就干烦了，又累又没钱，最关键的是没法把美貌变现。

我为了套牢她花了很多心思：她过生日我送包、她拍给我看她出租屋的简陋，我立马提出让她搬来和我一起住，美其名曰方便指导她拍视频。

当然，游戏要进行下去，仅靠我们两个是不行的。

我故意把第一个视频拍摄地选在了她经常带游客去的景点，又提前算好了她前同事带游客会出现在那里的时间，看着她一脸窘迫，真是好笑极了。

我换上一副担心的模样，走到她面前假意安慰她，又故作体贴地提出先不拍了，让她先适应一下。

视频发布后，我又故意让她看视频下面的评论，让她仅剩的一点自尊心都被我踩在脚底，让她不知所措，让她知道没我不行。

第一条视频有近千万的曝光，点赞就有10万，她以为她赢了，但是她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所有人都看到她衣着暴露的样子了，再回去当导游？她受得了别人的眼光吗？现在的她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旅游博主这个路线清晰而有效，1个月发了3个视频，涨了20万粉丝。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一切都朝着我计划的方向发展着。

不仅如此，我还托公司几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网红去带马小玲，和她连麦、合拍，把他们的粉丝导流给了马小玲，哦不对，她现在叫玛琳儿了。

5/6 假面合同

短短几个月，玛琳儿已经有100多万粉丝了，也有越来越多的品牌主动合作。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收网，恐怕以后就更难了。

我给她准备的“百万粉惊喜”是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工作室，让她不再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女网红，而是有专门的团队服务她。为此我特地请了一天假，拿出自己珍藏的红酒，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

我有自信，以她的文化水平看不出这份合同的问题。玛琳儿工作室背后的公司只是个空壳，名下只有一些商标版权罢了，和商业化相关的分发、渠道推广、品牌合作业务都在我自己公司名下。她的账号、团队、以及未来可能会开的网店，都是我在控制。

当然，在平常的工作中，我会让她充分感受到“被重视”的感觉，比如去哪拍视频、拍什么、妆容服饰是什么样的，都听她的。

在她回家之前，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红酒，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我刚拟好的合同。

听到开门声，我赶紧把合同放回卧室，又招呼她洗手过来吃饭。恍然间看她一进门光彩照人的样子，我满意极了，还真是像养成系“女友”，她不再是那个土土的马小玲了。

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她都和团队在外面拍视频，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在一起那么久了，她一个动作我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平时吃饭她基本都坐我旁边，但今天特地坐到了我对面，眼神也飘忽不定。

我知道她害怕我给她求婚，但又期待我能送她一些礼物。几天之前，我就在她小号的点赞列表看到了迪奥动物园系列限量粉tote包，我托陈阳搞来一个，3万多，还在背面刻了她的名字。

“原来成为大明星的奖励就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啊”？

听着她失望的口气，我决定不再吊她胃口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去卧室取出了系着粉色丝巾的包，合同也在里面。

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喜把她乐晕了，她瞪大双眼，用颤抖的手随便翻了翻合同，立马抱住了我，甚至感动地哭了起来。那一刻我心动了，如果她能一直听话，该是她的，我会还给她。

6/6 完美受害者

接下来的一个月，玛琳儿都在扮演者温柔女朋友的角色，我也差点相信我们是相爱的情侣。工作室已经走向了正轨，玛琳儿也成为了微光最红的达人之一。

自从有了工作室，她在平台上收到的打赏、流量分成、和品牌合作的收入不再直接打到她个人账户，而是到工作室所在的账户，只让她手里有一些零花钱。她挺听话的，因为这样一来税少了很多，她也确实比当初赚得多了。

我乘胜追击，给玛琳儿买下一个又一个她点过赞的包，还给她在老家买了一套房，让她完全放松对我的警惕，让她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刚开始她还会讨好我、给我撒娇，甚至为了增加回家的频率，特意找附近的城市拍视频。但时间久了，她开始抱怨，加上她还得带工作室新签的网红，她明显开始不耐烦了。这个时候我又突然开始冷暴力，不再给她买任何奢侈品，感情上忽冷忽热，让她产生“是时候该抛弃我找下家了”的错觉。

好戏开始了，玛琳儿开始患得患失，甚至背着我做一些小动作。

没过多久，她又恢复了原来一年365天里，360天在外面旅游工作的频率，甚至上次回来还背了一个爱马仕Kelly的包包。她那点零花钱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包，我知道，她私下和不少给她刷礼物的粉丝加了微信。

最近我从运营经理升成了运营总监，我开始频繁接触公司高层，自然没有时间管玛琳儿。她的这些小动作都是她助理告诉我的，因为给她发工资的是我，不是玛琳儿。

我假装不知道这些，放任她去接触那些“榜一大哥”。那个包是富二代送她的礼物，而她就是我送给那个富二代的礼物。

怎么看我都是个完美的受害者。我只要等玛琳儿把我甩了，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我怕这些小伎俩不足以刺激到她，我决定来招狠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