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为应对天然气危机，有绿党担任执政联盟成员的德国不惜做出“打脸”决定，准备重启已停用的燃煤电厂。但危机并未解除，新的危机正在袭来。

7月11日起，俄罗斯向德国供气的主要天然气管道“北溪1号”将进入年度维护停运。有欧盟国家担忧，即便完成维护，“北溪1号”也可能停止输气。

自6月中旬开始，“北溪1号”对欧盟的供气已下降60%。眼看断供的达摩斯剑高悬头顶，德国开始加大力度支持能源公司从其他来源购买高价天然气。

据媒体获得的消息，为了补贴能源公司的额外支出，德国政府计划推出新法案，对所有消费者征收天然气税。

路透社7月1日报道，根据该媒体获得的提案内容，德国政府计划推出能源安全法案修整案，对所有消费者征收天然气税，以取代“警报”级别下应进行的天然气提价。

在“北溪1号”管道减少对德国供气后，德国政府启动了天然气应急方案第二级“警报”级别。应急方案共有三级，分别为预警、警报和紧急。

启动“警报”级别后，天然气公司从理论上可以对消费者提价，以降低需求量，防止出现天然气供应短缺。但公司不能自行提价，需要得到监管机构德国联邦网络局批准。

根据新法案，征收天然气税后，所有消费者的天然气花销都将上涨；而按照“警报”级别下的能源公司自行提价，消费者是否多出钱取决于其所签约的能源公司。

更关键的是，通过新法案征收天然气税之后，如果今后德国的天然气进口遭遇了“重大阻碍”，联邦政府依然可以启用“警报”级别下的价格调整条款，再一次提高天然气使用费。预计德国联邦议会将于7月8日通过征税法案。

德国联邦网络局主席穆勒上周警告，未来数月，德国消费者的天然气支出可能会上涨两倍或者三倍。联邦统计局上月发表的数据显示，5月德国能源价格较去年同期上涨87.1%，其中天然气价格同比涨幅达148.1%。

消费者将面临更高天然气费之时，德国能源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

由于俄罗斯将“北溪1号”的输气量减少60%，各公司只能从现货市场购买高价天然气。德国业内人士预计，天然气进口商每周需要额外支付约10亿欧元的进口费用，而政府的征税方案可覆盖这笔开支。

周四，德国经济部发言人透露，政府正在与该国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在欧洲最大客户之一的Uniper商讨救助方案。Uniper也成为本轮危机中，第一家向政府求助的德国能源公司。

该公司称，从6月16日开始，公司接收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供气仅为合同规定额的40%。Uniper高层透露，公司与政府讨论的救助方案包括可能需要的担保、增加信贷手段，甚至在有需要时由政府购买部分股权。

Uniper已调低了2022年的利润预测。今年初以来，该公司股价下跌了66%，达到2017年3月6日以来最低点。

与此同时，欧洲的天然气价格持续上涨，基准天然气价格已经连续第三周上涨。当地时间周五，TTF荷兰天然气期货一度上涨2.93%，报148.75欧元/兆瓦时；后小幅下跌至147.5欧元/兆瓦时。

让德国和欧盟更加担忧的是，7月11日到21日“北溪1号”进入年度维护停运后，管道是否会重启的前景不明。

德国外长贝尔伯克本周参加北约峰会时指出，德国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北溪1号”不再送气，德国该怎么办。她表示，届时德国政府将被迫选择要让哪些机构断气。

全长1224公里的“北溪1号”于2011年投入使用。该管道从俄罗斯圣彼得堡西北的维堡港开始，穿过波罗的海，直接连接德国的格赖夫斯瓦尔德。管道在德国与其他天然气管道相连，向法国、荷兰等欧洲国家运输天然气。

这条管道也是俄罗斯向欧盟送气的主管道之一。去年，“北溪1号”运输了592亿立方米天然气；同年，欧盟从俄罗斯进口1550亿立方米天然气，占欧盟天然气进口总量的45%。

欧盟部分成员国指责俄罗斯减少“北溪1号”供气是出于政治目的，以在俄乌冲突和启动“北溪2号”管道上威慑欧盟。俄罗斯则指责西方的制裁导致一台燃气涡轮机滞留加拿大，影响了“北溪1号”对德国的天然气供应。

6月初，德国西门子公司将这台燃气涡轮机送往加拿大工厂检修。由于加拿大对俄制裁，这台机器至今仍滞留在加拿大。

德国是欧盟中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度最高的国家之一，有55%天然气来自俄罗斯。天然气也是德国重要的工业生产和供电来源，用于玻璃、钢铁、化工、食品烟草、造纸等各行业。其中，化工制造对天然气的需求最大，仅德国化工巨头巴斯夫预计就要消耗德国5%的天然气。

如果“北溪1号”彻底停运后，德国启动了天然气应急方案的最高“紧急”级别，则该国将实施天然气配额供应。居民住宅、医院将优先供气，工业生产则将面临天然气短缺。

目前，德国并没出现供气紧张。德国政府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是为了增加库存，为能源需求高涨的冬季做准备。

德国的目标是到今年10月将天然气库存提高到80%，11月升至90%。截至6月底，德国的天然气库存仅为满仓的56%。

德国联邦网络局主席穆勒上周指出，如果德国的天然气库存为100%，在俄罗斯天然气完全中断的情况下，德国能支撑两个半月。

他认为，天然气配额供应“很可能”将成为必需措施。德国也需要加快速度寻找其他天然气来源，避免遭遇“艰难的”秋季和冬季。

上月底，德国工业协会再一次调低对德国今年的经济增速预期，从此前的3.5%下调至1.5%。协会预测，俄罗斯一旦断供天然气，德国将不可避免出现经济衰退。

对于德国的担忧，俄罗斯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德国很清楚“北溪1号”的维护周期，多年来的维护工作一直平稳进行。他称，把所有事情都与政治挂钩是“奇怪”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