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Jill Abramson为《卫报》撰写政治专栏文章。过去17年，她都在《纽约时报》最资深的编辑岗位上任职，曾是首位任华盛顿分社社长、总编和执行编辑的女性。目前，她是哈佛大学英文系客座讲师。）

一袭白衣，希拉里·克林顿在布鲁克林海军码头向欢呼的人群打招呼，人群中的很多人已经在酷热的6月等了几个小时，为的就是见到这位历史创造者。这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温室，父亲举起自己的女儿，让她能够看到舞台上的身影，他们热切地期盼着舞台上的这个美国女人能够被选为总统。台上还有很多头发已经灰白的女士，她们在2008年那次失败的初选中曾做过希拉里的志愿者，现在她们正享受着甜蜜的反击。“我一辈子都在等着这个时刻”，其中一名女性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错过它”。

第二次向民主党提名候选人的位置发起挑战，希拉里·克林顿这一次更加注重她的性别问题。她入场前播放的视频短片就颇具女权运动的意味。1919年女性获得投票权的那一天，刚好是希拉里的母亲Dorothy Rodham的生日。“也许今晚我们很难看出这一点”，希拉里开始她的演讲，“但是现在，我们（女性）仍站在玻璃天花板下”。

这句话让人们想到2008年那悲伤的一天，被打败的希拉里选择支持奥巴马。失败后她告诉她的支持者：“虽然我这次们没能打破那层最高的，最坚硬的玻璃天花板，但是多亏有你们，我们最起码让它有了1800万裂痕。”她热情并且有人情味，那一天有很多人是沉思着离开的。“如果她能在整初竞选中都表现出这种想法就好了。”

在之后的8年中，人们不断提起她2008年的错误：作为一个政客她有很多缺点（有人批评她太脆弱，也有人批评她没有感情）；她和工作人员不断起内哄；她算错了代表的数量；缺乏具有持续性的战略。她的助手曾形容2008年的大选“完全功能性失调”，“常常很难搞清楚到底谁在负责”。

虽然她的败选演讲反响热烈，但这次初选中最失败的就是围绕她败选演说的纷争，希拉里现在的工作人员仍常常谈起那断插曲。它值得我们全面展开叙述，因为它解释了到底希拉里什么地方做错了，她在2016年如何修正了这些错误。

希拉里做败选演讲前几天就开始了一系列关于稿子的“战争”，时间之长以至于她的一个助手把关于稿子的讨论和冷战时期的武器限制谈判相比较。正如其他内讧一样，这场冲突主要爆发在智囊团中的男性和女性之间。男性战略家包括民意调查专家Geoff Garin和希拉里的沟通主任Howard Wolfson；女性则是竞选总管Maggie Williams，她最终恢复了秩序，并且给团队带去了更多人情味。Maggie Williams很早以前就为希拉里工作了，在她还是第一夫人、甚至更早，那时她是保护儿童基金会的一名年轻律师。希拉里的团队中还有一位她最信任的谋士，比尔·克林顿，扮演他通常的角色“首席干预官”。

争论的焦点是希拉里应该以多大诚意为奥巴马背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侧重性别问题，希拉里在中一直强调性别的问题：她的顾问们害怕选民认为她作为女性太柔弱，怕选民质疑是否可以把国家安全委托给一个女性。

稿子在两方阵营手中传来传去改来改去，最后有一个问题就是是否应该用“击碎玻璃天花板”这个隐喻，这是由Jim Kennedy想出的措辞。女性阵营认为应该留着它，男性则更偏向删掉它。但是希拉里喜欢这个隐喻，在当天晚上通过了它。

这时她的丈夫跳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好的编辑。他做了一些修改，他改过的稿子几小时后送到了希拉里的手里。

