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燃  王敏

编辑|金玙璠

春节越来越近，一年一度的“年会季”又到了。只是，2022年初的这个“年会季”没有以往热闹。

受疫情影响，多地的大型活动都很难再举办，很多公司原本定下的线下年会，只得匆匆取消或低调转至线上。社交平台上，有不少打工人表示，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年会战衣”惊艳全场，却由于临时取消不得不偃旗息鼓。

往年年会季最有存在感的互联网大厂中，除了腾讯在2021年12月举行的线上年度员工大会，还能算作大厂大型年会外，其余的阿里、字节、美团等多家大厂，都未传出举办集团型年会的消息。

不止一位互联网行业观察者分析，其实就算没有疫情影响，在外部监管趋严、内部增长遭遇瓶颈的情况下，互联网公司“庆功宴”式的年会短期内恐难再现。

不过，中国人历来看重“年”，年会总归是没有办法消失的。大范围的线下年会虽不多，小规模的“聚一聚”却不少见。

小团队内部策划的“联欢会”式的年会最为常见，可以让忙了一整年的团队其乐融融欢聚一堂。线下，环球影城成了团建重地，鱿鱼游戏、国潮晚会等特色项目也颇受欢迎。线上，还有公司搞起了元宇宙年会。

无论何时的年会季，打工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还是抽奖环节。但只有游戏公司的年会奖品依然“内卷”，据估算，有游戏公司年会仅仅购买奖品的钱就花了千万元，众多互联网大厂的员工只有羡慕的份。

这个年会季，冷清得很

“这个年底，怎么看不到各大公司疯狂晒年会了？”有网友疑惑道。

往年春节前，打工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是各大公司繁复多样的年会形式。但这个年会季，年会话题冷清得很。

据深燃观察，多家大厂至今缺席这个“年会季”。包括阿里、百度、美团、字节、快手、网易等在内的大厂，至今没有举办集团型年会的消息流出。还有部分大公司转办了在线“云年会”，比如腾讯、高途等。

让这个“年会季”冷清的原因有很多，其中，疫情的影响难以忽视。由于疫情，2021年年底多地的线下大型活动都无法举办。“很多大饭店都因为不能举办线下活动，导致宴会收入直线下降。”一位年会筹划者对深燃表示。

多位年会策划从业者都对深燃表示，这个年会季，由于疫情，很少有公司举办线下大型年会了。杭州一家年会策划公司的工作人员向深燃提及，原本承接了某大公司一个千万元级别的年会订单，但目前只能推进线上部分，线下部分直接推迟到了2022年10月份。

另一方面，美团等大厂，在此前已有多年未举办集团型年会。多位美团员工表示，“进了美团，都没见过啥叫年会”。

一个难以忽视的原因是，2021年下半年以来，互联网大厂集体过冬，裁员消息此起彼伏，纷纷缩减福利。

此前便有爱奇艺、网易员工表示公司福利下降了。据字节跳动员工在社交平台的晒图，其新年礼盒中包含料理锅，被员工调侃为“这难道是取消免费三餐的节奏？”甚至有大厂员工被问及最期待的奖品时，有人调侃，“最好是‘免裁券’。”

腾讯于2021年12月17日在内部举行的线上年会，实则是年度员工大会，以高管层讲话为主，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年会”。据《晚点LatePost》报道，腾讯董事局主席、CEO马化腾与总裁刘炽平在员工大会称，公司要降本增效、要 “过冬”。

深陷裁员潮的爱奇艺，于2022年1月中旬举行了年会。尽管很多人觉得，此时还能举办年会已经不错了，但也有员工吐槽，称这与两三年前的年会相比，缺少创新，也略显寒酸。

“云年会”，成了这个年会季很多公司的选择。据深燃了解，2021年大量裁员的高途也举办了“云年会”，形式是在线观看表演以及抽奖。

高途举办线上年会

这个年会季，与往年的“年会盛况”比自然是相差甚远。毕竟，曾经的互联网大厂年会，往往不输明星演唱会，大公司更是直接请明星现场助阵，公司高管还会下场表演节目助兴。

比如，2019年底的腾讯年会，直接邀请了R1SE、火箭少女101、孙燕姿等明星现场表演。2019年9月阿里20周年年会上，马云发表卸任演讲，现场人数达6万。2019年初快手年会上，时任快手CEO的宿华、快手创始人程一笑、快手CTO陈定佳都发表了演讲，而给到某产品技术团队的“业务突破奖”，奖金达到500万元。

