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财富质点 江流

编辑|肇瑞

近年来，保健酒消费趋于谨慎，行业大分化时代到来。在此背景下，我们推出了策划系列报道《保健酒大分流》，共同探究这类明星品类的历史与现实。

此前，我们已经创作了第一期《茅台白金酒:豪门贵胄笼罩红与黑》，第二期我们关注杞浓酒。

不久前，山西汾酒拿出了一份出人意料的业绩。2021年及今年一季度营收净利润双双大增，大有一举击败洋河，与泸州老窖争夺白酒探花的势头。

外界认为，这与华润系资本的注入不无关系。毕竟，华润入股前，汾酒业绩消极了多年。

华润系对酒布局不少，除了被熟知的华润雪花，还持股汾酒、景芝、金种子等白酒业态。2021年，华润集团业绩不俗，总资产20471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3.8%，首次突破2万亿大关。

然而，背靠成功运营了多个酒类品牌的华润，江中杞浓酒却还是没能被“救起”。

4月22日，上市公司江中药业宣布，决定清算注销全资子公司江西江中杞浓酒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杞浓酒业”）。

拨开层层股权关系，杞浓酒业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华润系。

2018年，华润医药控股有限公司取得“江西江中制药（集团）有限责任公司”51%股权，后者更名为“华润江中制药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江中制药集团”），华润系间接控股江中制药集团旗下的A股上市公司江中药业及其子公司杞浓酒业。

市场不缺资本激活老酒厂的故事。比如，有复星和中粮加持，舍得酒、酒鬼酒等一系列酒企也焕发新春。

然而，华润系、江中药业两大资本却扶不起一个杞浓酒。

01曾经的春天

说到“江中与酒”，总是绕不开枸杞。杞浓酒业成立之初，江中药业乃至酒类制造行业，都曾对枸杞的产业前景寄予厚望。

2002年9月，江中药业投资成立恒生食业有限责任公司，与宁夏农垦企业集团公司批准组建的宁夏西夏王葡萄酒业集团公司，合资成立了宁夏恒生西夏王酒业有限责任公司。这成为江中药业进军枸杞酒的起点。

次年，江中药业的第一款保健品——杞浓酒问世，由上述恒生食业有限责任公司负责生产。

当时的江中药业对杞浓酒非常上心。花费巨资在宁夏建立了８万亩无公害枸杞种植基地，引进了意大利酿酒工艺和生产设备。同年，”杞浓酒“在商超渠道铺货，还与北京全聚德达成战略合作，在北京各大餐饮店进行推广。

在2004年初的成都春季糖酒会上，时任江中药业董事长钟虹光还曾亲自坐镇，面对媒体侃侃而谈杞浓酒的益处。据传杞浓酒2004年的销售收入接近1.4个亿，其中单在北京一地的销售收入就在5000万以上。

尽管数据难以得到证实，但彼时的杞浓酒风光一时，江中药业曾在2005年为“杞浓”系列保健酒拟定年度经营计划：销售收入约2.1亿元，净利润1700万元。

然而，杞浓酒的高光时刻并未持续太长。

2004年，江中药业通过股权转让成为ST江纸的控股方，当时江中药业拟将旗下酒类及保健食品业务注入ST江纸。当时这些业务的主导产品即是杞浓酒。

不过，这一计划最终流产。原因是管理层认为保健品的市场开发、品牌推广等周期较长，杞浓酒业务无法提供稳定的盈利业绩，最终江中药业选择将当时更具盈利能力的房地产业务置入ST江纸。

尽管杞浓酒经营状况不如人意，江中药业并没有放弃酒类市场。2009年，宁夏江中杞浓食业有限责任公司（后更名为“宁夏朴卡酒业有限公司”，简称“朴卡酒业”）成立，专门用来运营枸杞酒及葡萄酒业务，还推出“朴卡”牌枸杞白酒。相比原来的“杞浓酒”，朴卡价位更高，侧重高端酒市场。

朴卡并没有取代杞浓酒。2014年4月，集团全资设立江中杞浓酒业有限责任公司（后更名为“江西杞朴酒业有限责任公司”），实行杞浓、朴卡双品牌营销战略。

不料，双品牌策略实行的第一年便遭受挫败。受限三公消费等政策影响，白酒行业进入低迷期。2014年，朴卡酒业营收为657万元，净亏损4067万元；杞浓酒业未实现营收，亏损6万元。

2015年，江中药业白酒业务的销售跌至低谷，全年仅实现收入31万元。2017年开始，朴卡酒业开始实现盈利，而杞浓始终处于亏损状态。

不过，此次杞浓酒业的清算注销并不意味着江中药业会放弃酒类业务，上文所提及的朴卡酒业尚未发布停止运营的消息。

02华润来了

酒业之于江中药业，一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江中药业年报显示，酒类是其主营业务之一，但该板块对公司业绩影响有限。2021年，江中药业中医药工业的营收占比超过99%，而酒业则不足1%。

