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达财经 李亦辉

编辑|深海

蔚来的危机，似乎从未真正远去。

近日，造车新势力公布的2月份销量显示，在理想、小鹏、哪吒和零跑等同比翻倍的情况下，蔚来同比仅实现9.9%的增长。不仅增速较1月份进一步萎缩，销量也落榜2月份新势力前三甲，连续两个月被“第二梯队”的哪吒超越。

销量下滑意味着丧失市场份额，但蔚来对此颇为不以为然。上个月，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被媒体问及今年的销量目标时，曾表示：“今年交付目标我说了不算，供应链说了算，产多少交多少。”

业界认为，新能源汽车竞争激烈的当下，月销量数据已经成为新势力们争相展示的成绩单。秦力洪“产多少交多少”的说法，多多少少暴露出几分蔚来被供应链掣肘的无奈。

供应链软肋之外，蔚来赴港二次上市也引发关注。尽管上市方式是介绍上市，不涉及新股发行及资金募集，显示蔚来“不差钱”，但2年前一笔70亿元战略融资附带的高额业绩对赌和回购条款，还是让外界对李斌捏了把汗。

蔚来到底怎么了？

销量再“掉队”

造车新势力的销量座次比拼中，蔚来逐渐处于下风。

2月份数据显示，蔚来当月交付6131辆，同比增长9.9%，环比下降36.47%。相比较，理想、哪吒、小鹏、零跑分别交付8414辆、7117辆、6225辆、3432辆，其中零跑同比增长446.97%，理想、哪吒、小鹏同比增长均超过180%。

在原来的“蔚小理”格局中，蔚来不仅落后于小鹏与理想，还连续被哪吒超越，跌出2月份销量排名前三。

实际上，自去年7月份开始，蔚来的交付量始终不稳定。数据显示，去年7月，蔚来销量首次被小鹏和理想反超；当年10月，蔚来因为产线改造只交付了3667辆；11月销量成绩回升至10878辆，但12月又有所滑落，降至10489辆。

进入2022年，蔚来1月交付新车9652辆，再次跌破万辆关口，销量连续4个月下滑。

销量逐渐滑落，增速和其他新势力相比差了一个数量级，蔚来怎么了？

首先，蔚来供应链端存在着软肋。公开资料显示，蔚来从去年起便出现了产能危机，不少车型的交付都要推后，有车主甚至出现锁单后还要等待10周的情况。

去年3月，蔚来汽车董事长李斌在蔚来汽车2020年四季度财报及全年财务业绩电话会上曾表示，年春节期间，江淮蔚来工厂就已具备月产1万辆电动车的能力，但受限于芯片、电池等供应链合作伙伴的产能，工厂只能保持每月7500辆的全供应链产能。

去年8月，蔚来共交付了5880辆，相较7月的7931辆的交付量减少2051辆，环比下降四分之一。

蔚来当时表示，8月马来西亚、中国南京等地的疫情影响导致蔚来个别零部件供应受限。其中ES6/EC6的A/B柱内饰板单一供应商南条全兴工厂停产了一段时间；马来西亚的疫情影响了ST意法半导体的芯片生产，而ST是博世ESP的供应商，从而也直接影响了博世对蔚来ESP芯片的供应。

但同样采用ESP芯片的理想ONE交付量不仅没有下滑，还在8月份交付了9433辆，同比增长248%，环比增长9.8%。

对此，有业内人士指出，一方面，仅有一款车型的理想零件储备量更足，另一方面，理想ONE的销量远高于ES6/EC6两款车型，在缺货的状态下，供应商更愿意优先补给交付量有保障的车型。

面对供应链瓶颈，理想和小鹏积极寻求解决方案。除了推出各种减配交付方案，改款理想one引入地平线，扩充芯片供应商，降低对博世的依赖度。同时，有消息称，小鹏G9计划引入欣旺达，以保障电池供应。

而对于被动局面，蔚来方面的动作并不多。在被问及2022年销量目标时，蔚来联合创始人秦力洪表示，“零配件供应问题仍会是蔚来汽车交付的天花板。今年交付目标我说了不算，供应链说了算，产多少交多少。”

其次，蔚来的高端定位和极致用户服务也被质疑。蔚来目前三款在售车型ES8、ES6、EC6，售价均向“BBA”看齐。据车家号数据，2021年年中，蔚来汽车平均售价为43.3万元，这个价格仅次于奔驰，高于宝马和奥迪。

汽车行业分析师张翔告诉雷达财经，蔚来主打的豪华车属于金字塔的顶端，相应的市场容量有限，“蔚来把它的这个潜在用户，现在已经开发完了”。

此外，张翔认为，在高端细分市场，一些新进入者像理想one、比亚迪唐和小鹏P7等，在40万元左右的市场区间跟蔚来竞争。原本这个价格区间只有蔚来一个品牌，现在品牌变多了，竞争加剧相对于抢夺了蔚来的客户。

“蔚来想要破局，必须要尽快推出20万左右的中端车型或者低端车型，因为中低端市场的容量更大，像奔驰、宝马都是这么做的，现在十几万也能买到奔驰、宝马。”张翔指出，蔚来的产品结构需要做调整，这是它（销量不好）的深层次的原因。

最后，还有观点认为，蔚来新车型上市在即可能导致销量分流。作为蔚来NT2.0平台首款产品，旗舰轿车ET7将于3月28日开始交付，这可能分流了原本想购买蔚来ES8和ES6的用户。

