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娱乐硬糖 顾韩

编辑 | 李春晖

有句老话说得好，物极必反。用互联网或饭圈流行语，就叫翻车、反噬。

社会对年龄的尊老抑幼，或重幼轻老自来有之，演艺圈也不例外。明晓溪的《泡沫之夏》首次影视化的时候（2009年拍摄，2010年播出），曾出现过大S、何润东、黄晓明齐齐穿校服、演学生的操作。当时贵圈对熟脸的依靠、年轻偶像的短缺可见一斑。

而之后数年，随着网络平台的崛起、IP改编潮的来袭，加上流量偶像的崛起、各种选秀的举办，小花小鲜肉，特别是偶像转演员开始供过于求。年纪轻轻、资历尚浅便在各种大剧中担纲主演的情况屡见不鲜。

不过，小花鲜肉参差不齐的业务水平，以及与其互为因果的偶像化、反智化创作趋势的扩散，逐渐引发了大众的逆反外加怀旧心理。继而演化为对于熟龄题材以及“老戏骨”们的呼吁追捧，一批相应的剧综爆款也适时给了业界转向的信心。

总而言之，可能正是作为对这一舆论风向的响应，从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初，小荧幕上集中出现了一批由中年演员挑大梁的作品。题材相对多样，不仅是最容易老中青一锅炖的家庭教育题材，也不仅仅是主旋律、年代剧。阵容也是新鲜里带着熟稔、熟稔里带着新鲜，不仅有始终活跃高产的劳模，更有跨界电影咖、复出男女神。

而观各平台的2022新片单，这还只是个开始。“哥哥”和“姐姐”回流霸屏的日子，似乎真的来了。

《对手》们做对了什么？

论这些年最“旺”中年男女演员的题材，莫过于以《小XX》系列为代表的家庭教育剧、或者以迷雾剧场为代表的悬疑短剧。2021年底也确实有一部《小敏家》，阵容比系列前作只强不弱。不过，更让大家感受到中年演员存在感与魅力的，其实是国安题材剧《对手》。

该剧由卢伦常执导、王小枪编剧，郭京飞、谭卓、颜丙燕、宁理领衔主演，讲述了国安干警与潜伏在内地多年的间谍夫妇斗智斗勇的故事，于2021年12月在 CCTV 8与爱奇艺同步播出。

根据中国视听大数据（CVB）统计，该剧在播出期间收视持续领跑，连续三周位列黄金时段电视剧单频道收视率第1，继续追剧观众占比达75.951%。口碑方面，超过6万人在豆瓣打出7.9的高分，这还是在有烂尾争议的情况下。

《对手》最大的特别之处莫过于混搭带来的新鲜感。家长里短的生活剧很多，但《对手》同时还有强情节与悬疑元素，男女主号称“贫穷版史密斯夫妇”。

在大把经典的民国背景谍战剧的浸淫下，大家对谍战剧不免养成了自带悲情底色与疏离感的印象。但《对手》又极度接地气，买理财产品被坑、为种牙补牙的钱心疼，都是普通人身上也会发生的事。

一个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这让剧中的角色变得更加复杂多维度，给了演员更多发挥空间。

中年演员的困局这些年被讨论过许多次，女演员的情况一度十分极端。不想边缘化、或者有不被边缘化的资本就继续演少女；佛系一些的话，很可能年纪轻轻就要开始演妈，甚至是同时代男演员的妈；家庭教育剧、女性群像剧的红火对情况有所改善，不过这些作品重心往往还是婚恋家庭，盛产战斗的主妇与焦虑的母亲。

《对手》则落子在这些之外，既没有让演员强行扮嫩，也没有让他们全程围着孩子转。而是从角色自身的特殊处境入手，彰显其魅力，关注其内心的挣扎、爱与欲望。

谭卓饰演的间谍丁美兮既有美艳性感的时刻，又有身不由己的命运。颜丙燕饰演的段迎九在职场上飒爽干练，在家庭上亦有柔软的一面。主要女性角色的不落俗、立得住，也令一众男性角色、特别是配角，免于沦为形象单薄、为坏而坏的工具人。

火传鲁对丁美兮的痴迷、陈华对段迎九的表面刁难实则不舍，都被观众注意与讨论。别开生面的中年群像令部分年轻观众大开眼界，嗑中年CP嗑得欲罢不能。

《输赢》们又输了什么？

演员阵容也是《对手》新鲜感的来源之一。四位主演都属于有名有姓也有梗的实力派，但并非一直活跃的高产型。他们的能力与阅历很好地撑住了角色，相对较低的曝光度则成就了观众的代入感。但另一方面，这样的阵容也导致该剧能够靠口碑突围、网络热度却稍逊，开播之初不能迅速打开局面。

反之，也有另一部分熟龄剧集就是以演员阵容为前期卖点，一官宣就可以挑起人们的期待，如年底到年初这一批：《小敏家》有黄磊周迅二搭、《输赢》有陈坤辛芷蕾双强CP、《完美伴侣》有女神高圆圆复出，即将上线的新剧《今生有你》则是钟汉良李小冉二搭。

一众主演之中，可能仅有辛芷蕾、张鲁一（《完美伴侣》中高圆圆的搭档）是近些年以熟男熟女形象成名，其余都是观众看着从少年、青年一路走到中年。他们早年积累下了坚实的国民度，结婚生子与复出、转型成功或失败、形貌管理好与坏……都能引来关注。随着舆论对“姐姐”“哥哥”越发推崇，反对年龄焦虑成为互联网口号，这一点也变得奇货可居。

