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线Insight 张霏

编辑|李信

关于年终奖的话题，永远是有人开心，有人失望。

近日，2021年华为拿出超500亿元，为持股员工分红，人均分红超40万元的消息，挑动了不少打工人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将年终奖再次推上热议话题。

在这个流行多年的“盛宴”中，一方面有不少互联网公司传出巨额年终奖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有一些互联网公司不走寻常路，设置千奇百怪的年终奖，让互联网企业年终奖成为大众每年讨论的话题。

名义上虽为年终福利，但不同企业发放年终奖的时间并不统一，部分公司选择农历春节前发放，部分公司选择春节后发放。据连线Insight了解，目前美团、小米、京东、B站等互联网公司已经发放年终奖，阿里巴巴、百度等企业则春节过后才会发放。

并非所有企业均像华为等头部公司出手“阔绰”，不同公司规模、不同行业、不同岗位下设置的年终奖机制均不同，年终奖“两极分化”现象屡见不鲜。

不过今年肉眼可见的变化是，不少互联网企业的年终奖“缩水”了。

当流量触及天花板，互联网赛道进入“红海状态”，企业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发展减速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爱奇艺、百度等多家互联网大厂先后被爆出部门优化、裁员等消息。大批互联网人还未等到年终奖，便经历被裁员或主动离职的职场阵痛。

陷入“寒冬”的互联网大厂，在年终福利金方面有心无力。大环境下行的趋势下，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了变化。

据时代周报报道，一位互联网大厂员工2021年年终奖仅有自热火锅和两件文化衫。而去年，他的年终奖还是一台华为手机。

除了年终奖金额“缩水”，有些公司推迟了发放时间。

“原计划等年前年终奖到手，就打算跳槽，现在都泡汤了。”一位百度员工向连线Insight直言，自己在百度工作两年多，去年曾打算农历春节前拿到年终奖，便辞职去三亚休息半个月。然而，两个月前，公司宣布年终奖推迟到2022年3月，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曾几何时，互联网公司年终奖就像饕餮盛宴，形式多样、种类繁多。比起传统企业发放购物卡等行为，不少互联网公司都借用年终奖营造一场漂亮的营销事件，吸引人才。

也正因为历年年终奖数额的诱惑，互联网成为不少求职者首选的行业，曾是许多刚走出校门的应届生的首要选择。互联网企业年终奖的比拼之战，成为互联网人才的争夺之战。

不过，如今部分大厂年终奖盛宴不再，变动的互联网大厂年终奖，或许也反映了互联网领域的发展态势。如今互联网企业们结束了草莽跃进的时代，进入更理性发展的阶段，年终奖自然也回归到了正常的区间。

1、冰火两重天的大厂年终奖

每到年底，对于多数员工来说，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是年终奖。

以往春节前一个月甚至更早，职场人的朋友圈都会被各种豪华年终奖消息刷屏。财大气粗的互联网企业，自然在年终奖上不落人后。一些互联网公司为了展现业绩以及达到公关、招聘目的，也会自曝自家公司的年终奖分配制度，在业内迅速刮起一股晒年终奖风潮。

时间回到2021年12月8日，一位认证信息为“前字节跳动员工”的用户当日在脉脉发文称，“听来的各大厂今年的年终奖，有点卷起来的意思了”，并详细列出网易、小米和腾讯的部分年终奖规划。而后，#大厂的年终奖有多疯狂#这一话题在当日迅速成为微博热搜，引发了网友激烈的讨论。

据上述用户曝光的截图显示，网易《哈利波特·魔法觉醒》项目组的员工年终奖高达888888元；去年第三季度盈利780.6亿的小米，其智能工厂技术部门年终奖发8个月工资；腾讯《英雄联盟》项目组年终奖每人120万元现金，在此基础上还有阳光普照和股票的叠加奖励。

据时代周报报道，一位接近网易游戏的相关人士证实网传哈利波特项目组年终奖数额属实。而腾讯《英雄联盟》项目组员工的年终奖虽未达到120万，但也会发“双位数分量的月薪，外加公司股票和部门额外奖金。”

