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企查查 夏琼

在社交媒体普及的当下，一个人可以在五分钟内走红，一个地方也可以。在过去的2021年，

这一年，我们先后见证了丁真爆红让理塘县声名大噪，见证了“北上广曹”让“宇宙中心”曹县火出圈，见证了老工业城市鹤岗的再次走红，见证了鸿星尔克出圈照亮了“国货之城”晋江，见证了《漠河舞厅》里凄美的爱情故事带火了漠河……一个个“网红”目的地接棒出现，它们就像这个时代的焰火，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一、网红城市迭代史：从崛起到被淡忘，不断进化

1、第一代网红城市：以风景取胜，观诗与远方

曾几何时，我们对网红城市的印象还停留在风花雪月、苍山洱海，彼时还没有“网红地”这个词，而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主要靠广播电视、各大门户网站等，较为被动。

最早的“网红元老”城市是靠自然风景吸引游客，如“艳遇之都”丽江。企查查数据显示，丽江市“客栈”相关的企业现存 7700余家，在追随者眼中，古城的客栈不仅仅是为游客提供住宿的地方，它们意味着诗与远方，意味着拥抱自由与艺术。

2010年前后是可以说是丽江最火的时候。同一时期里，桂林、张家界等风景绝美的地方也是最早的网红打卡地，许多人愿意不远万里去一睹它们的芳容。随着时间推移，移动互联网时代来袭，一代网红城市的“红”一去不复返，第二代网红城市西安、重庆等陆续登场。

2、第二代网红城市：掘历史底蕴，穿插现代人文风尚

不同于一代网红城市，二代网红城市是靠独特的城市文化走红。2017年年底，“摔碗酒”视频爆火网络，摔碗酒是打仗前的壮行酒，与西安的城市形象相契合，吸引了无数慕名而来的网友打卡。此外大唐不夜城的不倒翁皮卡晨小姐姐、袁家村等也风靡一时。

接下来的2018年，重庆凭借李子坝站“轻轨穿楼”、洪崖洞夜景和8D魔幻立交，成为又一个网红城市。这一年可以说是重庆的高光时刻，大量来自海内外的游客涌入。企查查数据显示，2018年重庆市旅游相关企业注册量超8400家，达到近十年巅峰。

不同于西安，重庆的城市特色更多来自于地理条件，但二者都是在立足城市特色的基础上找发力点，形成自己独特的城市文化。

3、第三代网红城市：小地方出圈，个性十足

时间来到2021年，网红目的地快速迭代的现象更加明显，伴随着移动互联网下沉，第三代网红城市的形象更加贴近年轻人的审美，城市底色也变得越来越接地气。

2021年，一些县城等中小城市甚至广袤的乡村，也通过制造一些“土味”段子、视频等，充分凸显自己的个性，利用短视频等传播手段走红。长沙、理塘、曹县等无疑是第三代网红城市的代表。

第三代网红城市不再只是城市的级别和体量，除了茶颜悦色、文和友小龙虾让长沙出圈，甜野男孩丁真带火了理塘，“宇宙中心”曹县甚至与北上广齐名。

二、2021小地方频繁出圈：网络让世界变平，一夜扬名不是梦

理塘：被丁真带火的小城，是幸运也是必然

2020年年底，四川小伙丁真，因一张纯真的笑脸意外走红，成了新晋顶流。因为丁真，甘孜州理塘县的旅游市场在2021年突然变得火爆起来，游客数量大增。理塘县官方表示，仅在2021年十一黄金周期间，理塘县旅游收入同比增长达72.4%。这一年来，理塘县共接待游客137967人次，旅游总收入1.52亿元。

丁真爆红对家乡旅游业的引流效果明显。企查查数据显示，目前理塘县共有5460家企业。2021年，理塘县新注册企业818家，同比增长了14.7%。从具体行业来看，餐饮相关企业2021年新注册了303家，同比上涨42.3%；旅游相关企业2021年新注册了30家，同比上涨30.4%；民宿相关企业2021年新注册了26家，同比上涨766.7%；农产品相关企业2021年新注册了51家，同比上涨155.0%；从各行业的注册量来看，今年理塘县餐饮相关企业注册量最多，共303家。

一个人带火一座城，丁真做到了。旅游小城理塘的幸运，和丁真紧密的关联在一起，暗含着某种偶然背后的必然性。事实上，理塘县积极发展旅游经济，已有近十年。

鹤岗：从房价低廉的老工业城市，转型升级为新一代网红城市

2019年，一篇《流浪到鹤岗，我五万块买了套房》横空出世，文章里一个来自浙江舟山的船员李海，花费5.8万元结束了常年的漂泊生活，“白菜价”房价诱惑使得鹤岗一时间涌入各地的购房者。

