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21世纪经济报道 吴斌

德国正率先加速能源转型。

2月28日德国经济部推出一份草案，计划加速风能和太阳能基础设施的扩张，将100%可再生能源供电目标提前至2035年实现。按照计划，陆上风力发电量将从今年的3吉瓦增加到2027年的10吉瓦，太阳能发电量将从今年的7吉瓦增加到2028年的20吉瓦，海上风电发电量将从2030年的30吉瓦上升到2045年的70吉瓦。

需要注意的是，早在2010年，德国就提出在2050年之前完成100%可再生能源供电的目标，随后在2018年将目标提前至2040年完成80%的可再生能源供电，此次则进一步加速。

在德国“2035年实现100%可再生能源供电”的宏伟计划背后，全球已经掀起一场能源转型竞赛。

可再生能源备受瞩目

气候变化无疑是推动能源转型的关键，全球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2月28日，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公布《气候变化2022：影响、适应和脆弱性》，警告全球目前有约33至36亿人正处于对气候变化“高度脆弱”的状态，随着全球较工业化前升温幅度将达到1.5摄氏度，气候灾害风险将不可避免地提升，进而对人类和生态系统构成多重威胁。对此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呼吁全球加速可再生能源转型。

在这一大背景下，全球各国对可再生能源正愈发重视。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2月27日表态称，美国需要通过转向可再生能源来减少对外国石油的依赖，而不是增加国内的石油产量。

近年来，能源巨头们正面临着来自各国政府和投资者越来越大的压力，被要求减少碳足迹，加入到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中。2月28日，美国能源巨头雪佛龙公司宣布，公司将以31.5亿美元收购可再生能源集团（Renewable Energy Group），成为雪佛龙迄今为止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最大押注。

此外，今年1月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的中美能源控股公司发布声明，计划斥资39亿美元，为爱荷华州带来更多的风能和太阳能发电，成为可再生能源行业最大的项目之一。这一名为“Wind Prime”的可再生能源项目将带来2042兆瓦的风力发电和50兆瓦的太阳能发电，这可以为大约60万家庭提供足够的电力。

美国能源部预计，2035年太阳能发电有望供应全美40%的电力，无碳电网的其余部分主要由风能（36%）、核能（11%-13%）、水力发电（5%-6%）和生物能源/地热（1%）提供。

而对于德国而言，除了气候变化下的能源转型，国际紧张局势也是加快推进绿电的重要因素。德国经济部长Robert Habeck表示，德国加速扩张可再生能源产能背后，减少对俄罗斯化石燃料依赖是关键因素。“从中长期来看，我们将大幅减少化石燃料的消费。”

此外，中国也在大力推进能源转型。发改委等七部委近期联合印发《促进绿色消费实施方案》（下称《方案》），重点指出将进一步激发全社会绿色电力消费潜力，推动绿色电力消费体系的改变。《方案》从新增可再生能源用能不纳入能源消费总量控制要求、高耗能企业使用绿色电力约束等多方面提高了绿色电力消费刚性。

整体而言，未来风电、光伏等新能源领域前景乐观。摩根大通亚太区环境、社会、管治及公用事业证券研究部主管胡伊玲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风电项目平价上网意味着风电价格会跟煤炭发电价格一样，当然也不需要政府的补贴，这将是很重要的一个里程碑，意味着将来风电公司的现金流会越来越好。

胡伊玲进一步表示，光伏产业也前景积极。预计到2060年，中国光伏装机容量的增长会达到14倍，光伏设备将来会有很好的增长。而目前中国在光伏设备领域已经领先，全球的市场占有率在70%以上。

摆脱化石能源依赖并不容易

在激进的能源转型背后，一系列问题也难以避免。

例如，德国在推进2035年实现100%可再生能源供电的同时，也给了传统化石燃料更长的使用期限。

为了弥补可再生能源可单独挑起大梁之前的能源供给差额，德国经济部表示，准备将煤炭的使用延长到2030年以后，同时规定天然气储存设施的最低储量水平，要求管理储存设施的公司在每年8月前将储量保持在65%以上，10月前保持在80%以上，12月前保持在90%以上。

德国总理朔尔茨2月27日表示，德国已决定加快建设两个液化天然气（LNG）接收站，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依赖。“过去几天和几周发生的事件表明，负责任且具有前瞻性的能源政策不仅对我们的经济和气候至关重要，对我们的安全也至关重要。我们将改变方针，克服对个别能源供应商的进口依赖。”

但需要注意的是，欧洲短期内仍离不开俄罗斯能源。根据市场研究机构凯投宏观发布的报告，欧盟进口天然气中约40%、进口原油中约30%来自俄罗斯。卡塔尔能源部长Saad al-Kaabi表示，如果国际紧张局势持续导致天然气供应中断，卡塔尔或任何其他国家都没有能力用液化天然气取代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

对此，伍德麦肯兹咨询公司欧洲天然气研究首席分析师菲利片科警告称，如果出现长时间供应中断，欧洲今夏无法重建天然气库存，冬季就将面临储气量接近于零的局面。天然气价格将飙升，冲击工业生产，加剧通货膨胀。

从短中期来看，全球在能源转型中仍难以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Agora能源转型论坛（Agora Energiewende）中国事务高级顾问、国际能源署中国合作部原主任涂建军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未来需要更进一步加大对太阳能、风能、水电等可再生能源的投资，欧洲部分国家可以发展核电这种零碳能源。但与此同时，传统化石能源也将继续发挥重要作用，以避免能源市场出现大起大落，为清洁能源转型保驾护航。

未来能源转型的关键是技术发展，风能、太阳能摆脱“看天吃饭”之时才能单独挑起大梁。中国社科院世经政所国际大宗商品研究室主任王永中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技术的进步对于解决能源问题至关重要。随着可再生能源未来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电网等一系列技术也需要不断进步，否则市场还会大幅波动。“要想在未来实现碳中和，技术上的巨大突破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