事实上，巨额年终奖归属游戏大厂也并不出乎意料。尤其对于顶级爆款游戏的背后团队来说，百万年终奖并不罕见，它代表了这款游戏的营收情况、项目级别和对公司业绩的贡献程度。而网易《哈利波特：魔法觉醒》和腾讯《英雄联盟》手游的推出，称得上网易、腾讯去年一年在游戏业务方面重要的标志性事件。

据Sensor Tower报告，同样出自腾讯游戏的《王者荣耀》这款游戏累计收入已超1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644亿元），成为全球第一个达到这一成就的手游；《哈利波特：魔法觉醒》自2021年9月9日上线后，首月流水便实现23亿元，浙商证券发布的研报预测，该游戏前12月的流水预计将达到50-60亿元。可以说，游戏部门位于2021年各大厂年终奖排位赛的“塔尖”了。

除了游戏部门发高额年终奖，腾讯每年的员工“年终奖”也一直是外界关注焦点。股权激励，则成为腾讯留住人才的杀手锏。

2022年1月21日，腾讯发公告称计划向不少于22800位奖励人士授予合共8004807股奖励股份，旨在鼓励奖励人士所作出的贡献并吸引及挽留集团持续经营及发展所需的人才。若按腾讯当日收盘价计算，人均可获得股票价值约16.6万港元（约13.51万元人民币）。

不同于腾讯特意指定部分员工来派发期权，华为作为100%由员工持有的民营企业，持股员工每年都会拿到分红。

据华为心声社区内部论坛显示，2021年华为会持续实施股票分红，预计1.58元/股，比2020年1.86元/股的分红下降15%。

根据华为此前发布的2020年年报，截至2020年12月31日，华为总股本约为347.575亿股，按每股1.58元分红计算，华为或需拿出约500亿元，为121269名持股员工派发分红，人均超40万元。

一位华为员工告诉告诉连线Insight，华为员工薪酬主要由工资、奖金和分红三大部分组成。不过，他入职华为仅半年多时间，还没有持股，“一般员工入职5年才能持股，我今年只能拿到年终奖金，并且到今年年中才会发放。”

但像腾讯、华为令人咂舌的丰厚年终奖仅是“塔尖”，大多数互联网大厂的温度要冷得多。

美团经历2021年一年大起大落后，员工们均在春节前按时拿到年终奖。一位美团员工向连线Insight直言，“美团一直有让员工拿年终奖回家过年的习惯，过年之前就发了。”

据上述美团员工表示，美团年终奖属于固定薪酬结构，“会明码标价写在offer里，但并非所有员工都能够拿到全额年终奖，会根据绩效系数来派发不同档次的年终奖。比如入职劳动合同签的是15薪，HRBP会再乘以个人绩效系数来计算最终年终奖数额，一般绩效系数在0.8-1.5之间。”

同样在春节前发放年终奖，京东似乎未得到员工的普遍认可。

一位京东员工向连线Insight抱怨：“原本按照此前京东公告，我可以拿到四个月的年终奖，谁知公司去年年底告知我们，因涨薪通知在去年年中发布，2021年年终奖不按照公告执行。所以最后我只拿到两个半月薪的现金年终奖，其他什么也没有。”

京东涨薪通知，图源微信公众号京东黑板报

上述员工提及的“公告”，实则是京东集团在2021年7月13日宣布的“涨薪通知”——自2021年7月1日开始到2023年7月1日，用两年时间，将员工平均年薪由14薪逐步涨至16薪，在2021年7月1日之前的基础上直接涨薪两个月。

如今，快手、百度、阿里等互联网大厂还尚未发放年终奖，但已经有多家公司从春节前至今，不断传出年终福利要削减的风声。大厂尚且如此，其他中尾部的互联网企业不言而喻。或许，对于出现裁员风波的企业员工而言，不被裁员成为他们在新一年的最大期待，年终奖早被置之度外。

如今互联网红利已经渐渐消失，巨额年终奖只存在于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某些特定部门或特定岗位。以往通过年终奖让无数互联网人实现一夜暴富的“奇迹”，已经成为历史。