“这是什么？”被惹恼的希拉里问到。当被告知这是她丈夫改的演讲稿时，她回了一句：“这是我的演讲”。

对希拉里来说直接地向女性支持者传递信息非常重要，因为历史缘故，这些女性支持者急切地想看到她在民主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拿到提名。她和另一个供稿人敲定了最终版本。第二天，她站在白宫东边不到1英里的国家建筑博物馆大理石舞厅中，她指出了玻璃天花板的存在，人群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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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她在阿肯色州成为第一夫人时，我就开始关注她扮演的各种政治角色。那时她还是希拉里·罗德姆，而我还是一家政治咨询公司的自由供稿人，那时我为她丈夫第一次参加州长竞选策划广告。后来我成为了一个政治法律记者，我时不时就涉及到案例法和妇女地位的法律询问她的意见。在《华尔街日报》时，我负责做关金钱和政治的调查记者，一位白宫的资深职员告诉我希拉里认为我1992年写的一篇文章冒犯了他们，那篇文章是关于“比尔的朋友们”的，希拉里构建的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捐款网络。显然，比尔挺喜欢这篇稿子，但希拉里认为这篇文章看起来好像他们在利用朋友。

后来我离开了《华尔街日报》，去《纽约时报》做调查记者，我写了一篇对肯尼思·史塔（Kenneth Starr）来说至关重要的文章。这位独立律师曾领导了一系列调查，并最终触发了针对比尔·克林顿、莫尼卡·莱文斯基丑闻的那次不成功的弹劾。后来我作为高级编辑在《纽约时报》工作时，希拉里·克林顿的两个助手，还有负责报道她的记者，都告诉我她认为我对她有偏见。她指责因为我，《纽约时报》对克林顿基金会的报道太强硬，这些文章揭露那些模糊的利益冲突，比如国际捐助者和熟人支持的小项目；还有一些文章是关于他们婚姻的问题，说她和比尔很少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

这段往事映射了希拉里对媒体的戒心（憎恶和媒体接触），有的朋友把这描述成偏执狂。她不同意为了这篇文章接受采访，她的一些盟友同意媒体可以引用他们的话，但连一点温和的批评都没有。我发现了和1992年一样的现象：和希拉里亲近的人都不敢和媒体说话，因为怕被希拉里赶出核心圈子。

这篇文章基于过去几个月做的一些专访，还有我对希拉里竞选的一些观察、从当年的阿肯色州到现在而完成的。当我1978年见到希拉里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政客，尤其是和她那精力旺盛的丈夫比起来，比尔总是迟到，而且恨不得和每个人握手。比尔是我看过的最亲切的候选人。希拉里很聪明，不喜欢浪费她的时间。她远没有那么热情，不过自那以后她也逐渐变得迷人、有趣。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佩服她的适应力，并且告诉我她已经把自己的政治技巧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他们也都承认她自己对自己的看法——她永远无法像她丈夫一样那么自然地适应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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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并没有沉溺在08年的错误中，她学习所有奥巴马做得好的地方。她会见了奥巴马的首席战略家们，包括Jim Messina. Jim Messina帮奥巴马赢得了第两次大选，也曾帮卡梅伦赢得过胜利。2014年9月她在家中见了奥巴马的竞选策略师David Plouffe,，他告诉她必须要有一流的数据分析团队，这是奥巴马2008年获胜的重要原因。

在第二次竞选中，她毫不犹疑地强调自己的性别问题，也再没有什么关于性别问题的内讧。（特朗普指责她“打女性牌”的时候，她直接回应“我就喜欢这样”）这次她更加直接地控制局面，包括做出了战略性的决定，为了维护党内团结，给她顽强的对手伯尼·桑德斯几乎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忽视对她“无聊的书呆子”的评价，更加坚持在政策上“一根筋”。和特朗普经常因为肤浅、前后矛盾的言论而遭诟病相比，希拉里不断强调美国需要一个有知识、有定力的领袖。

“政策制定的很聪明”，共和党的长期顾问Richard Billmire说道，他并不是希拉里的粉丝，但是他评价“她身上投射出了‘总司令’的影子”。她很看重她的顾问Jake Sullivan，Sullivan是一位前罗德学者，是她当国务卿时的政策主任，之后做了副总统拜登的政策主管。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希拉里一遇到问题就会去找Sullivan，如果希拉里能入主白宫，他很有可能成为国家安全顾问。不过现在有个复杂的问题，在希拉里因为使用私人邮箱而受到调查的大量核心邮件中，有一些是他写给希拉里的。