2021年，这座老工业城市再次走红，有的人逃离鹤岗，有的人靠经营小串年入百万，有的人靠三个月的外卖收入买了套房，还有的人做中介卖了100多套房子......留下的人用他们的“鹤岗式幸福”，给这座房价低的网红城市贴上了烟火经济的新标签。

鹤岗作为黑龙江四大煤城之一，曾因煤炭产业繁盛一时。但随着煤矿产业逐渐衰落，大量人口外流。2011年，鹤岗被认定为第三批资源枯竭城市之一以及典型的人口收缩型城市。

企查查数据显示，近十年来鹤岗“煤炭”相关企业注册量并无明显增长趋势，注销吊销的企业数量呈不断增长趋势。2018年开始，鹤岗煤炭企业年注销吊销量超百家，2021年，鹤岗煤炭企业共注销了195家，同比增长了4.28%。

2021年的鹤岗十分魔幻，一方面资源枯竭带来城市衰落休眠，而另一方面逐渐迸发的互联网流量促使鹤岗焕发新生。靠低房价走红后，鹤岗成了被考察的定居城市。如今，以小串为代表的餐饮业正在成为鹤岗颇具潜力的第三产业，外卖配送、短视频电商、新媒体创作等新就业形态也在悄然崛起。据粗略统计，在常住人口不足100万的鹤岗，每1000多人中，就有1个人是烧烤店老板。

两年间，鹤岗上演着剧烈变化。企查查数据显示，鹤岗“餐饮”相关企业现存 1589 家，2021年新注册了904家，同比大涨647.1%。而2019年和2020年，鹤岗餐饮企业的注册量仅为100余家。除了餐饮，电商等新经济业态也在下沉，目前鹤岗“电商”相关企业现存 317家，2020年和2021年分别新注册了89家、85家，其中2020年的注册量同比增长了64.8%。

一旦鹤岗完成转型，借助互联网、电商发展东北小城特色产业，未来的鹤岗将会给年轻人腾挪出巨大的发展空间，它将会以全新的生活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也将会为许多处于转型期的中小城市提供一个可资借鉴的模板。

曹县：从贫困县到龙头县，爆红背后是不为人知的电商脱贫路

2021年5月，一个位于山东省西南部、总人口175万的无名小城曹县，在网友们的造梗声浪中，一夜之间成为全网新顶流。与此同时，曹县的另外一面也被大众所知晓。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曹县有“华夏第一都”的美誉，近年来，曹县主要发展殡葬业和演出服业、汉服等产业，其中曹县棺材主要出口到日本，曹县的棺材几乎占据了日本棺材市场的90%。

企查查数据显示，全国现存6415家演出服相关企业，其中，曹县就有1517家，占比全国近四分之一，占比山东省近八成，曹县是我国演出服最多的地方，且这些企业多半成立已超过5年。除了演出服，曹县颇具特色的地方产业便是棺木企业。企查查数据显示，全国在业存续的“木制品加工”相关企业共24.7万家，其中山东5.5万家，排全国第一。曹县现存木制品加工企业6510家，占比全省11.8%。

爆红的曹县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脱贫历程。曾经的曹县，一直是山东省的经济洼地、省级贫困县，而这座相对边缘的普通县城，靠着自己的特色产业集群（演出服饰、木制品加工等产业）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逆袭之路，从过去的贫困县发展为今天菏泽市的“龙头县”。农村电子商务的热潮更是助推了产业增长。2020年，曹县GPD跃居菏泽市第一，省内排名从十年前的108名上升到55名。

晋江：国潮之下“国货之城”迎来曙光

2021年7月，鸿星尔克成立救灾指挥小组捐赠5000万元救灾物资驰援河南灾区。一夜间，200多万网友狂涌而入，在其直播间掀起“野性消费”。在鸿星尔克诞生的福建晋江，还孕育了安踏、特步、匹克、361°、德尔惠、乔丹、贵人鸟等运动品牌，在国潮风劲吹的当下，2021年成了“晋江鞋服的集体高光时刻”。

企查查数据显示，目前泉州市的运动鞋企业共计2290家，在全国城市排名中位列第四。其中晋江市运动鞋相关企业共计1259家，占比全市55.0%，占比全省33.2%；此外，晋江市拥有 1241家“运动服饰”相关企业，占比全市39.0%，占比全省13.1%。这里孕育了安踏、特步、匹克、361度、贵人鸟等上百个运动品牌，鞋服产值超2000亿，被网友称为“国货之城”。

