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摘商业评论 子雨

小米造车，吉利蔚来造手机，手机厂商与车企互相深入对方腹地。手机厂商想通过造车拉升股价，提升品牌溢价，车企想通过造手机进一步“圈粉”，打造车机互联的生态圈，本质都是在为企业寻找新的增长可能性。

但任何调整与开拓在具体的行进过程中，都不可避免地会与各相关方产生摩擦，企业也免不了经历一番阵痛。

最近，小米发布了2022年一季度财报，数据显示，小米一季度营收734亿元，同比下滑4.6%，经调整后净利润29亿元，同比下滑52.9%；毛利率17.3%，同比下滑1.1%。

这是小米自2018年上市以来，季度营收首次出现同比下滑。小米官方对这份不算理想的成绩单的解释是，受疫情和芯片短缺等因素影响，叠加消费者信心持续走低，手机消费市场疲软，导致手机出货量和收入下滑。

被雷军寄予厚望的造车在此次财报中提及甚少，仅在研发开支方面披露了一季度智能电动汽车研发费用为4.25亿元。主业疲乏，新业务还未量产，盈利更是遥遥无期。小米作为曾经的“价格屠夫”、“安卓之光”，没能成功换挡。

一、“以价换量”失效

五年前雷军喊出那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家手机公司销量下滑后能够成功逆转，除了小米。”如今读来还不免令人兴奋。

无数消费者沉醉于雷军与小米手机给他们带来的极致性价比的科技体验，成为忠实的米粉。小米深耕低端，以价换量的策略也取得成效。

但当大环境持续低迷，低端市场的盈利空间被不断压缩，众厂商不得不向高端发起冲击后，小米延续的“性价比”惯性成为桎梏。

无论在高端市场的份额抢占还是人均售价上，都不敌友商。今年一季度中国中高端智能手机（定价250-399美元区间）市场中，vivo以28.2%的占有率位居第一，OPPO、荣耀紧随其后，市场份额分别为20.3%和20%，小米则以18.9%位居第四。

2022年第一季度小米智能手机平均售价（ASP）1189元，同比增长14.1%，但与vivo的1634元和OPPO的1587元相比，还是有数百元的差距，与苹果5200元的均价更是相差甚远。

过去五年，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从巅峰期的5.6亿部跌至3.12亿部，大幅缩水近43%，整体出货量水平已经低于十年前同期。

智能手机行业大盘萎缩，小米也裹挟其中。一季度，小米智能手机业务收入457.6亿元，同比下滑11.1%。小米全球智能手机市场出货量跌破4000万台，降至3850万台，同比下滑22.1%。

IDC数据显示，2022年一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出货量约7420万台，同比下降14.1%，其中小米出货量约为1100万台，同比下降18.4%，以14.9%的市场份额位列第五。

从营收结构上看，智能手机以62.4%的营收占比，扛起了小米营收的大旗。不过元器件成本升高，入门级芯片短缺出货量减少，宏观经济与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等多重因素叠加，导致小米一季度利润大幅下滑。

日经亚洲报道称小米已经将2022年的全年销售目标从2亿下调至1.6-1.8亿。OPPO和vivo也传出砍单约2成，以消化目前累积的过多库存。

同处寒冬，国内一众安卓机一边节衣缩食，一边筹谋着瓜分高端份额。

小米一直不曾停下高端化的脚步。与徕卡联合研制的首款新机将于7月正式面世，主打高端影像旗舰，外界普遍预测起售价5999元。

与相机厂商联名已经快成“行业标配”，此前vivo与蔡司牵手，一加与OPPO也相继与哈苏合作，但这些合作多集中在影像领域，在其他诸如色彩、材料、工艺、性能以及系统体验上，国内安卓机依然不具备与苹果形成差异化竞争的优势，且缺乏高端手机所需的技术积淀与品牌溢价能力。

智能手机之外，小米向外界展现的另一幅美好画卷是智能互联。一季度，IoT与生活消费产品收入则达到194.8亿元，同比增长6.8%。本季度IoT与生活消费产品业务的毛利率达到15.6%，创单季度历史新高。

泛智能终端的生态圈增收，在一定程度上对冲了因手机业绩下滑对小米造成的影响。

截至2022年3月31日，小米AIoT连接设备（不包括智能手机、平板及笔记本计算机）数达到5亿，同比增长36.2%。拥有五件及以上连接至小米AIoT平台的设备（不包括智能手机、平板及笔记本计算机）的用户数达到 950万，同比增长38.7%。

小米近些年以投资+孵化的方式，帮助不少智能硬件企业成长壮大，如今小米生态链企业已超400家，已上市的企业超30家。

不同于苹果打通“企业-开发者-用户”全周期的强供应链能力，在整个生态里有很强的话语权，小米与各生态链企业更像是一种基于“资本层面”形成的松散联盟，本身小米手机就没有像苹果一样达到极致的硬件标准，与各生态链企业的合作也多是以嫁接平台资源的方式。

这就导致，当小米为追求“质优价廉”要求企业不断压缩成本时，不仅会造成各生态链公司的左右互搏（如云米的coKiing与智米的Jya），一旦击穿企业毛利底线，还会加速生态链企业的“逃离”，小米也会逐渐丧失对生态链企业的管控。

今年小米没再对外披露生态链企业数量，小米宏大的智能家居生态蓝图，其搭建落地也存在诸多变数。更有业内人士直言，目前国内手机厂商打出的“生态”牌实际上是转移消费者及投资者视线，掩饰品牌溢价能力与产品创新短板的“伪生态”。

