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壮士断腕的精神推进简政放权,真正释放市场活力,是本届政府念兹在兹的一个施政宗旨。应该说,不少部门积极响应号召,这几年来砍去了不少审批事项,简化了办事流程,提高了行政效率,惠及了广大市场主体。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壮士难断腕的现象依然不同程度存在着,具体表现为一面佯装断腕,实则砍去的都是当年乱伸如今含金量已不高的手,一面又以各种名目向市场伸出新的手腕。这种行为不仅不能提高行政效率,释放市场活力,还增加了行政乱象,扰乱了市场正常秩序,有的甚至扩大了相关部门的寻租空间。
日前广电总局下发的《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引发业界普遍反弹。《通知》要求未经广电总局批准的移动游戏,不得上网出版运营,还规定移动游戏与网络游戏出版流程基本一致,7月1日起需经新闻出版总署前置审批,才能上线运营。
据《2015年移动游戏行业报告》显示,2015年移动游戏行业收入接近500亿元,收入规模较3年前翻了近10倍。一个营收规模向千亿逼近的新兴产业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感受到了冬天的寒意。据悉近年来手游市场每月都保持着1000款新游戏上线的频率,而受新政影响,7月份新游戏的数量预计将大幅度缩水。
据报道,前置审查意味着手游公司要上线新的游戏项目,最短要等20天审查期才能投入市场进行推广。而在手游这个短生命周期行业,大多数移动游戏上线三个月就可能被淘汰。20-80天的审核日期,外加拿一个版号要花10万元左右,对于中小移动游戏公司而言,成本太高。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以前手游监管由文化部负责,采用事后监管方式,即上线时留联系方式,出了问题再查处。如今将原有的备案变审批,意味着制造出新的市场准入门槛,将导致行业巨头进一步垄断市场,加速中小企业退出高门槛高风险的上游开发领域,这必将损害全行业的创新能力,不利于真正发挥市场对行业发展的调节作用。
备受争议的手游新政只不过是壮士难断腕的最新突出案例。此前关于专车的新政也引发市场和学界较为强烈的反弹。现实表明,壮士确实难断腕,要让壮士断腕,光靠壮士自觉显非出路,更重要的是先营造一种让壮士难伸新手的制度框架,在此基础上再斩去往日乱伸之腕。
这首先是涉及行业主管部门到底该如何定位自己在行业中的作用。一个和环保有关的小故事可以给人们带来不少启发。据中国环保部门的官员透露,几年前他们和意大利同行交流关于如何有效防治污染时,对方大谈特谈如何统一防治标准,如何推广新技术新设备。当被中国同行问到如何防止企业偷排(污染)时,对方人员面面相觑,直言这种情形属于公共排毒,属于犯罪行为,应该归警察管。
故事虽小,倒也值得人们玩味,进而反思行业主管部门该如何通过自身行为来为相关行业和市场的发展,创造一个引导型而非阻碍型的环境。主管和监管部门与行业主体和被监管者之间,不应演变为猫鼠游戏的互动模式。
这就进一步涉及相关部门该如何行使监管权力。这其中依法监管应该成为一个底线原则。这既包括监管者应依法“自缚手脚”,允许行业主体法无禁止即入,监管应以事后监管为主,也包括监管条文以及相关监管手段的合法化,以及涉及市场主体触犯法律的行为时应交由司法机关处置,而非由监管部门越俎代庖。
毋庸置疑,监管部门在法律和监管之间有一定的裁量权,这既涉及如何把法律法规“转译”为可操作的规章制度,也涉及如何把现实中的新问题新情况下情总结上升为新的法律。但这种裁量权的使用本身需要接受严格的界定和监管,以免被部门利益所裹挟,甚至设租寻租。
日前,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一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强调,“我们建设法治政府,国务院法制办一定要超越部门利益。在起草相关法律法规条例过程中,既要充分听取吸收相关部门的意见和建议,更要站在‘法治’的高度,超越于部门利益之上。在这一点上,法制办必须要有权威,‘说了算’!”
舆论普遍认为,除了法制办的权威外,被监管者能够下情上达,也是促使监管者依法合规监管的重要推手。为此,应该赋予市场主体申请对行政规章进行合法性审查、复议乃至诉讼的权利,并构建具体可行的制度框架和流程来保障这些权利的顺利落实。
总之,强监管和弱市场的组合不会导致一个好市场的出现。市场秩序的维系更多应该依赖行业自律基础上监管者与被监管者的合作,这种合意基础上的监管,将更有利于监管者在信息充分共享程序公开透明的原则下统一市场标准促进市场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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