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从学生到白领再到退休老头

每个人都愿意定期去花15块钱搓一次澡

享受一把从头到脚的全身服务

除了洗去身上的泥垢

80%的人都还有一个目的：当一次人体打击乐

这是一种最廉价的按摩，也是一次身心的全面放松

俗称：敲背

在一些现代化的浴室里，这两项服务是分开的

但对于把搓澡当成生活方式的扬州人

先搓再敲是他们一辈子都要遵守的洗澡法则

“每位干了30年的搓澡师傅都是个好鼓手”

这是我小学三年级第一次搓澡时就知道的

他双手合并，敲的啪啪响，非常有节奏

嘴里还念叨着“小孩我出4分力就刚刚好。”

那时我刚踢了一天的球，敲的爽翻了

我问他：“师傅，你怎么能拍这么响啊？”

他跟着节奏情不自禁的rap道：

“双手合起，

小拇指无名指交叉，食指中指剪刀状，

大拇指放松，就能啪啪响。我师父教我的。”

这是一项不难但很有技巧的工作

想随心所欲打出富有弹性的节奏是不容易的

而每位老师傅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律动

甚至有一些还有固定的拍子 

所以每个搓澡师傅都有一批忠实的听众

哦不，是顾客

他们会固定出现在某个时刻

笑嘻嘻地说一句：今天速度要120的！

除了律动，轻重也是一门大学问

这一点我特别佩服这些老师傅

比那些无论什么乐曲都死命乱敲的鼓手好太多了

一般而言他们会看面相

面相潮红，呼吸急促是有急性病

面容憔悴，面色灰暗苍白就是有慢性病

根据程度，师傅们会适当减轻敲打的力量

而面对有一些没法判断的，用最大的力气去敲肯定没错

（这位就是属于没法判断的）

每一位当过“人体打击乐”的客户

都希望老师傅在搓完澡之后能多敲一会

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全凭你和师傅的关系熟不熟

所以在过程中和他攀谈，在他差不多要停止的时候

发出几句呻吟声以示表扬是非常必要的

这时候老师傅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即使后面有再多人排队

他都会笑笑继续他专注的“人体手鼓solo”

曾经我被这个普通的画面感动过：

老师傅连续三次要结束

一位胖子连续呻吟了三次“好舒服”

硬生生把十分钟的小敲背变成了三十分钟的大保健

结束后胖子腿都走不动了

整个身体被共振得麻酥不已

像是18岁第一次射精带来的复杂情绪：吃惊、满足和后怕

而等他稳定了情绪，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之前

塞给了那位师傅一张红票子

每一位搓澡师傅付出的劳动虽然平凡但也伟大

他们用赤裸相对的肉搏方式

实现了人与人之间最可贵的信任与依赖

而对于每一位掏15块钱来的客户

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后泡澡敲背

是小城市生活独有的惬意与潇洒

除去污垢后重返外面的世界，继续与现实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