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CGx

“hello, world 2022”线上演唱会上，唱完那句“早上好，没有尽头的故事”之后，初代虚拟YouTuber（下简称：Vtuber）“绊爱”正式休眠。

自去年12月，绊爱在出道五周年之际宣布自己“将在演唱会结束后进入无限期休眠”以来，不舍的情绪都在粉丝群体间蔓延。

而另一方面，官方动作不断。“分身事件”后独立营业的love酱（二号机），于2022年1月29日正式回归，并在YouTube举行了直播。演唱会上以“绊爱女儿”身份出现的歌唱特化型AI“Kizuna”，将在绊爱休眠期间将继续陪伴粉丝，实际上Kizuna是基于声音创作软件“cevio ai”、以绊爱为原型创造的CeVIO声源，正处于开发阶段。此外，绊爱动画也正在推进。

部分粉丝从这些消息中获得了安慰，觉得它们是绊爱的“精神延续”；一部分网友看来，这是运营方在“压榨IP的剩余价值”；有人猜测绊爱会凭借CeVIO声源转型成初音未来式的虚拟歌姬，还有人在探讨动画会如何制作、绊爱中之人春日望是否参与……

“虚拟偶像圈充满了赛博朋克式悲伤，魂没了、皮还有，属于机械飞升。”有人在相应新闻的评论区，用这句话概括了听闻这一系列动向的复杂情感。

许多二次元爱好者则在社交平台感慨，拥有“Vtuber始皇帝”之称的绊爱，从出道到休眠的五年间，虚拟偶像生态发生了巨大变化。

“毕竟你看我已经不再特殊了”

作为对VTUBER行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的先行者，绊爱如今说的“你看我已经不再特殊了”，让无数观众破了防。

绊爱于2016年11月投稿首个视频后，新人也来势汹汹。于2017年开始活动的辉夜月、未来明、电脑少女小白、Nekomasu（狐娘大叔），播放量、订阅数迅速增长，他们与绊爱一起被称作“Vtuber四大天王”。因此“四大天王有五个”的梗，在V圈流传甚广。

2018年日本Vtuber数量井喷，头部博主开启了广告、联动等商业化尝试，国内的B站也开始有虚拟UP主（下简称VUP）入驻。行业的蓬勃发展，吸引到越来越多人加入其中。

随着V圈影响力扩张，如今Vtuber /VUP们所选发展道路的优劣势尽显，但他们每个人的故事却充满了不确定性。

企业势Vtuber由于拥有公司的发展规划与技术、资源支持，能够获得更好的曝光度。与此同时，游戏部压榨艺人事件、绊爱“分身事件”引发粉丝抗议，以及.LIVE偶像部内部矛盾、entum倒闭等业界大事件，也显示出企业运营策略问题。

技术进步、软件的普及，Vtuber的入门门槛降低，令单打独斗的个人势、为爱发电的小团队有了在市场占据一席之地的可能。其中既包括单纯喜爱开始当Vtuber、看淡收益的人，又有全身心投入其间、期望获得回报的人。鉴于个人势Vtuber的高自由度，他们能够尽情展现自己的能力与才华，但长期的内容质量保障、视频切片拉新、粉丝群体维护需要耗费更多心力，还容易在激烈竞争中被淹没。

不论是Vtuber主阵地YouTube，还是VUP主阵地B站，从数据看来，近年来市场偏好发生变化，以视频投稿为主的“视频势”变得少见，变现迅速、成本易控，且互动多、粉丝粘性高的“直播势”渐成主流。尽管虚拟主播个人能力与素质参差不齐，却拥有完整的“营业模板”，终归离不开翻唱、翻跳、画画、打游戏、视频鉴赏，以及玩梗、整活、互动等，使得部分观众吐槽如今的Vtuber/VUP实为“套皮主播”。

内容趋于同质化导致的结果，就是竞争加剧——

一方面，随着元宇宙概念大热，世界各地的虚拟偶像获得更多关注，可受众人群依旧有限。

另一方面，新人持续涌入。哪怕行业遵循二八定律，头部主播仍可能经历意外变故，从活跃回归沉寂；曾经在游戏、唱歌、跳舞领域小有成就的博主，也能选择作为虚拟偶像出道。

单单面向国内市场的VTUBER/VUP数量已经不少，据B站CEO陈睿在2021年6月十二周年演讲中所述，过去一年有3.2万虚拟主播在B站进行直播，同比增长40%。这个数字注定将持续增长。

所以虚拟偶像行业人来人往，颇具变幻无常的意味。有Vtuber中之人发生变动，或突然提出毕业、休眠、活动休止，甚至直接消失。当然“转生”以新身份复出也时有发生，毕竟有经验的中之人更擅于活跃气氛，把握互动节奏。