这个年会季，围观的人在羡慕“别人家的年会”时，却怎么也没想到，联想被曝出计划于2022年1月21日包场北京环球影城举办“2022联想新春家年华”活动，居然成了一众大厂中最豪气的一家。据估算，联想包场环球影城，预计花费在700万-1600万元之间。不过，受最新疫情影响，最终的包场未能成行。

大活动少了，但花样没少

大型年会屈指可数，但大厂事业部的小范围年会，花样一点也没少。很多团队想趁着过年之前，带领团队放松放松。

年会策划师刘洋提到，很多互联网大厂都在缩福利、砍预算，但是一些部门原本就有一定额度的团建预算。一些部门领导会觉得，到年底，应该让员工们放松一下，会主动申请经费，用于筹办年会。

“我们给大厂一个部门做完年会策划后，他们一般都会推荐同公司的其他部门来进行策划。”他表示，这些团队会直接选用外部团队帮忙策划年会活动，线下线上都有。

策划企业会晒出为大厂部门设计的年会方案；图源 / 小红书

在线下，环球影城一日游，成了2021年下半年很多公司团建式年会的必选项。一些社交平台上，环球影城一日游团建早已刷屏，甚至有网友表示：“在北京的公司，还有没去过环球影城团建的嘛”。

环球影城成年会热门项目之一；图源 / 小红书

冬季室外气温较冷，团建式年会的选择本来就少。除了环球影城，这个“年会季”，沉浸式故事剧情如鱿鱼游戏、国潮风“化妆舞会”以及冰雪项目等，也风靡打工人圈子。

不过，上述项目固然热门，只能算是热身，满足不了一些公司对年会上年度总结、年终述职、颁奖等环节的需求。

主题活动+晚宴，是如今既有特色、又相对简单的年会活动。年会策划师们提到，年会需要至少提前一个半月开始推进，确定年会形式、年会筹划组成员分工、活动流程详细安排等。主题式团建需要预定场地和道具，如果有表演节目、晚宴，员工们还需要提前进行节目准备和排练。

而“滑雪+温泉酒店+热门主题团建项目及会议总结”的两天一夜团建式年会流程，成了很多北京公司各事业部的首选。

项目看起来差不多，但预算多的部门有钱多的玩法，预算少的部门有钱少的玩法。

以热门的京郊古北水镇为例，除了游古镇之外，滑雪项目中，高端的有南山滑雪，中端的有云佛山滑雪，门票价格能差一半左右；温泉酒店也分民宿和大型酒店；至于主题团建，热门主题如鱿鱼游戏、国潮等，需要的场地更大，还需要租更多道具，人均价格相比普通的素质拓展高出几百元。一套下来通常人均价格在1000-2000元之间。

“春节之前，周末的古北水镇温泉酒店已经不好预约了。年会季，鱿鱼游戏项目的跟队教练档期已经排得很满了。”刘洋表示。

而在线上，大多数公司的年会是直播形式或是提前录制好节目，再辅以现场搭建或背景抠图的形式提升体验。

有一些小团队，想把“云年会”玩出新意，打出了“元宇宙”年会的口号。所谓“元宇宙年会”，其实是利用APP为每个人生成虚拟形象，在虚拟空间观看演出或进行抽奖。

某公司的“元宇宙”年会；图源 / 小红书

不过，深燃收到的反馈是，线上年会的花样在增多，但只是略有创新，交互体验上依然比不了线下。

打工人只盼抽奖

年会季后，职场人讨论最多的话题，还是抽到了哪些奖品、要怎么“处理”这些奖品。以至于每次年会过后，二手交易平台上总会多出大量“年会奖品”。

图源 / 闲鱼

即便早有“年会抽奖的尽头是闲鱼”的说法，但公司办年会对抽奖的重视程度丝毫不减。

刘洋告诉深燃，很多公司，尤其是销售性质的部门，非常注重年会。而那些注重激励员工的公司年会，不但现场更正式，也更倾向于颁奖和抽奖。前者是侧重对过去一年工作的嘉奖，后者则是为了给员工发福利，让大家都能“沾沾喜气”。