“中国鞋都”泉州晋江市曾经承包过一代人的鞋柜。企查查数据显示，我们耳熟能详的知名企业，如安踏、特步、匹克、361°、德尔惠、乔丹、贵人鸟、美克、喜得龙等12个品牌均在此成立，可以说1995年至2005年是这些品牌创立崛起的黄金十年。其中成立最早的运动鞋品牌有富贵鸟、美克、鸿星尔克等。从为耐克代工到自立门户，“晋江系”鞋企历经40年荡涤沉浮，诸多国货品牌在全球舞台大放异彩。2021年7月，安踏超越阿迪达斯，成为全球市值第二大运动品牌。10月，从港股退市5年后，匹克宣布要“重回A股”……

如今，随着“国货”重新成为资本市场风口，消费者们的国牌意识逐渐觉醒，对于国货品牌的关注度、认同感、信赖感显著增强，泉州晋江的国产运动品牌将再度迎来转机。

漠河：爱情神曲为小城镀上传奇色彩，冰雪旅游业蓄势待发

2021年10月，因为一曲柳爽的《漠河舞厅》，漠河这座隶属于大兴安岭地区的中国最北小城吸引了无数目光，引发网友大规模讨论。在这个小城里的小舞厅里，谁能想到竟然藏着一件如此令人感伤的爱情故事。

随着歌曲爆火，某旅游网站内“漠河旅游攻略”搜索热度立时上涨了166%。每年12月的冰雪文化节是漠河的旅游旺季。企查查数据显示，漠河市旅游相关的企业现存437家，而整个大兴安岭地区也不过710家。漠河市滑雪、冰雪相关的旅游企业有20家，大兴安岭地区有36家。漠河市酒店相关企业有365家，大兴安岭地区有958家。凭借着“最北”这个词，在苦于林业发展的大兴安岭地区，漠河成了转型的旅游县城明星。

和鹤岗以及黑龙江的多数城市一样，漠河市人口净流出，发展迟滞。随着森林资源的枯竭，当地也曾尝试过发展木耳和食用菌种植、毛皮养殖等林下经济，结果并不是很理想。此外，漠河充分发挥极寒地带特色，积极发展寒地试车经济，据企查查数据，漠河市“寒地试车”相关的企业现存5家，整个大兴安岭地区有7家。

漠河旅游业从1981年开始开发，但受制于交通问题，一直是个很平静的状态。再加上疫情等诸多因素，一首神曲过后，漠河的旅游业并没有想象中如火如荼。神曲只是敲门砖，如何将传播势能转变为发展动能，如何打造一个网红目的地来承接大量客流，仍是当地文旅工作者的重要课题。

如何延长网红城市“生命力”？如何把流量转化为“留量”？

新媒体时代，似乎谁都渴望占据流量，却又有可能被淡忘、稍纵即逝。从第三代网红城市的崛起现象中我们不难发现，小众目的地获得的超高人气，其实是文化底蕴、地方特色经济、科技进步等一系列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从软文化到硬产业，网红城市“长红”的关键在于能否有相关的产业支撑。

丁真走红后，当地政府敏锐意识到这是一次旅游业发展的契机，甘孜文旅部门趁热打铁，抓住契机强势宣传，除了流量红利，理塘成功的背后也离不开旅游业的深厚积累。同样被看见的“无名”小城还有晋江，凭借自己的特色产业集群，成为新一代网红小城，“晋江系”的几大运动品牌近年来都有着不同的发展布局，在2021年这些国货运动品牌终于迎来了新曙光。

曹县从不起眼的鲁西南小镇逆袭，搭上电商的东风，汉服、演出服的市场规模持续增长，创造价值的同时也进一步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而靠低房价噱头走红的鹤岗也在做同样的努力，从重工业城市转型的鹤岗，因为新人群的涌入和第三产业的发展开始焕发新的色彩。旅游小城漠河虽然走红时机有些尴尬——尚未结束的疫情加上极寒天气，但作为中国最北小城，近年来冰雪旅游的兴起，加上爱情神曲为这座小城镀上了新的传奇色彩，势必会给当地旅游产业注入新的生机和活力。

总的来说，面对2021全球大环境之风云诡谲，这些小地方扛住冲击、一战成名，成为2021年中国经济“稳中有进”的独特注脚。

结语

“网红”目的地的变迁，实质上是以“景区”为目的地向以“城市”为目的地转变的过程，短视频的出现使每个地方的曝光度更为直接而迅猛。如何抓住流量，拥有持久的生命力，是每个网红城市的难题。在讲好故事的同时，修炼内功，做强产业，是持续获得人们追捧的不二法门。想要“长”红，不能仅靠营销手段创新，还需要带给年轻人价值：本身的独特性、打动人心的旅游内容、高质量的服务、完善的基础设施、健全的市场治理等等。

内容指导/审核：崔凡（企查查数据研究院资深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