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育产业生态圈 曹田一

编辑|陈点点

战胜圣埃蒂安，时隔10年重返法甲。刚刚结束的赛季里，欧塞尔这座人口仅有4万人的小城创造了属于他们的奇迹。而在球队的背后，作为俱乐部掌控者的周云杰与奥瑞金也用5个赛季的时间走出了一条中资运营海外俱乐部的独特道路。在结束了这个紧张且成功的赛季之后，我们有幸联系到周云杰，跟他聊了聊欧塞尔这几年里点点滴滴的故事。

「当我们的门将莱昂扑出第一个点球之后，我就预感这场比赛我们可能有了！」

回忆起一个礼拜前，与圣埃蒂安那场决定最后一个下赛季法甲名额的比赛，作为欧塞尔的老板，周云杰对于那场比赛记忆最深的就是在点球大战第一回合中，球队门将多诺万-莱昂扑出圣埃蒂安球员布德布兹点球的那一幕。

欧塞尔俱乐部之前发布的升级之夜全纪录视频

在上一轮附加赛帮助球队在点球大战中淘汰索肖之后，这位出身于欧塞尔青训的门神，再次凭借创造个人生涯单场扑救记录的表现帮助欧塞尔战胜了法甲10冠王圣埃蒂安，时隔10年之后再次重返法甲。

赛后，法国《约纳河共和报》评价这场比赛是「一场精彩程度可以被记入法乙升级附加赛史的经典之战」。文章配图中，欧塞尔俱乐部董事会主席周云杰赫然在列。入主球队5年之后，周云杰和奥瑞金也用实际行动兑现当初许下的，率领欧塞尔重回法甲的诺言。

01 重回法甲！欧塞尔十年终圆梦

提到法国，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都是美酒和美食，而作为法国最繁荣的地区之一，中部大区勃艮第平静的生活方式、享誉内外的葡萄酒、美味的食物和丰富多彩的户外活动，都让勃艮第成为发现和欣赏法式生活的理想场所。

坐落于巴黎与第戎之间、以葡萄酒酿造而闻名的欧塞尔，则成为了大多数勃艮第旅行者的首选。作为勃艮第北部主要的人口集中地和工业中心，欧塞尔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让其从中世纪开始在成为基督教中心的同时，也很快成为了贸易中心。也正是源于宗教文化的盛行，1905年修道院的神父们创办了欧塞尔足球队，开启了球队传奇的历史。

1961年，球队聘请了当时年仅22岁的居伊-鲁（Guy Roux）担任球队主教练。在居伊-鲁的带领下，这个城市总人口仅有4万、当时全欧洲顶级联赛所在城市人口最少的球队，在随后的40多年间凭借一座法甲冠军奖杯、四座法国杯冠军奖杯以及一座国际托托杯冠军奖杯，慢慢成为了法甲当中的一支传奇球队。

自从2012年憾别法甲之后，欧塞尔在法乙联赛当中非但没能展现出重返顶级联赛的竞争力，甚至于一度不得不为保级而战，直到2016年。

当年10月， 中国上市公司奥瑞金发布公告，称奥瑞金控制的下属公司奥瑞泰体育有限公司完成对AJAXXL法国欧塞尔足球俱乐部59.95%股权的收购，价款为700万欧元。而经过近几年的增持，奥瑞泰体育有限公司现持有欧塞尔俱乐部87.11%股份。

作为奥瑞金集团董事长的周云杰也成为了欧塞尔这家法国足球百年老店的实际控制人，欧塞尔的复兴之路上，加入了中国资本的力量。

2016年收购完成后，周云杰接过印有奥瑞金品牌的欧塞尔球衣

周云杰告诉氪体，在接手俱乐部之后，他下达的第一条指令就是重塑球队的青训体系。作为一支传统青训强队，欧塞尔在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先后培养了坎通纳、梅克斯、萨尼亚、西塞、博姆松等一大批耳熟能详的法国球星，事实上，就在一线队降级的那个赛季，欧塞尔的U15梯队再次夺得了全国冠军。

而在征战法乙的这些年中，欧塞尔的青训水平也一直保持在全国一线水平，2016/2017赛季更是被法国足协评定为全国排名第6的青训基地。然而由于此前的财政危机，欧塞尔在降入法乙之后不得不大量出售青训球员维持球队开支。

