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马财经 梁春富

编辑|蔡真

知名婚恋网站世纪佳缘风波不断。

7月18日，有微博用户发帖称：“世纪佳缘出事了，公司的CEO(首席执行官)、COO(首席运营官)、CFO(首席财务官)和几个VP(副总裁)‘消失了’，出现了高层集体逃逸，未逃跑的多名管理层被警方带走调查。”

当日，世纪佳缘回应媒体称：“实际情况并非网络截图所说，现公司确有个别管理层因个人原因正配合司法机关调查，相关信息以司法机关公布为准。董事会已授权相关人员行使相应职责，公司业务运营一切正常。”

目前此事又有了最新回应，7月19日，复星国际确认：“百合佳缘个别管理层，因个人涉嫌职务侵占，目前被公安机关采取刑事拘留措施。目前公司业务运营一切正常。”

百合佳缘高管团队包括董事长王长颖，两位副董事长黄震、叶林，董事兼总经理吴琳光等。其中，王长颖常年在“复星系”公司任高管，黄震是复星集团旗下上市公司豫园股份（600655.SH）的董事长兼法定代表人，吴琳光为复星全球合伙人之一。

除了高管被刑拘外，裁决文书网上搜索“世纪佳缘”共有2887篇文书，其中不乏世纪佳缘的付费会员不满其提供的婚配服务，要求退费的服务合同纠纷，甚至还有涉及诈骗、重婚等案件。世纪佳缘作为平台方在会员个人信息核实、监管等方面存在缺失。

大股东主动报案，新管理团队很快上任

“复星内部反腐一直都是抓得很紧的。发现问题，移交线索、司法机关介入，就这么个事儿。”复星内部人士谈及世纪机缘个别高管涉嫌职务侵占一事表示。

复星方面还称，目前，百合佳缘业务运营一切正常，公司董事会已授权相关人员行使相应职责，新管理团队将很快上任。复星一贯坚持合法合规运营，对任何腐败问题坚持零容忍态度，要求管理层和每位员工都必须具有遵纪守法的执业理念和诚实守信的职业道德操守。

《21世纪经济报道》曾报道，在复星集团内部，自2013年设立廉政督察部，建立了一整套的内部廉政督察工作机制，要求每一位复星员工以及与复星发生商业行为的实体和个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和维护复星在廉政反腐方面的政策规定。在合规合法经营的原则下，对内部腐败问题发现一起查处一起。

至于被带走高管的职位及时间等具体情况，世纪佳缘及复星集团未予回应。“进入司法程序了只能等司法机关的信息了。”上述复星人士称。另有世纪佳缘内部人士表示：“这边的确没有掌握到别的情况。”

工商资料显示，世纪佳缘网站的运营公司为上海花千树，后者上层公司为百合佳缘公司。复星集团总计持有百合佳缘72.36%的股权。

有法律人士指出，职务侵占是指利用其在职务上的便利，将本单位的财物非法占为已有，监守自盗、数额较大的行为。其表示，现阶段公开信息有限，难以判断世纪佳缘管理层涉嫌何种职务侵占行为。如果是复星廉政督察部揪出的线索，世纪佳缘被带走的高管有可能涉及腐败问题。

会员不满服务，世纪佳缘关联公司频被起诉

不仅公司管理层出现动荡，世纪佳缘平台提供的相亲服务也饱受诟病。在各大社交平台上，不乏世纪佳缘会员亲身分享自己在世纪佳缘经历的“坑”，不少人甚至将世纪佳缘诉至法庭。

世纪佳缘关联公司上海花千树、北京花千树、百合佳缘等均涉及多起与自然人的服务合同纠纷。部分判决书显示，上述公司被判返还原告服务费数千元至数万元不等。

2021年8月，张某与北京花千树签订《百合佳缘一对一服务合同》，合同约定北京花千树为张某推荐候选人（交友对象）18位，同时安排张某与12位获选人分别见面，张某需支付服务费68880元。张某首期支付了4万元，剩余款项分期支付。

但北京花千树为张某安排的第一个约见对象就出了“问题”。这位约见对象有事不来，放了张某鸽子。张某因此对北京花千树服务不满意，认为其存在欺骗行为，要求解除合同，并退还服务费45058.71元。

不过，法院并未支持张某认为被告存在欺骗行为的说法，最终判决张某与北京花千树解除合同，并退还40552.84元。

类似的案例并不少。但会员与婚恋平台之间的服务合同纠纷，大都是判决平台退回部分款项，全部退费的诉求难以获得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2022年7月以来，百合佳缘公司已新增两则被执行人信息，执行标的分别为2.1万余元、1.7万余元。而北京花千树、上海花千树也曾有多条被法院强制执行的历史记录。

除了服务合同纠纷以外，裁决文书网上世纪佳缘还涉及多起诈骗、重婚等案件。

来源：裁决文书网

山东小伙耿某某在2009年至2015年上半年期间，利用“耿小振”的虚假身份，冒充国企员工，通过世纪佳缘结识杨某、张某、姚某、张某某4名女性，并取得她们信任。

后来，耿某某以公司进货、资金周转、装修婚房等为由多次上述几名女性借钱或者借用信用卡。算下来，一共骗取4名女性51万余元。

不仅骗钱、骗感情，耿某某还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上述被骗女性之一姚某拆穿了耿某某的骗局，经公安机关侦查后，还发现他重婚的事实。最终法院判决耿某某行为构成诈骗罪、重婚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1年。