在2016年的大选中，希拉里提出要尽早、猛烈地攻击特朗普。她在加州初选前在圣地亚哥攻击特朗普忽视外交政策的演讲是她今年最棒的演讲，她将对手描绘成了美国的危险。这一次，没有人再问希拉里是不是不够强硬。

她现在对自己的判断更有把握，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一旦希拉里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她不欢迎别人提意见，一个前白宫官员曾对我说，他不觉得希拉里会成为一个好总统，因为她无法忍受别人说她错了。这不是因为她脸皮薄（她这么批评过特朗普曾）或者她不好合作（她在参议院和共和党人、在白宫和军队将领们能一起愉快合作是出了名的），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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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败选演说后，希拉里离开会堂去感谢了她所有的工作人员。她还从位于华盛顿市中心的办公室寄感谢信，她也在那里思考如何偿还2200万美元的竞选债务。据Jonathan Allen 和Amie Parnes写的《HRC》，她和助手整理了一份名单，里面记录了有哪些主要的民主党人支持了她，哪些支持了奥巴马。密苏里州的参议员Claire McCaskill，站在了奥巴马的那队，被标为最令人讨厌的叛徒。

之后她收到了还在向总统宝座发起最终冲刺的奥巴马的电话，希望她当自己的国务卿。“答应这个提议其实挺难的”，一位长期在希拉里身边的工作人员回忆道，“给打败自己的人打工对她来说是个艰难的转型”。希拉里两次拒绝了奥巴马，“她希望奥巴马态度再卑躬屈膝一点”，另一位前白宫工作人员告诉我。

奥巴马第三次请她出山时，她同意了。她最关心的是进行人事安排的自由，她从自己的团队里带来了很多人，包括前白宫律师Cheryl Mills，前白宫幕僚长Melanne Verveer。她还和自己的助手保持密切练习，告诉他们不要灰心。“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告诉他们。

在大多数时候，希拉里和奥巴马都保持又亲切又有距离感的关系。作为一颗忠诚的“螺丝钉”，希拉里不会拆总统的台。只有几次，希拉里因为人事问题和白宫的职员发火，尤其是白宫试图阻止她聘请Capricia Marshall担任一个重要职位的时候。奥巴马站在了希拉里这边。但是希拉里还是只同意做一届国务卿。

我采访过的人里面没有人表示希拉里和他们聊了是否会再次参选的问题。她把她的政治牌藏得非常深，只和极少数的人吐露她的职业规划和私人生活。“我不是那种经常透露我内心最深层感受的人，即使面对最亲密的朋友”，她在她的第一本书《亲历历史》中说道。“我妈妈也是这样的人，我们都倾向于保留自己的意见。”

加入奥巴马的内阁后，希拉里很少谈论政治。“她很擅长划清界限”，她的一个朋友说道。她的很多朋友还表示如果说除了丈夫和女儿，她还会和什么吐露心事的话，那就只有她的母亲了。她担任国务卿时她的母亲和她一起住在华盛顿特区。她们两个很喜欢一起看电视，尤其是《星随舞动》。她的母亲于2011年去世，享年92岁，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的母亲常常提醒她适应环境的重要性。希拉里在一次演讲中说道：“我现在仍能听到她说，‘生活中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发生了事情后你做了什么，所以赶快回去面对’。”

做国务卿的时候，希拉里的支持率极速上升。Big Girls Don’t Cry的作者Rebecca Traister在2008的大选中做了一项有趣的研究，她观察到：“当一个女性丧失权力的时候人们更容易接受她，尤其是她刚刚丢掉一个大奖的时候。她的支持率超过了奥巴马。她成为了美国最令人敬佩的女性。”希拉里也成为了历史上出差最多的国务卿，总行程大概有100万公里，她试图把美国的声誉恢复到布什时期。不过过程非常艰辛，长时间飞行对她的健康造成了损害。2012年底，胃病让她脱水，她还晕倒了；由此带来脑震荡使她的视力出了几周问题。