他提到，有公司把年会将近一半的预算，都花在了采购奖品上，另外一半才是年会现场搭建、员工食宿。据某职场社交平台的用户透露，就连遭遇“双减”的某在线教育公司，在年会上也放出了华为高配手机作为奖品。

钱都掏了，花的心思只得越来越多。一位年会筹办者吐槽道，“我们想年会礼品，想的脑子都要炸了。部门37个人开年会，领导说每个人都不能空手而归，礼品也不能重合，还要考虑实用性。”

据深燃了解，除了“长盛不衰”的最新款电子产品，不同公司的奖品有不同的风格，豪气的公司会送奢侈品首饰和包包、大牌化妆品，有的甚至直接发大额现金红包。潮流的公司，会选近两年年轻人青睐的盲盒、金条。

在一众互联网公司中，抽奖最高调的还属游戏公司。

据米哈游公司公众号显示，本次年会共计时长28分钟，没有走红毯、没有领导发言、没有员工团体节目，也没有酒桌艺术，只有抽奖。虽然没有传出奖品清单，但想想米哈游去年年会上PS5与RTX3070显卡堆成山的场景，就知道奖品不菲。

从莉莉丝公布的2022年年会抽奖奖品来看，奖品清单上所有奖品总金额达千万元级别，包括MacBook Pro、Sony电视、iPad Pro等。

外界流传的叠纸游戏、鹰角网络以及被字节收购的沐瞳科技的抽奖清单上，奖品同样价值不菲。其中叠纸游戏的特等奖是价值5万元左右的香奈儿包，而每个正式员工的阳光普照奖就在3000元左右，每个实习员工也能获得一个AirPods。

在很多职场人心中，最没有创意的抽奖环节，反而是年会中最期待的环节，年会奖品，更是一家公司运营情况、员工福利的侧面反馈。不过再怎么期待，看着那些肯花千万采购奖品的公司，绝大多数打工人只有羡慕的份。

无论如何，年会少不了

一场年会或简单或复杂，但环节无外乎年度总结、员工激励及放松、回馈客户等。而表象背后，总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在涌动。

人力资源专家朱聚鹏认为，所谓“年会”，最重要的是交互和表达。“新年”这个节点相对特殊，如果只是简单的吃饭、喝酒、抽奖，就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团建活动，或许在一年中任何一个时刻都可以进行，但“新年”这个节点，一年只有一次。

于公司组织发展而言，年会的目的是增进公司同事之间的感情，增强凝聚力、激励员工，让公司保持良性的竞争氛围，并在放松过后，以新的面貌面对新一年的挑战。

于员工而言，这实则也是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既可以在表演节目中展现自己的特长，又是一个和公司高层对话、相处的时机。在脱口秀流行的这两年，“吐槽”也成了公司年会的必备节目，比如一些部门会吐槽业务流程上要对接的其他部门。

此外，参加年会的人中，员工和老板是必要角色，而一场开放的年会，还可以有公司未来的候选人、业务线合作伙伴、外部顾问，甚至具有竞合关系的公司伙伴。年会，是一个倾听各方声音的场所。

朱聚鹏最近受邀参加了四五家公司的年会，他认为，从基层员工在年会上的表达，就能看出一家公司的未来发展走向。“最关键的，是要让内部的人总结、表达。领导们不只是坐在线下听一听，更要敢于让员工提出问题、给予员工反馈。”

无论筹备简单还是复杂，无论预算高或是低，增强认知感和归属感的年会，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总是要办的。

不过，互联网大厂们高调的盛宴式年会何时会再现，还要打个问号。

*题图来源于Pexels。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刘洋为化名。

*深燃（shenranca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