比较传奇的案例，要数个人势Vtuber碧居结衣。自2019年7月出道至今，碧居结衣就已经历了两次毕业、三次回归。

先是碧居结衣YouTube停止活动后，B站UP主“天然呆の宅叔”发布相关视频引发大量观众共情，碧居结衣关注度攀升，而后她在B站重新开始活动。2020年9月的再次毕业，则是“为自己今后能变的更好而努力”。2021年4月，她转生为雫乃展开活动，B站出道直播当天便破百舰。四个月后，又计划以“望见音爱”的身份活动。同年9月，重新以碧居结衣的身份回归B站直播。目前据粉丝消息称，碧居结衣因身体原因暂停直播，不过，虎年春节她依然在B站更新了动态，与粉丝互动。

队伍不断壮大的国内VUP也是如此。因为种种因素，“新科娘”的中之人更换了四位，2020年，观众们在四代目新科娘“心萪”与机萪、妙妙三姐妹的互动间收获了数倍快乐，可惜次年三人相继隐退。

同样在2021年，《战斗吧歌姬！》官方宣布企划暂停，六位歌姬中之人集体毕业。官方对角色形象加以调整后，宣布歌姬将于今年1月起陆续回归。现下罗兹最新发布的新版个人PV《我可以》播放量已经破10万，视频热评里不乏“给新（中之）人一个机会”的呼吁。

VTUBER/VUP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动，总令粉丝“意难平”。当告别、回归成为常态，粉丝投入的情感，则将他们与虚拟偶像始终联系在一起。

情感连接，是跨越短暂/长久分离的“良方”

虚拟偶像为什么能够吸引粉丝投入真情实感？

要回答这一问题，首先得明晰虚拟偶像的作用是什么。整体而言，虚拟偶像和真实偶像的作用十分相似——获得心灵上的慰藉，帮助人们缓解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何况比起传统的主播、真人偶像，虚拟主播又拥有更能被二次元爱好者接受、传播的形象；与诞生于ACG作品的角色相比，Vtuber有着更高的互动性。

例如国内人气高涨的虚拟女团A-SOUL，在B站、贴吧、微博等平台，常有粉丝真情实感讲述自己“被圈粉”的心路历程。其中，“快乐”、“包容”都是常见的字眼，有人表示“被五个人的努力和真诚打动”，有人告诫自己“抛下成见”，还有感谢偶像给予自己“做出改变”的动力。

由于“看V”的出发点不同，虚拟偶像的粉丝构成也比较复杂，包括因产出内容而关注的普通观众，热衷看热闹的“乐子人”，以及心理年龄低、无脑护主的“萌萌人”，还有相当投入的“男友/女友粉”……

不过，当粉丝的情感投入到一定程度，告别将成为粉丝的必修课程。

正如前文所述，激烈竞争下，Vtuber/VUP动向充满了不确定性，粉丝们则在或短暂、或长久的分别中收获了经验与成长。

2020年，Hololive在中国市场的垮塌，给予其他Vtuber/VUP被看见的机会。以NGA论坛用户的安利为开端，P家的绯赤艾莉欧一次八小时的高强度直播，一改以往不温不火的直播状况，舰长数破三千六，被称作“绯红色的奇迹之夜”。如今索尼、B站最新的三人限定组合企划，绯赤艾莉欧便是其中一员。原本因个人原因、身处毕业边缘的Vtuber，成功抓住了被粉丝热情拯救的契机，天赋、努力、运气缺一不可。

尽管V圈受众扩张、信息交互密切，观众们具备惊人战斗力，可绯赤艾莉欧的情况始终罕见。面对更多寂寂无名，甚至突然告别的Vtuber，许多观众学会了调整自己的心态——应该“趁他们还在营业的时候全力应援”，是粉丝们总结出的“不留遗憾”的方法论。

一如五周年之际宣布休眠的绊爱，直至3月4日，绊爱“hello, world2022”演唱会回放处于B站动画区榜首，82万播放量、1.3万弹幕、5000余评论，推动视频成为全站排行榜最高第4名。有粉丝在动态评论区询问“为什么直到爱酱休眠了才有这么多人来看她”，最终得到“从现在起我们一起等待”的结论。

粉丝们一边忐忑中之人春日望是否愿意作为“魂”回归，一边相信着绊爱“等我完成更新一定会回来”的承诺。不难感受到他们从充满遗憾到心有期待的转变：“早安，离爱酱醒来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始皇帝”休眠后，她的后辈们照旧进行着直播、投稿。就算在外人看来，虚拟偶像脱胎于二次元文化，是凭借商业驱动、正因“元宇宙”概念大热而发展的行业，但不管是从业者、还是粉丝，身处圈内的人有着自己的坚持，且乐在其中。

不过，资本的持续关注，似乎都意在追求虚拟偶像的“完美”形象。可随着视频、直播、音乐、动画等内容渠道的多样化，粉丝与虚拟偶像的情感羁绊可能比想象中更深厚，也更复杂。

现在看来，观众所喜爱的不仅是完美的“二次元形象”，更期望在真实与虚幻交织间获得快乐。受众群体的增长，用户需求的变化，给Vtuber/VUP营业状况再度增添了些许不确定性。不管是“老朋友”还是“新面孔”，他们将继续面临市场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