她的身体在任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恢复了，正如国务院所知，这位国务卿女士试图为自己塑造一个更时髦、更有趣的形象。她开了一个Twitter账号，说自己是“妻子，母亲，律师，妇女及儿童权益的倡导者，第一夫人，美国参议员，国务卿，作家，狗主人，发型图标，衣裤套装发烧友，玻璃天花板粉碎者，待定……”

变得更加亲民让希拉里享受到了种种好处，虽然最近几个月的一些事件也为她的大选年蒙上了阴影。对美国班加西领事馆的致命袭击，3名驻利比亚的美国大使和3名美国人死亡，触发了一系列调查和听证会；还有希拉里用私人邮箱的问题。本月早些时候对希拉里“邮件门”的调查结束，未对她提起诉讼，但是FBI的负责人对她进行了尖锐指责，说希拉里和她的工作人员“极其大意”。

她在2013年初国务卿卸任时才开始认真地考虑再一次参选。“她开始会见一些重要的民主党人”，她现在的一位工作人员说道，“比如比尔·克林顿之前的幕僚长John Podesta和Jim Messina”。此外，在2012年11月，奥巴马再次当选的那个晚上，一个探索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成立了，这个委员会名为“为希拉里做准备”，由一些战略家和好朋友组成。更让人吃惊的是，在2008年被视作判读的密苏里参议员McCaskill成为了主要发言人，并且成为了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希拉里的国会议员。尽管她之前表现不忠，还是被允许重返希拉里团队了，这种事确实很少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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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当记者们追问她的“退休计划”时，她答“海滩和演讲”。她当时坚称还没有做任何决定，这个说法让她的支持者和记者们都表示怀疑。2013年12月，她和丈夫飞到了位于蓬塔卡纳的奥斯卡·德拉伦塔富丽堂皇的房子，这对夫妇每年都会来到这个多米尼加共和国的富人区。这就是她说的“沙滩”的部分。

她与华盛顿知名演讲公关公司哈里沃克签约。有些顾问认为这是个坏主意，但她不这么觉得，她认为前任国务卿科林·鲍威尔也签了，做了同样的事情还挣好几百万，为什么她就不能这样做？希拉里觉得大家在用不公平的、性别歧视的双重标准要求她，想让她比凯撒大帝的妻子还“干净”，这常常让她很愤怒，也使她更积极地保护自己的隐私。

希拉里一心想争取保密也让她陷入了政治麻烦。首先，早期的丑闻，比如关于阿肯色州白水市投资的调查，现在仍被最坚定反对希拉里的人拿出来翻旧账。还有当比尔任阿肯色州州长的时候，她不愿意透露她在Rose Law Firm律师事务所的客户账单。当国会共和党人和记者问医改方案（希拉里医改）制定问题的时候，她不愿意透露说客和其他与她会面的人的名字。近期还有当伯尼·桑德斯要求她公开在华尔街银行演讲的内容，她也拒绝了。

钱是另外一个让她装聋作哑的领域。一个终身好友曾经告诉我，在阿肯色州的时候希拉里曾为钱的事情发愁，那时候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丈夫作为州长的收入只有3.5万美元）。1980年比尔·克林顿出乎意料地连任失败，他们不得不搬离州长宅邸住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虽然我对这个说法并不是很买账，但是这位朋友告诉我可能正是那段时期的“贫困”激发了她对演讲费的渴望。在过去8年时间里她和丈夫挣了惊人的1.39亿美元。他们离开白宫后在纽约查帕阔买的房要170万美元。在华盛顿特区怀特黑文买的房要差不多300万美元。她还说觉得离开白宫后“完全破产”了，听上去她似乎要从公众视野消失。

希拉里之前也承诺了在退休之后要多休息，她的健康顾问Cheryl Mills和Maggie Williams告诉她她应该和政治道别，不再参与权力的游戏，享受和她新出生的小孙女夏洛蒂在一起的时光。夏洛蒂于2014年9月出生。“她对抱孩子的期待超过了其他任何事情”，她身边的一个顾问告诉我。在2016年初选路上，68岁的克林顿常常和女儿切尔西还有外孙女和外孙子打视频（Skype）电话（切尔西今年6月又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在竞选开始前比尔经常和希拉里一起和夏洛蒂打Skype，所以这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有时会在视频时走来走去，想找姥爷。