「收购了球队之后，我就明确表示所有21岁以下球员的转会事宜必须经过我亲自决定。」从2017年夏天开始，周云杰为欧塞尔重新找回了重视青训的传统，经过几个赛季的努力，欧塞尔也收获颇丰：包括在本赛季大放异彩的前锋西纳约科、为球队升级立下汗马功劳的门将莱昂在内，本赛季欧塞尔的主要轮换阵容中内共有6名球员出自欧塞尔的青训体系。而恩迪卡、马赛兰等优秀的青训球员更是在过去3个赛季里为欧塞尔带来兰超过2000万欧元的转会收入。

正式进入中资时代之后，球队并没有盲目烧钱，而是通过科学化的管理和运营，捋清上上下下的关系。在帮助球队减少负债的情况下改善俱乐部的硬件措施，在引援方面学习美国人的「魔球理论」，通过科学论断去引入性价比高的球员，比如这两年从法甲、法乙球队低价淘宝购买的高中锋沙博尼耶和海因，很快融入球队，前者还打入17球，成为本赛季法乙银靴。

另一方面，为了加重球队重返法甲的筹码，周云杰为欧塞尔请来了从四次带队升级的马克-弗兰出任球队一线队主教练。并且重新修整了球队的主场以及青训学院。从上到下让球队的面貌焕然一新。经过三个赛季的磨合，本赛季初欧塞尔将目标对准了重返法甲，在名帅与强援的通力合作下，欧塞尔在法乙联赛的发挥令人眼前一亮。

「最后9轮的比赛中，我们7胜2平保持不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这赛季很有希望！」回忆起赛季最终的冲刺阶段，周董事长的话语中仍旧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常规赛38轮结束，欧塞尔总积分达到74分，创造了球队在法乙联赛中的峰值。特别是在联赛的强强对话中，马克-弗兰为欧塞尔打造除了善打硬仗的球队风骨，最终在两轮的升级附加赛中，球队经历了两个120分钟大战和点球大战，分别淘汰了索肖和「法甲十冠王」圣埃蒂安，时隔十年重回法甲！

02 欧塞尔重回法甲背后，依旧是尊重足球规律的故事

5年前，在入主欧塞尔俱乐部后，周云杰先生曾宣布了三个目标。第一，让欧塞尔回到法甲。第二，让中国球员在法甲立足。第三，帮助俱乐部实现财务自给自足并设法盈利。虽然几年过去这三个目标在逐步实现，但是在周云杰看来想要正真学会如何将一支职业俱乐部运营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我看来，法国足球跟国内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它的预算管理。」当今世界足坛独一无二的——DNCG（法国职业联盟财务控制委员会），就在周云杰刚刚接手俱乐部的时候给他上了一课。「DNCG会在赛季前审核法甲法乙全部40支球队的预算，由它来审核判定股东的投资是否有利于球队、有利于整个联盟的发展。即使股东再有钱，这个钱也是要经过DNCG的审核才可以投入到球队的管理体系当中。」

为了防止因为投资引起的财政兴奋剂而出现泡沫经济，DNCG对于俱乐部的财务监控非常严厉，比如在赛季开始前要确认俱乐部有足够的资源来应对新赛季的成本和风险，俱乐部的年度盈亏和资产负债表必须完全透明等。违规的处罚包括了限制转会、罚款、扣分直至除名。

像是英超、西甲、意甲的球队可以超前支付未来电视转播权收益那样的权力，DNCG强制要求法甲球队在每个赛季前必须平账，因此即使在疫情之中，法甲和法乙球队并没有受到空场、转播费减低带来的财政问题，仍保持在一个相对健康的水平之中。

从2015年开始，大量中国资本入股欧洲的职业足球俱乐部。但时至今日，中方的俱乐部拥有者意识到的是收购一家俱乐部与管理一家俱乐部，是两个维度的事情。这也促使了周云杰转变了对于俱乐部的运营思路：「过去我们总觉得花了钱就能随心所欲改变，但是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运营一家俱乐部更多的需要以参与者的心态深入到俱乐部当中，而不能简单的用管理者的态度去操控。」