对赌目标恐难实现

销量下滑引关注外，蔚来的二次上市也备受瞩目。

2月28日，蔚来发布公告称，其已通过香港交易所聆讯，获得在港交所主板二次上市的原则上批准，并已发布相关上市文件，计划于2022年3月10日开始挂牌交易。

值得注意的是，蔚来本次采用介绍上市的方式于港股上市，不涉及新股发行及资金募集。该方式只是企业股东将本身的旧股申请挂牌买卖，不涉及融资行为。

2018年，蔚来成功登陆美股，其首次公开募股发行价为6.26美元，募集资金为10亿美元。截至3月7日，蔚来美股股价为18.63美元，总市值为310亿美元。

同样在美国上市的小鹏和理想，已经在去年7、8月份率先以双重上市方式回港。其中，小鹏在港股的募资金额约为140.25亿港元，理想则达118亿港元。

蔚来表示，公司目前拥有近600亿元充足的现金储备，短期内没有迫切的融资需求。二次上市主要是为了给投资者提供更多的交易地点和更灵活的交易时间；同时，两地上市将有助于引入更多的投资者，且对公司的长远发展有利。

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21年9月30日，蔚来现金储备共计约470亿元，同年11月，蔚来完成约127亿元美股ATM增发。

但多位业内人士指出，二次上市仍可以增加蔚来的融资渠道，这一融资窗口将在港交所介绍上市6个月后打开。

至于蔚来为何采用介绍上市这种少见方式，分析人士认为跟其设立的用户信托基金有关。

2021年3月，蔚来通过“秘密方式”在港提交二次上市申请，时间早于小鹏汽车。2021年9月，蔚来收到港交所对其结构方面的问询，其中就包括蔚来2019年设立的用户信托等话题。

据多家媒体报道，于2019年1月，蔚来创始人李斌拿出自己所持三分之一，即5000万股蔚来股票成立蔚来用户信托。李斌把信托基金收益处分权交给了蔚来用户，自己保留投票权。

2021年8月，31岁的企业家林文钦因为使用蔚来的自动驾驶导致车祸身亡，舆论质疑蔚来的自动驾驶功能存在诱导性宣传，该信托基金因此首次浮现在公众面前。

华尔街见闻援引一名香港资本市场人士称，“用户信托持股，是否卖出何时卖出卖出多少，它对于李斌的投票权有什么影响，这些问题港交所认为都必须理清楚”。

在外界看来，正是因为这笔用户信托基金，导致蔚来汽车首次冲击港交所计划搁浅。全联车商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总裁曹鹤推测，目前蔚来以介绍方式上市，用户信托问题可能还处于搁置状态。

而蔚来如此执着于在港交所上市，业内猜测或与蔚来同合肥之前签订的对赌协议有关。

2019年，李斌为蔚来融资而处处碰壁，被封为“2019年最惨的人”。当时，合肥市政府伸出援手，为蔚来提供70亿元融资，并签下对赌协议：2020年营收148亿元（上市3款车型），2024年营收1200亿元（上市6-8款车型），2020年至2025年总营收4200亿元，总税收78亿元，2025年前在科创板上市。

合肥市政府曾把该信息发布在微博上，不过原微博目前已被删除。另据网传截图显示，蔚来在此前公布的相关文件中提到，战略投资者在特定情况下有权要求蔚来汽车回购股份，赎回价格为战略投资者的投资总额并以年利率8.5%计算利息。

财报显示，2020年，蔚来营收163亿，完成营收目标；2021年前三季度，蔚来实现营收262亿，预计全年的营收在350亿左右。

如果按照上述协议，2022-2025年蔚来累计营收需要达到约3687亿元，其中2024年营收1200亿元。对比当下的300多亿营收，三年翻4倍，蔚来的目标并不容易实现。

在港交所公布的上市资料显示，2018年、2019年及2020年，蔚来汽车分别产生净亏损96.39亿元、112.96亿元及53.04亿元。截至2021年9月30日，公司净亏损18.74亿元。

持续亏损背后，蔚来的用户服务政策正在为其带来巨大财务压力。2021年前三个季度，蔚来的市场、销售和管理费用已达到45亿元。相比较，理想2020年全年市场、销售和管理费用为11.19亿元，小鹏为29.21亿元。

据观察者网，蔚来内部人士透露，李斌每天下午5点会在各个车友群内发红包，365天雷打不动，“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会喊停一下，然后开始手动发红包。”

相比较，依靠更低的运营管理和组织消耗成本，理想已在2021年第四季度已实现阶段性盈利。

新车能否扭转颓势？

面对销量和财务上的压力，蔚来急需新款车型来“救场”。

根据规划，蔚来新车ET7将在3月开始陆续交付，而ET5也将在9月正式交付。此外，全新ES7也将在今年正式发布。

与蔚来在售的三款车型相比，两款新车基于蔚来NT2.0技术平台打造，软硬件上都有较大幅度升级。

和之前的蔚来车型一样，ET7也提供了电池租用方案，BaaS方案补贴前起售价是37.8万元。已经开启预售的ET5，使用电池租用方案后售价低至25.8万起，这也是蔚来第一次触及25万的价格区间。

ET5被视为执行蔚来走量策略的车型，据悉预售已经超过10万辆。在李斌看来，ET5的真正对手有两个，宝马三系和特斯拉Model 3，其中后者是ET5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根据cleantechnica数据统计，到2021年第二季度末，Model 3的全球交付量达到了103.16万辆，成为迄今为止最为畅销的电动车。

和很多新能源车企一样，Model 3推出时也遇到了产能问题，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不得不睡在工厂里，最终才过了“产能地狱”这道关，目前整体的销量、维护、配件和周边配置已经相当成熟。

有分析认为，在目前供应链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蔚来想要完成ET5的大量订单，其供应链管理及产能都面临着极大考验。以目前的低迷交付量来看，蔚来似乎还未走出“产能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