上述案件中，作为婚恋平台的世纪佳缘事实上并没有尽到对用户个人信息核实、监管的责任。

“九派新闻”称报道，北京尊平律师事务所案件诉讼部主任郭磊表示，作为一个相亲网站，其本身并没有核查用户身份信息的权限，但是作为民事服务的双方，为了能够服务进行下去，需要各方对自己的权利进行一定的让渡。让渡的程度在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所以这种让渡更多的是一种双方的和议。

“你可以提供一个假的信息，比如让你提供房产证，可以说没有房，但是假的信息必然会对相亲过程产生一个更大的影响。”郭磊说道。在他看来，如果个人对权利的让渡持审慎的态度，可以拒绝，但交易双方都有选择是否与对方合作的权利，用户对于个人信息的让渡也是出于主观意愿，相亲平台并无强制力。是否能将其定性为“霸王条款”，是一个存在争议的话题。

“中国婚恋第一股”重回资本市场？

世纪佳缘成立于2003年，创始人是复旦大学研究生龚海燕，她也被称为“网络红娘第一人”。2010年世纪佳缘登上《天天向上》《非诚勿扰》等节目，知名度有了显著提升。2011年5月11日，世纪佳缘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当时被称为“中国婚恋第一股”。

从世纪佳缘的财报上看，公司主要营业收入来源于在线服务、线下活动和VIP服务，以及其他服务(主要为互联网广告)。其中，在线服务曾是公司营收支柱。

不过，2013、2014、2015财年，世纪佳缘推出的“一对一红娘服务”占总营收比例不断上升，分别为10.6%、26.8%、36.6%。2015年，世纪佳缘一对一红娘服务年度净收入2.62亿元，保有全职红娘2820人。

2015年12月，百合网全资子公司收购世纪佳缘，世纪佳缘随后完成私有化退市，创始人龚海燕清仓股份离场。2017年正式更名为百合佳缘。

2018年，复星国际宣布成为百合佳缘集团的控股股东。2022年5月，百合佳缘再次更名为“复爱合缘集团”，同期他们还制定了期权激励计划，旨在推动复爱合缘集团尽早确立成功的商业模式、尽快实现盈利与上市。其官网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4月底，复爱合缘集团累计拥有注册用户超过4亿，月均活跃用户1110万，全国线下门店数量超过200家。

来源：世纪佳缘官网

改名前，红娘服务仍是世纪佳缘的重要商业模式。经过专业培训的红娘通过一套套话术，吸引男男女女为爱情掏腰包，为世纪佳缘贡献了一个个“爱情订单”。但红娘的高价服务引发的争端从未停止。

2021年9月，江苏消保委点明曝光了包括世纪佳缘在内的网络婚恋交友平台，认为它们存在信息审核不严、会员退款遇阻、注册门槛偏低等问题，使消费者人身、情感和财产暴露在巨大风险中，严重侵犯消费者安全权。

2021年12月10日，江苏省消保委还对相关方进行了线上“云约谈”，百合佳缘等派相关业务人员参加，并于约谈会上就报告中发现问题详述整改情况及下一步整改措施。

其中，百合佳缘方面表示，针对线上产品，用户信息采用阶梯式认证，强制实名，聊天对话框以置顶方式安全提示用户实名情况；线上用户提出退费申请，优先倾听退费理由、做好解释说明，若坚持退费，则视情况安排退费。

线下方面，用户需提供资料认证材料，由公司法务部门形式审查，对于异样材料，用户需配合查验、佐证，否则无法开启服务；线下用户提出退费申请，在公司无过错情况下，会员单方解除合同需扣除已产生的服务成本。

2021年12月，澎湃新闻连发多篇报道曝光世纪佳缘乱象，称其红娘当“托”、泄露隐私。此外，还有相关人士透露，即使工作人员看到“杀猪盘”套路诈骗，也要无视，避免用户举报公司侵犯个人隐私。

随后，世纪佳缘迅速发布致歉声明，表示将惩罚涉事员工及门店，严肃处理此事。然而风波未平，世纪佳缘又被曝出威胁记者，再次引发舆论争议。

另一方面，Soul、陌陌、探探等免费陌生人社交软件近年来迅速崛起，相比婚恋平台的高价服务以及强烈结婚目的性，它们整体调性较为自由轻松，更受年轻人追捧。倾向于自由交友的年轻人，对于婚嫁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总体上对结婚的追求并没有上一代人迫切，侧面导致了更多年轻人“逃离”传统婚恋平台。

以Soul为例，2021年其营收12.81亿元，月活跃用户达到3169万，日均活跃用户数为930万，较三年前实现了翻倍增长，其中月活跃用户中有74.9%为Z世代（95年后出生的年轻人）。

不过，中国婚恋市场仍然具备着巨大潜力。比达咨询1月6日发布《2021年度中国互联网婚恋交友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互联网婚恋交友市场规模达到72.0亿元，同比增长11.6%，预计2022仍将基本保持2021的增速，市场规模将达到80.5亿元。

关键是传统婚恋平台如何让男男女女们放心交友，彼此信任，以及平台方如何治理“杀猪盘”网络平台诈骗等乱象。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讲师孙道萃表示：“网络平台诈骗需要多方参与, 协同治理。国家监管体系的建立健全是压制网络诈骗的主导力量, 平台的合规管理是切断网络诈骗链条的主体力量, 民众参与是隔离网络诈骗末端的最有效措施。”

你是否有使用过世纪佳缘等婚恋平台？网络上的爱情还可信吗？欢迎留言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