面对氪体的采访，周云杰坦言自己从上任之初到现在，一直在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而他更希望的是在法国足球产业中的所见所闻所行，能够源源不断地给与中国体育发展以帮助。

为了实现当初「让中国球员踢上法甲」的想法，周云杰这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和中国足协、中国足球圈通力合作，找寻一条新的道路。在他和欧塞尔俱乐部的努力下，田玉达和季骁宣等中国球员都曾以试训、租借和转会等方式来到欧塞尔俱乐部。

虽然距离立足一线队的目标还有一定距离，但让周云杰依旧有信心的一点是在球场和训练场上，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只有符合教练员技战术标准的运动员。如果能有顶尖的中国球员加盟欧塞尔并达到球队的要求，那他一定能够在赛场上得到重用。而由于欧塞尔的中资背景，中国球员融入当地的社会生活将不会面临过多的困难和障碍。

除了人才的引进，事实上从入主欧塞尔之后，周云杰与奥瑞金就一直致力于将欧塞尔优秀的青训体系引入国内，从而推动中国的足球发展。

「作为一家中国的企业，我们一直非常希望能够通过这些投资来为中国体育做点什么，所以最早在选择欧塞尔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他们的青训水平。」作为老一辈的中国体育人，周云杰心中对于中国体育始终充满着情怀「欧塞尔的青训体系完全可以为中国的足球做一些铺垫工作，甚至可以把欧塞尔作为中国足球在欧洲的一个摇篮！」

2019年为了让中国女足能够更好的备战法国女足世界杯，欧塞尔俱乐部将自己的训练基地提供给了中国女足，全方位的保障了铿锵玫瑰在异国他乡的备战。同时，欧塞尔俱乐部还在上海金山筹建了欧塞尔中国青训基地，并在安排经验丰富的教练前来进行专业化指导的同时，邀请国内青训球队前往法国参赛，为更多的中国小球员提供了更广泛的交流平台，极大拓展了国内青训的国际化视野。

欧塞尔冲甲成功，充分说明了除了资本的助力外，职业足球的发展依旧需要尊重客观的足球规律。而在市场健全，方向正确的足球环境中，中国人特有的持之以恒的品质，是能够做好足球产业和足球事业的。

03 体育是生意，更是社会责任

足球、体育在法国社会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其与人们生活、文化中的高度融合，是周云杰来到法国后的一大体会。在他看来，体育不应该是一种功利的，带有极强目的性的手段，而首先是一个能让人身心健康的方式。因此，整个奥瑞金集团在布局体育时，更看重的是如何能够让体育在中国成为更多人喜欢、热爱、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这与周云杰年轻时在什刹海体校练习冰球的过往不无关系。

而在国内体育产业的众多玩家中，奥瑞金集团则颇具特殊性。一方面，以红牛、青岛啤酒、旺旺的金属包装业务起家的他们入局体育，在行业当中有着稳固、成熟的传统主营业务。另一方面，奥瑞金入局的体育项目主要集中于相对小众的运动流域，以及主流项目的非知名IP。

在欧美市场，饮料快消市场与体育的交集由来已久。1886年成立的可口可乐，早在1928年就携手国际奥委会，开始赞助奥运会赛事和运动员至今。快消产品与体育IP的结合，加之一定的市场营销手段，能够形成巨大的品牌效应。在可口可乐的官方介绍中，赫然写着「与体育娱乐相结合，是可口可乐公司DNA的一部分。」

无独有偶，百事可乐同样也通过体育营销、体育赞助在全球市场上与可口可乐抗衡。这些发展战略，早已超出快消品自身的维度。在周云杰看来，无论是体育还是包装业、快消业，在中国都还处于初期的发展阶段。成熟市场的案例告诉我们这不仅是产品和品牌的必经之路，也是连接体育、支撑体育发展的重要手段。

目前，国内大消费、大健康产业的发展，正在构成市场稳健可持续的基本盘。对于奥瑞金而言，依托健康、国潮等理念，创新应用包装新技术、新材料，推出自有品牌产品，正好能够与其体育产业的布局相结合。具体来看，奥瑞金的这一战略可以用「两纵一横」来概括：冰球、足球构成其体育产业的两大纵向垂直领域，包装产业和自有品牌运动类食品饮料则是横向打通这两大领域的连接器。