2、盘点“史上最豪年终奖”：有人拿60个月工资，有人拿到数百万

互联网科技公司的年终奖历年是外界关注的焦点，丰厚程度经常令人“羡慕、嫉妒、恨”。

年终奖本是一种福利制度，是公司一年来对员工业绩的肯定，可以激励员工、增加企业凝聚力。

回顾过去十年不难发现，年终奖已经成为助推互联网快速发展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尤其是互联网人中的“大厂”，不仅仅是薪水诱人，年终奖等福利更是超越其他行业。

2021年，陆金所、陆基金联合脉脉发起的《2020职场人年终奖真相调研》显示，6.35%的人年终奖超10个月的工资，其中约三成职场人从事互联网行业。

移动互联网发展十多年来，各超级巨头的王牌业务部门，无可避免地成为每年收割高额年终奖的赢家，其中游戏团队一直拔得头筹。

时间回到2005年，当时中国互联网概念企业呈现红火场面，不过从业人员的年终奖“波澜不惊”。发放年终奖，只是彼时公司的规定动作，没有花头。互联网公司的资本结构和管理方法模仿国际科技企业，由此，绝大多数国内互联网公司年底发放双薪，作为年终奖励。

经过6年发展，2012年这一年被叫做“移动互联网元年”。当时互联网行业最兴奋的是腾讯员工，腾讯市值大涨七成，许多员工与公司共享了移动端互联网带来的财富增值。

那一年，腾讯游戏部门英雄联盟项目组的部分成员拿到60个月工资的年终奖；同时，微信用户数在那一年也突破2亿，微信团队年终奖是人手一部iPhone 5和iPad mini，仍无法与英雄联盟强悍的盈利规模相提并论。

年终奖神话依旧在腾讯游戏延续。2017年10月，同样腾讯出身的王者荣耀团队成员的年终奖，被网友曝出达到100个月工资。虽事后被官方否认，系为谣言，但外界依然对此热衷讨论。

这不是王者荣耀第一次被曝给团队颁发高额奖金了。第一财经曾在2017年7月报道，《王者荣耀》项目组当年人均分红140万，最低分到60万，最多分到290万。

同时外界也传出“王者荣耀之父”的腾讯副总裁姚晓光，当年的年终绩效奖金是2亿元。虽未得到本人证实，但同年6月，据港媒报道，在香港楼市热度居高不下的情况下，姚晓光斥资9800万港元（约合人民币8585万元）购买了香港一套206平方米豪宅。似乎也侧面验证了其待遇的丰厚。

虽不及腾讯游戏部门的天价奖金，百度也曾在自身黄金发展时期，发放过高额年终奖。

2015年，百度还是当时国内互联网企业三巨头之一，其董事长兼CEO李彦宏不无自豪地在那年公司年会上宣称，“今年拿出了‘史上最大额度的奖金’奖励成绩突出的员工”，有人年终奖甚至拿到了50个月的工资。有知情者推算，当时百度有些员工能领到的年终奖或能达百万元。

不同于腾讯、百度等企业个别项目组的高额奖学金，华为丰厚的年终奖一直面向全体10多万持股员工，由此出现了在华为“工资只是零花钱，收入靠年终奖”的说法。

早在1990年，华为便开始以内部融资、员工持股的方式来激励员工。至今以来，华为每股分红最高的一年是2010年，当时每股分红达2.98元。截至2021年12月30日，华为持股员工人数已增加至12万。

华为年终奖与公司效益、级别、年限、绩效挂钩，只要贡献足够大，应届生也有机会拿下“总裁级别”的百万年终奖。

作为互联网老巨头的阿里，除了设置丰厚的年终奖之外，给出的股权激励也是相当“豪横”。根据公告资料显示，阿里自上市以来，设立过8期股权激励方案。其实2014年上市前，阿里已经发布5期股权激励计划，上市后，新发布的“2014年IPO后股权激励计划”便取代了此前的股权激励方案。

因此，在2015年4月1日及之后的每个周年，阿里均会为新股权激励计划新增2亿股。换句话说，除了上市时既定的激励规模之外，阿里每年还会拿出2亿股用于股权激励，这2亿股股份的市值超人民币300亿元。