二、供应链危机被“摆上台面”

小米2022年一季度研发投入达35亿元，同比增长16.0%，主要是研发人员薪酬增加及智能电动汽车等相关开支增加所致。

与主业手机业务相比，小米汽车还处于“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状态，毕竟小米汽车去年11月才落户北京亦庄，目前仍处动工设厂阶段，资质问题也悬而未决。财报电话会上，小米总裁王翔表示，小米汽车没有特别多可以公布的进展，原定交付计划不变，预计2024年上半年正式量产。

可以说，现在的小米处于业绩承压的高点，在主业手机利润持续下滑的情况下，烧钱的造车业务让小米业绩雪上加霜，这次财报数据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出造车对小米资金与现金流的消耗。

其实小米是有一定技术研发实力的。截至2022年3月31日，小米获得的全球专利授数超过2.6万件，这其中，与手机垂直相关的影像技术专利授权数超980件，充电技术方面全球专利申请数超1550件，有线快充全球专利申请数超390件。

但细究之下，小米在AI方面的专利数含金量并不高，尤其在造车相关的动力、储能、散热、自动驾驶等方面，更是一片空白。哪怕在专利数最多的手机影像与快充赛道，也难与vivo、OPPO分出伯仲。

近几年疫情反复，全球供应链都受到冲击，手机所需核心零部件供应持续短缺，缺芯更是家常便饭，危机也波及到小米。“4G芯片的短缺造成负面影响，小米150美元以下的机型缺口超过1000多万台。”

小米对国际供应厂商高度依赖，三星、高通、联发科、海力士为小米提供芯片、Skyworks为小米提供射频前端、SONY为小米提供CIS系统。不止小米，vivo、OPPO等国内安卓机也没能摆脱对国际供应链的依赖，对高通、三星、JDI依赖程度很高。

相比之下，苹果对供应链的强势使其能一直在高端市场打出差异化竞争。苹果通过偏采购的方式，配合电子产品创新快、生命周期短等特征，通过获取许可证与第三方业务加速新品导入，与供应商研发合作实现零配件高度定制化，大面积使用空运，极大提高了供应链的效率和敏捷性。

三星可独立完成“研发+量产+制造”全流程，自身完全控制顶级芯片、屏幕、处理器、闪存、摄像头等核心元器件的研发和生产，是全球唯一一家可实现5G设备自给自足的企业，也是唯一一家可脱离美国技术约束的手机企业。

小米与苹果、三星的差距非短期内可以弥补，而这一“奔向高端”的系统性工程，在被造车分去财力、物力、精力后，变得更为难解。

​三、内外交困，小米如何转舵

国内市场越来越卷，国际环境动荡，除了造车，小米再讲不出什么新故事可以提振外界信心。

财报显示，小米在中国大陆定价每台4000元至6000元的智能机市场份额位列安卓智能手机厂商第一。但忽略的一点是，这个“第一”是在荣耀这季度未发新品的前提下。

Counterpoint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用户的平均换机周期已经超31个月。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国内手机市场运行分析报告显示，2022年2月，国内市场手机出货量1486.4万部，同比下降31.7%，国产品牌手机出货量1278.3万部，同比下降34.7%。

疫情反复，政策收紧，国内广告、游戏等业务不景气，连带小米的互联网服务业务增长也放缓。2022年第一季度小米互联网服务业务实现营收71.1亿元，同比增长8.2%，在公司总营收占比9.7%。互联网服务营收虽在增长，但增速回落至个位数。

国内智能手机市场已没有太多增量可供挖掘，小米需要外拓，向全球市场要增长。

事实也是，近几年小米一直在推进境外运营商渠道建设，2022年一季度小米智能手机出货量，在境外市场（不包括印度、斯⾥兰卡、尼泊尔和孟加拉）运营商渠道超570万台，同比增长超10%。据Canalys数据，小米在38个境外市场运营商渠道中智能手机出货量排名前三，在全球68个国家和地区出货量排名前五。

印度一直是小米十分重要的海外市场，截至22年一季度，小米已在印度地区连续第十八个季度保持智能手机出货量第一。

可年初那场风波，增加了小米在印度市场营商环境的“不确定性”。今年1月，印度执法机构要求小米（印度）追缴65.3亿卢比（约合5.6亿元人民币）的关税；4月下旬，印度执法机构指控小米涉嫌违反外汇管理法，并以向外国实体非法汇款支付版税等为由冻结了小米555.1亿卢比（约合48亿元人民币）资金。

对此，王翔回应称小米集团经营合法合规，并不存在违规的问题，目前印度相关部门也已解除资金冻结。

但这场震荡掀开了境外市场激烈竞争的一角，出海赚取超额利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除了印度，俄乌冲突也给小米带来约百万影响，毕竟小米分别是乌克兰与俄罗斯的第一大、第二大手机品牌，政治不稳定势必波及商场。

小米有近四分之三的MIUI用户来自海外，财报显示，全球MIUI活跃用户数多达5.29亿，同比增长24.5%。中国大陆MIUI月活用户数为1.36亿，同比增长14.3%。

虽然海外用户基本盘庞大，但或许是囿于用户使用习惯的不同，海外用户的“含金量”并不高。小米一季度国内用户的ARPU值40.63元，同比下滑15%，一季度海外用户的ARPU值仅为4.07元，相差近十倍。

曾靠着极致性价比一往无前的小米，已经不能再打性价比的牌了，在造车未成型之前，小米还需要继续努力，去证明“新小米”的价值，而这一过程，不会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