事实上，不止酒业，头些年江中药业，除了主营业务非处方药能“常青”外，保健食品、医药物流业务也都在亏损。除了增长空间有限的大单品，江中药业近年缺乏新的明星产品。

江中药业旗下明星大单品

江中药业最美好的时期是在2014年，当时的主打产品健胃消食片销量爆发，同时主要原料太子参采购成本大幅下降，仅这一款明星产品就助力江中药业全年高速增长，当年归母净利润为2.65亿元，扣非后同比增长54%。

到了2016年，江中药业的业绩开始大幅下滑，集团整体营业收入下跌39.87%，净利润增长微弱。2017年，经过战略调整之后，公司的营收和利润增速都在10%左右。

这一时期，江中药业的酒类业务仍未有明显起色。同时，江中制药集团旗下明星单品“江中猴姑饼干”也因是否过度宣传养胃功能而引发争议，多家媒体相继爆出这款昔日明星单品销售业绩下滑严重。

据产业垂直媒体《健康界》报道，太子参、猴头菇等原材料价格变动幅度非常大，特殊的体制以及管理层的变动，也让江中药业充满了不确定性。

竞争激烈的环境，迫使医药企业通过强强联合以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这时，华润来了。

彼时的华润医药正在扩张的道路上疾驰。

2016年华润医药赴港上市时就表明，募资的主要用途将用于国内制药及医药分销业务的战略收购。此前，华润医药于2008年收购了东阿阿胶和华润三九，2010年收购双鹤、重组北京医药集团……

2019年8月，华润医药增资江中集团，取得后者51%股权。而江中集团持有江中药业43.03%股权，是第 股东。

两家企业走在一起，华润看中了江中药业的非处方药及保健食品业务，想凭其扩大医药产业链布局，而江中药业则需要大树。

江中药业嫁入华润系，从地方国企，变成央企直属。

2018年春，在江中集团改革的关键时间，江中集团前董事长钟虹光辞去集团一切职务，包括上市公司华润江中的法人代表、董事长等职务，接任者是当时江西省国资系统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卢小青。

卢小青1992年9月加盟江中集团。2006年，她被提拔为江中集团董事、党委副书记兼人力资源总监。

同样在2018年，钟虹光卸任朴卡酒业的董事长、法人代表等职务。

03扶不起的杞浓酒

华润不仅资金雄厚，也有酒类液态的运营实力。

背靠这么一棵大树的杞浓酒业，为何面临被注销的命运？

事实上，杞浓酒业与华润酒类业务分属不同板块。杞浓酒业与江中制药集团归属华润医药板块，而酒类运营一般是由华润啤酒牵头。

华润旗下的雪花啤酒，是啤酒行业龙头企业。不仅如此，其近年还热衷布局白酒业态，目前已持股汾酒、景芝、金种子。

根据华润啤酒的规划，“十四五”期间将探索啤酒之外的多元化酒水品类布局，其中就包括白酒产业。这也就不难理解华润系近几年增持白酒企业股份的动作。

2018，华润集团旗下的华润创业与汾酒集团签署协议，持有山西汾酒11.45%股份并成为其第二大股东，这是华润步入白酒赛道的第一步。

2021年，原华润（雪花）啤酒中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侯孝海成为山东景芝白酒有限公司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香港注册公司华创饮品贸易有限公司持有企业40%股票。

今年2月，华润集团全资附属企业华润战略投资有限公司与金种子唯一股东阜阳投资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签下协议，接手金种子集团49%的股权。4月27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反垄断局网站显示，这项收购案获得无条件批准。

上述三家酒企，由华润系三个不同的主体出资。和这三家酒企动辄十几、上百亿的营业收入相比，2021年营业收入837万，净利润-205万的杞浓酒业，似乎更像是华润脸上一个小小的黑点。

没有进入华润酒类业务主力部队的杞浓酒，作为酒类业务在江中药业的大树下，也较难获得医药领域资源支持，这或许也是其命运不佳的原因之一。

根据江中药业2014年财报分析，报告期杞浓酒业绩表现不佳的主要原因，一是受政策调整影响，中高端白酒市场销售受阻，销售量较2013年度大幅下滑。二是市场教育及推广费用较高。

此外，国人健康保健意识愈加理性，鸿茅药酒风波后，保健酒消费更为趋于谨慎。

杞浓酒情况并非个例，昔日枸杞酒业务的明星品牌“宁夏红”发展同样不如预期。2012年宁夏红提出赴港上市计划，2014年时任董事长张金山提出“5年后销售目标是100亿元”。但此后，宁夏红易主，张金山离场，枸杞酒的销售营收也鲜少再被提及。

在这个赛道上，同样做中药出身的同仁堂也推出过杞香型白酒，白酒行业“大哥”茅台、“二哥”五粮液也曾高调推出白金酒、黄金酒，但最终都被市场渐渐淡忘。

在企业经营之外，央企“剥离两非两资”也被认为是加速了企业被清算。

2020年，国资委将重新厘定中央企业主责主业提上日程，提出央企要加快非主业、非优势业务的“两非”剥离。据新华社报道，在这一要求下，目前众多中央企业已列出剥离“两非两资”的清单和明确时间表。

在“剥离两非”提出之前，还未并入华润系的江中药业曾多次出手“打捞”业绩不佳的杞浓酒业，但这一业务始终像是“扶不起来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