冰球方面，奥瑞金在2015年成为了波士顿棕熊队在中国的市场推广合作伙伴，是第一家登陆NHL的中国企业，此外奥瑞金还投资了冰世界体育文化公司，同时也是国内青年少冰球运动的推广者之一。

2019年奥瑞金为国内的冰球青少年组织了波士顿棕熊冬令营

2022年北京奥运会的赛场上，国家宁、英如镝、欧班永利、张泽森、张鹏飞、项旭东，6位披挂出征的冬奥国家队队员都曾在奥瑞金冰球俱乐部效力。

尽管看上去足球和冰球的项目之间的关联度并不高，但奥瑞金在操盘时的做法则较为相似：掌握有一定知名度的IP资源，与青少年培训挂钩；打通体育方面的投资与原有的客户资源。这种策略的合理性，在于既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又避开了热门领域和资源的正面竞争。然后把这些资源和国内的青训对接，采取了「走出去」和「引进来」相结合的布局模式，通过走出国门，引进国际顶级体育资源，快速切入青少年教育培训市场。

包装产业和自有饮料快消品方面，在原有业务的基础上，奥瑞金与中体产业在今年初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双方集中各自优势共同开发运动类食品饮料产品。在本次合作中，名为「犀旺」的运动营养饮料已经率先落地，登陆市场。可以看到，借助中体产业平台，奥瑞金能够逐步完善全链条体育营销策划专业服务，打造大消费领域行业最专业的体育营销传播品牌。

奥瑞金的「两纵一横」布局，能够为中国的体育产业发展探索出新的方向。在此之前，奥瑞金旗下奥众体育独家运营的全国大学生冰球联赛已连续举办多届，为我国冰球项目培养、输送了大量专业人才。足球方面，在投资欧塞尔俱乐部之后，充分发挥欧塞尔「殿堂级」青训业务实力，先后促成欧塞尔与上海金山体育中心共建金山U-12男足精英队，与上海足协签署「互派精英足球教练」合作协议等具体项目。

周云杰告诉氪体，奥瑞金作为一家中国企业，那就应该尽到中国企业、企业家的责任，为中国的社会承担责任，为政府分担困难。每当他看到很多孩子在从事体育运动、看到家长陪伴着孩子的时候，周云杰就总觉得作为一个曾经的体育人，他应该有责任把体育正向的东西传授给年轻人。

「我今年61岁了，我本人再从事专业性的体育活动应该说不是很现实的事情，但是我作为曾经的体育人，我可以把这种精神、把这种责任传承下去、为了中国的发展，这是必须要做的。」

此外，周云杰也深知体育产业想要在中国发展，光有情怀和责任是远远不够的。商业体育领域，需要尊重市场规律。那么从事快消品行业的奥瑞金，能够依靠自身的经验、资源，在未来帮助体育寻找到更大的市场，并与消费、文化更好地融合。

冲甲成功后，走入赛场与球队一同庆祝的周云杰

由于要为了世界杯让路，新赛季的法甲联赛将于8月初开打，而欧塞尔的球员也将于6月28日归队备战新赛季。仅仅4个礼拜的休赛期对于球员们紧绷了一个赛季的神经来说，无疑将是新赛季迎来的第一个考验。

冲入法甲，也许让欧塞尔俱乐部的商业收入翻了10倍，但顶级联赛在赛场内外的挑战和困难，也许翻了百倍千倍。而对于周云杰和管理层而言，从新的财政预算、到运营策略再到转会事宜，他们肩上的压力并不逊于球员。

在周云杰看来，重返法甲只是欧塞尔迈出的第一步，下一步的目标是让这支球队重现找回昔日的荣光与骄傲「5年前我敢说要让欧塞尔在几年之内重返法甲，现在我也敢说未来欧塞尔的目标绝不仅仅是留在法甲，我们一定要球队回到法国顶级球队的行列当中，让欧塞尔重新成为法国足球的一个信仰。我们就是这样一支敢说，更敢向着目标不断去做的球队。」

时隔多年重返法甲，这会是这支法国足球百年老店的新起点，也将是中资出海的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