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易生活

苹果的App Store毫无疑问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的诞生更是直接促成了移动互联网内容生态的繁荣，同时无数开发者也通过开发各式各样的APP，在过去十余年间赚取了数以万亿计的收入。甚至字节跳动、WhatsApp、Snapchat等一系列如今已举世闻名的互联网公司，最初也都是从一款APP起家。

在应用商店经济已经走向高度成熟之时，部分开发者则准备“卸磨杀驴”，并将矛头直指曾经为他们开辟新天地的App Store。自2019年游戏开发商Epic Games、音乐流媒体平台Spotify，就开始向被称为“苹果税”的App Store抽成发起诉讼与舆论轰炸。此后随着全球各国监管机构携手掀起了针对科技巨头的反垄断浪潮，苹果方面的态度也开始逐渐软化。

在日前刚刚上线的iOS 15.5测试版中，海外科技媒体9to5Ma发现其中的一部分代码显示，“阅读器”APP增加了对第三方支付渠道的支持。所谓“阅读器”APP其实并非指的是iOS中预装的“图书”APP，而是指用户在手机上访问内容库的应用，包括杂志、报纸、书籍、播客、音乐、视频等，这同时也是App Store中非常庞大的一个部分。

事实上，苹果此次在iOS 15.5测试版中推出的这一策略，是其去年秋季与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apan Fair Trade Commission，后文简称为JFTC）达成和解协议的一部分，当时苹果方面以修改App Store审核指南为代价，换取JFTC解除其反垄断行为的嫌疑。

众所周知，iPhone在日本市场占据了几乎绝对的主导地位，因此在2016年时，JFTC开始进行针对“手机市场竞争政策相关问题”的调查。在这一调查中，JTFC发现在基于互联网提供的音乐流媒体服务、电子书分发服务和视频流媒体服务领域中，由于版权费等沉重负担，开发者总体上难以进一步削减成本，且这些开发者发布的应用并不是用于销售其数字内容，而是主要用于收听、阅读、观看用户通过网站等渠道购买的数字内容，然而苹果要求开发者放弃IAP（应用内购买）以外的支付方式。对此JTFC方面认为，上述领域中苹果的这一做法可能会引发支付市场的竞争担忧，允许使用IAP以外的支付方式可能会产生降价的效果，从而使得消费者受益。

关于JTFC方面的判断究竟是对是错，显然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问题，并且最终的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苹果决定以支持“阅读器”APP使用外部链接支付，来避免成为反垄断处罚的对象。同时由于苹果自身作为跨国科技企业的特点，为了保持全球政策的一致性，以及降低在其他国家和地区被以相同理由发起反垄断调查，JTFC此举最终使得全球开发者都受益了。

其实，苹果方面在杂志、书籍、播客、音乐、视频流媒体等领域向开发者妥协，取消“苹果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苹果自己就有Apple Music、Apple TV+、Apple News+、Podcasts等“阅读器”APP。这就意味着苹果与“阅读器”APP的开发者之间并非纯粹的平台和开发者关系，而是竞争对手，前者这种“裁判兼任运动员”的模式在当下的反垄断浪潮中无疑很容易授人以柄。

故而摆在苹果面前的就是一道选择题了，到底是从Spotify、Netflix等“阅读器”APP上抽取的“苹果税”多，还是自己从Apple Music、Apple TV+等服务中获得的收入多。但这个问题我们暂时还无法从官方层面得出结论，毕竟在苹果最新的财报中，服务业务收入为195.2亿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长了24%，但这项统计中包括了iCloud、Apple Music、搜索授权和App Store等业务的营收。

尽管苹果方面并没有直接给出“苹果税”的具体数字，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获得大概的数据。为了凸显App Store对于开发者的意义，苹果几乎每年都会公布给开发者分成的金额，2022年1月苹果曾宣布，自2008年App Store推出以来，给开发者分成了逾2600亿美元，而在2021年苹果给出的分成总额是2000亿美元，2020年这一数字则是1550亿美元。

经过简单的计算不难发现，苹果在2021年向开发者分成了600亿美元，在开发者获得70%收入的情况下，苹果2021年从App Store抽取的“苹果税”约为257亿美元左右，差不多每个季度64亿美元。尽管这笔钱乍一看确实不少，但要知道音乐、播客、视频、杂志应用的收入，从来都不是应用商店营收的大头。

而这一点无论App Store还是Google Play，抑或国内的安卓渠道都是一样的，应用商店最为核心的营收一直都靠的是游戏。无论在Sensor Tower的统计数据，还是苹果在与Epic Games诉讼中出具的调查报告都反应了一个事实，苹果从App Store中获得的收入中有70%来自游戏。这样一算，与被苹果寄予厚望的软件服务相比，仅仅占据App Store收入一小部分的“阅读器”APP贡献的内购抽成，就几乎不太够看了。

事实上，苹果这种放弃“阅读器”APP内购抽成，力保自家Apple Music、Apple TV+等被视为未来战略明星业务的“去肥增瘦”模式，在国内互联网行业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一件事，但这依然不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苹果App Store营收体系是一切APP以外的非纯线上业务是不收“苹果税”的，诸如电商、外卖、旅游等与线下产生交集的品类是不抽成的，再算上此前苹果方面针对年收入在100万美元之下开发者抽成降低15%的小型企业计划，再到被荷兰监管机构罚了5000万欧元之后的妥协，最终到现在的“阅读器”APP可以使用外部链接支付，等于说“苹果税”在逐渐被剥洋葱，几乎只剩下游戏这一营收核心还没有被动摇。

如今，苹果通过允许音乐、视频等内容服务型应用绕开IAP支付渠道，虽然满足了Spotify这一反“苹果税”急先锋的诉求，但问题是苹果还有Epic games这一更大的刺头尚未“摆平”呢。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难道未来苹果真的会遂Epic games所愿，让《堡垒之夜》也不用交抽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