无论慢下脚步的诱惑有多大，它总是和希拉里的信念相冲突，她有着公众服务的极高热情。（1993年的《纽约时报》曾把这个第一夫人称为“圣徒希拉里”，指出她对美德政治的信仰）。为比尔1992年总统竞选出谋划策的James Carville出现在关于这个话题的纪录片《作战指挥室》中，他告诉我，他很确定希拉里会再次参选。其他很多人也是这样期待的。没有强有力的对手这一点（最起码希拉里是这么想的，直到桑德斯崭露头角）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所以当2015年4月12日，希拉里通过视频表示再次参选时，没有人真的特别惊讶。接下来的5月，她在家人的簇拥下在罗德岛召开了集会。5月末，桑德斯宣布参选，不过没出什么风头，很快被伊丽莎白·沃伦——另一个自由主义的煽动者是否会参选的议论盖了过去。

希拉里非常重视竞选工作人员的选择。她也非常关注当年奥巴马竞选团队的人员构成，她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另一个人的团队，她的好朋友Terry McAuliffe的团队。McAuliffe2013年成功地得到了弗吉尼亚州州长的宝座，该州一直都是摇摆州，而且州长宝座之前一直被共和党霸占。希拉里从McAuliffe的团队中挖了很多人，选择他的竞选总管Robby Mook做自己的主管。今年36岁的Mook没有比尔的Carville或者奥巴马的Rahm Emanuel那样华丽的背景，但是他被公认为天才战略家，而且非常了解数据，2008年他还只有20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帮希拉里巧妙地赢得了几场初选。

希拉里聘请了奥巴马的民调专家Joel Benenson，和其他一些2008年和她作对的人。一些之前的成员，比如因其私人生意在2008年备受争议的Mark Penn离开了团队。极有天赋的广告人Mandy Grunwald是极少数继续效忠希拉里的人。很快，她就雇佣了一只庞大的团队，初选结束时差不多有700多人（自称烧自己的钱赢得提名的特朗普团队里只有70人）。

今年5月我探访位于纽约布鲁克林的希拉里竞选中心时，我惊叹于和之前相比她的竞选团队变得多么年轻。一张她2008年的照片，看起来非常像圣女贞德，贴满了各个角落。竞选大本营位于法院旁边，占满了差不多2层办公室，只有为数不多的重要顾问有着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因把握问题的能力而闻名的主席John Podesta（奥巴马把这位比尔·克林顿的前幕僚长请回来帮他应付国会提出的气候变化问题），Jake Sullivan，还有负责沟通的Jennifer Palmieri（从奥巴马的白宫团队挖过来的）。其他人都在开放环境办公，而在之前不久，大家都还是挤在一层楼里办公。

人们批评她在2008年的竞选活动中行事为人像一个“受膏者”。在竞选中这盆冷水很早的时候就被人泼出来了，当时她在最早的3个州的初选中表现不佳，落后于奥巴马和约翰·爱德华兹。她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组织，组织，组织”。2016年，伯尼·桑德斯拥有大量年轻选民，她在白人州和中西部的铁锈地带又面临新的挑战。

从风格上看，希拉里有些固执。在2月新罕布什尔的大选中，我看到了希拉里努力却失败了的心酸。我看到她在曼彻斯特、多佛和其他的小镇里掏心掏肺。她试图和与她会面的选民建立情感联系。作为卫理公会信徒，她透露她每天都会试着在拂晓念一段她牧师朋友发来《圣经》经文。在一场电视辩论中，她被问及一个哲学问题，在政治漩涡的中心如何保持人性。她引用了《圣经》中的一段话，她称其为“生命线”：真正实践感恩的准则。

我参加过她的一些集会，吸引的人都比桑德斯的要少，一般在高中的体育馆举行。我注意到她会不断提高音量，很多人错误地称之为“尖叫”，其实她只是想激励观众喊出她的名字，让他们鼓掌。在桑德斯那些人数爆满的活动中，崇拜之情都是自然流露。