普遍来说，熟龄男演员待遇、资源比女演员要强，但也不是完全无压力。越是偶像型的、随着年纪增大路越窄。30岁就长得像40、能力也跟得上的，则有可能大器完成。当然还有像黄磊、沙溢这样的，随着居家生活自然走形、容颜不再，却因此在家庭剧中重新取得一席之地。

陈坤则几乎是黄磊的反面。形象管理的优等生，到2021年的《侍神令》里，古装扮相还是可以吊打一片小年轻。私生活也以低调为主，人夫或者人父感不重。总体来说欠缺了那么点人间烟火，也就难以顺畅融入现实题材。（说来讽刺，我们再怎么忽悠男性也要颜值内卷，事实上大家看到帅哥还是很难将其代入中年老爸角色）

这一类中年男演员还有很多，内地还有黄晓明、陆毅，港台如钟汉良、言承旭或者一系列偶像剧男神。很多人靠年轻时的积累冲击过电影或正剧，但是不算成功，最终又不得不退回偶像剧领域。

以前的偶像剧选择较少，就会出现老男神搭档新小花演傻白甜老少恋的无语情况。不过，如今都讲究在类型之中进行深耕，观众也时常喊着要看成年人的爱情。男神女神回流剧集，也开始有了更加对口的角色选择。

而这又要回到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演员接戏、观众追剧，似乎越来越像是开盲盒。正片质量参差不齐，很多时候未必能够助力演员完成转型或者焕发新春，反而会导致男神女神暴露短板、滤镜崩塌。

陈坤的《输赢》改编自《创业时代》作者付遥的同名商战小说，作者亲当编剧，故事聚焦销售行业。好巧不巧，职场剧本身就是国剧中还在探索的一种，如果再迁就观众或演员去侧重发糖，更是大写的一个“危”字。

《输赢》反响就比较两极化，喜欢的人认为CP旗鼓相当、互动性张力拉满。不喜欢的人则认为职场部分悬浮，情节的偶像剧感太严重，对于两位演员来说是开倒车。目前该剧已完结，豆瓣甚至还没有评分，收视率也并不理想。连带着陈坤在电视剧上的屡战屡败、以及之前“给中年男演员更多机会”的轻率发言，包括演技争议，不同程度上都被旧事重提。

中年CP内卷，还是戏骨祛魅？

但无论如何，从各视频平台、卫视未来片单可以看出：主旋律、现实题材的火热，将会助推“哥哥”和“姐姐”们的中年爱情故事成为2022年剧集市场上的一道风景。网友天天高喊着要看“成年人的爱情”，这次成箱批发。

钟汉良李小冉二搭的《今生有你》改编自匪我思存小说《爱你是最好的时光》，讲述了心外科医生聂宇晟与曾经的恋人、单亲妈妈谈静携手面对命运，最终迎来幸福人生的故事，1月18日即将登录央视，网播平台则花落优酷。

优酷类似的剧还有一部正午阳光的《落花时节》，改编自阿耐同名小说，雷佳音、袁泉主演，讲述二人年少相恋、中年重逢后共面生活的琐碎与残酷，化解世仇矛盾、坚守坦荡胸怀的故事。

腾讯视频目前在播出高圆圆、张鲁一的《完美伴侣》，未来这一类作品则有沈严、刘海波执导，白百何、佟大为、蒋欣主演的反常规婚姻题材剧《我们的婚姻》；靳东、李小冉等主演的都市轻喜剧《林深见鹿》；郭京飞、谭卓二搭演真夫妻的家庭剧《追爱家族》；靳东、宋佳主演的新丽都市情感剧《纵有疾风起》等。

爱奇艺的群像剧储备较为雄厚。年代+家庭群像有改编自严肃文学IP的《人世间》，改编自笛安小说的《龙城》；女性群像有郝蕾主演的《熟年》，殷桃主演的《女人万岁》，秦岚主演的医疗行业剧《关于唐医生的一切》。

偏都市情感、社会话题的有滕华涛执导，海清、童瑶、张颂文主演的《心居》，秦昊、任素汐等主演的《亲爱的小孩》，陈数、杜淳主演的《第二次拥抱》等。

芒果TV大剧有《少年派》第2部，主演张嘉益、闫妮也是老荧幕CP了。季风剧场也在都市情感短剧上加磅，有黄磊主演监制的季播剧《张卫国的夏天》，唐人打造的孙莉复出之作《妻子的选择》等。

观众苦业务水平欠佳的流量偶像久矣，恨不得逮个童年男女神就吹颜值与业务能力。但观众也苦“宣发诈骗”久矣，越来越懂得在看到正片之前不要因为碎片化的东西产生过多的期待或贬低，对大导演、名编剧、老戏骨、电影咖都在逐渐放下滤镜，理性看待。

对“姐姐”“哥哥”的追捧、对熟龄题材的呼唤，本质上都是基于观众对好的作品与表演的热切期待。我们也衷心希望，中年演员重新被启用，会是国剧往好的、新颖的、深沉的方向“卷”的一个征兆。虽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题材一拥而上，内容泥沙俱下，网友再做“泡沫之夏”之叹，便是又一轮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