不过，随着社交平台的崛起，高额年终奖不再是传统科技公司的专属。

作为“短视频第一股”快手，曾在去年春节上市三日后，便向正式员工每人发放100股股票的“阳光普照奖”。锁定期6个月过后，即可交易、卖出。按照发行价计算，100股快手股票对应的市值为30300港元（约合人民币2.5万元）。

财大气粗的年终奖，实则也是曾年轻气盛的各大互联网公司的剪影，随着大厂高增长神话不再，年终奖如今也趋向回归正常区间。

3、史上“最抠年终奖”，只有文化衫、“欢乐豆”

与科技巨头高额年终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多数互联网公司的年终奖早已没有早期风光。

年终奖是企业经营状况甚至经济形势的一面镜子，据连线Insight了解，快手、苏宁、B站等企业2021年终奖均出现“缩水”。变化的年终奖，反映这些企业如今面临的巨大业绩压力。

其实，年终奖“寒冬”2018年便曾出现过。一位有多年互联网工作经验的员工向连线Insight回忆：“当时沪江网校不仅没有年终奖反而降薪，罗辑思维在春节前夕取消公司产品技术团队当年的年终奖……在此之前，互联网行业从未出现过这类普遍情况。”

2018年互联网行业萧条，趣店、美图、摩拜、ofo等诸多互联网企业均出现裁员，同期的百度指数中，“裁员”这一关键词相对应的搜索热度呈几何级暴涨趋势。

机构的调查数据也证明了彼时年终奖的“消逝”。据在线招聘网站智联招聘，2019年1月发布的一项针对2万名白领的 “2018白领年终奖调查”显示，2018年拿到年终奖的职场人不足6成，全国白领年终奖总体均值为7100元，较2017年的7278元出现了下滑。

而罗永浩创办的锤子科技，也是在2018年这一年开始出现经营危机，累计欠债约6个多亿，罗永浩个人也签了无责任担保的1个多亿。

2019年初，罗永浩卸任锤子科技多家关联公司的法人，一年后，他便入驻抖音成为平台“带货一哥”，进行直播带货，踏上了偿还6亿债务之路。

对于进军直播带货后第一年的应得的年终奖，罗永浩2021年1月30日在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透露，由于债务还没有还清，年终奖就领1块钱，等还完债后再向公司要一个大大的年终奖。

除了现金、股权股票等奖励“缩水”，也有把文化衫等产品作为年终奖的企业。

去年年底，据一位非游戏线的大厂员工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曾表示，“2020年年终奖人均一台华为，2021年年终奖缩水，变成了自热火锅加两件文化衫。文化衫先拿到了，自热火锅还没发。”

而格力近几年年终奖因发放积分、自研手机等福利，遭到员工接连“吐槽”。

多位格力员工曾在社交平台晒出格力2019年年终奖，是格力手机二代。官方信息显示，格力手机二代在2016年便已上市，搭载骁龙820处理器，定价达3599元。

格力2020年年终奖也包括手机，是格力色界手机一部。据格力官方网站显示，该款手机于2017年6月便已经开售，仍采用高通骁龙820处理器，配备4+64GB存储组合、3000mAh电池以及前置物理指纹解锁，售价3200元。配置明显不如其他同价位手机。

格力手机存在配置落后、售价高昂等问题，对外售卖自然不顺利，而把其作为年终奖励，的确是格力内部消化手机产品的便捷方式。

除了格力手机，格力的“欢乐豆”，也成为其独特年终奖之一。去年格力内部举办的一场吐槽大会上，一位员工坦言，“别的公司逢年过节都发钱，格力年终奖还会发积分。格力历年以1比100的比例发放积分，即1元对应100个积分，我们戏称积分为‘欢乐豆’，员工可凭欢乐豆去‘董明珠的店’兑换产品，进行消费。但是，积分不能积攒，也不可以剩余，必须用完。”

其实，不论何种形式，年终奖在大厂中多年流行的背后，也被赋予了太多的含义，比如它可以体现公司温情和人文关怀，也可以提升公司形象、吸引人才。对于员工来说，奖金是越高越好，但对公司来说，如何以最低成本达成最好的激励效果，才是上策。春节已过，大厂今年的年终奖方案基本已经出炉，而明年，它们又会拿出什么年终奖方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