艰难的开始很让她受伤，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性拒绝了她，似乎没有因“第一位女性总统”的到来而感到兴奋。她付出了很多倡导女性和儿童福利，公开挥舞女权主义大旗，她很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年轻的女性反而被74岁的桑德斯感动了。

希拉里的战术是做与2008年不同的事情。不过她沟通团队中的一员告诉我还是有个不幸的相似之处：缺乏清晰的叙述，总结她为什么要竞选总统，以及她将领导这个国家走向何方。1992年，她的丈夫在Carville和George Stephanopoulos的建议下选择了“这是经济问题，笨蛋”作为竞选标语，奥巴马在David Axelrod的建议下选择了“希望和改变”。虽然Mook和Podesta特别能干，他们不是政治专家，希拉里只能尝试着用尽量少的词描绘她的想法。

“我们少一个Axelrod”，这位工作人员告诉我。目前尚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填补这一空白。

当然，希拉里最主要的顾问，她的丈夫认为他就是填补空白的那个人。另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俩每天都至少通话一次。不过比尔这次不如2008年那么活跃，08年他称奥巴马传达的信息是“神话”，暗示白人选民被他的选举活动疏离，这些最终搞砸了选举（和他自己的声誉）。最近，有报道称在决定希拉里·克林顿是否被起诉的前一天，比尔在亚利桑那机场见了司法部长Loretta Lynch。Lynch被迫发声表示将会尊重检察官和FBI的决定。

Jeff Gerth和Don Van Natta在2007年写的书Her Way中提到，克林顿夫妇在耶鲁法学院时就有“20年协议”。他们都想成为总统，虽然这个梦想几十年后才实现。1994年曾在纽约为希拉里·克林顿写过很有洞察性的人物文章的Connie Bruck曾对比尔做过一个2小时的白宫专访，比尔滔滔不绝地阐述他的妻子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伟大总统。这个想法虽然在当时有些不现实，但现在看起来并不牵强。

希拉里今年的最佳政治时刻是在圣地亚哥的演讲，就在加州初选前。在数十面美国红旗的簇拥下，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总指挥官。她的演讲清楚地勾画了她的外交目标：一个和全世界接洽的，强大，自信的美国，“保证国家安全和经济增长”。不过这个演讲更会因她有理有据的指出特朗普的错误而被记住，她直接批评了特朗普在全球问题上的无知和无耻。“哪些都算不上真正的想法”，她说，“只是一系列奇怪的咆哮、个人恩怨和彻头彻尾的谎言。他永远都不应该拿到核武器的发射代码，因为不难想象，唐纳德·特朗普会为了他的薄脸皮就发动一场战争。”

这个演讲起草了10天，希拉里本人也参与了。当她读到关于特朗普的陈述时，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她的供稿人：“他真的说过这种话？”在加州随后的竞选活动中，每当她提到圣地亚哥的演讲，人群都会自发地爆发掌声和喝彩声。这一次，她不需要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

本月早些时候，在新罕布什尔，在一个暴躁的竞选期暂时落下帷幕后，桑德斯终于同意支持希拉里，他们甚至拥抱，就在一个印有“团结让我们更强大”的logo的讲台后。桑德斯曾质疑她的判断和她是否适合成为总统，但是公开支持希拉里时，他称她是为打破传统的第一夫人，为了医改计划奋斗的领袖，“儿童权益的狂热倡导者”，并称她是“我们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在巨大的讲台上，他宣布：“希拉里·克林顿能够成为一位杰出的总统，我非常自豪今天能与她站在一起。”

希拉里在圣地亚哥的演讲是在巴尔波亚公园做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玛雅女性的雕像。当然，选择在这里演讲并不是因为这个雕像，但是这个雕像记录了女性的权力。本周费城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两位美国的总统将为希拉里的提名站台——他的丈夫和奥巴马。她会大声告诉美国人民她准备领导这个国家了，希望在今年11月，她能打破那个玻璃天花板。

（译者：王梦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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