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断桥》上映意味着，TFBOYS各自都拥有了成年后的大银幕处女作。

2017年之后，TFBOYS开始了“单飞不解散”的2.0时代。王俊凯的《断桥》，王源的《地久天长》以及易烊千玺《少年的你》，从戏路选择能看出，三人抛弃偶像剧，将目光聚焦于类型剧或类型电影，走上了一条不同于其他年轻流量的路子。

这样的转型在路人眼中自然是一条康庄大道，但顶流和优质影视资源的结合，仍然带来了内外两种不和谐的声音。

一种来自于粉丝内部，热爱偶像舞台的粉丝们，喜欢的仍是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爱豆，而不一定是现实主义题材中忧郁的“土狗男孩”。一种则来自于路人，对于流量加入大制作，不少路人仍然有着天然的排斥心里。

TFBOYS是内娱最成功的养成系爱豆，也是内娱最大的“流量池”。因为年纪小、红得早，很多时候人们会忽略，他们其实已经红了近十年。尽管内娱流量更迭几代，他们却依然长红。

TFBOYS诞生于那个野蛮生长的流量时代，许多人都被资本与市场裹挟着前进。大量的烂剧、烂片消耗了观众的信任和流量明星的口碑。近几年，行业在努力用好作品挽回声誉和关注，而这波年轻顶流自然是留住年轻观众的一大筹码。

和更老一辈的流量明星比起来，他们身上背负了更多期待，转型的时间也比其他人来得更早。想要努力转型的85花至今还困在古偶里，同辈的85生总是后劲不足，“90花生”还没有那么紧迫的转型需求。而他们却已经被塞进各种主旋律、现实主义，题材沉重的影视作品中“拔苗助长”，但这样的转型或许对他们来说是把双刃剑。

顶流们条条大路通演戏，但流量的兑现，不应该只有一条道路。

爱豆是否一定要转型？

“我想念舞台上的王俊凯，想念闪闪发光的大明星王俊凯。”但这样的王俊凯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不止王俊凯，TFBOYS三人中，除了选择音乐道路的王源，还保持着一定数量和频次的音乐作品更新，其余两人已经一头扎进影视圈里，头也不回。其余像王一博、肖战这样的新晋顶流以及国内选秀出身的大部分爱豆，情况都差不多。

众所周知，爱豆出身的明星们，最早吸引来的很大一部分是“舞台粉”。以往TFBOYS每年的签售会、生日会、周年演唱会以及大大小小的节日晚会，都是粉丝们最期待的日子。但2017年各自发展后，三人合体次数与舞台数量骤减，参加的晚会也屈指可数，想看一个舞台，对粉丝来说难上加难。这也着实伤害了一批元老级舞台粉的心。

粉丝类型分很多种，生命粉、颜粉、性格粉、采访粉、演技粉、舞台粉、事业粉……明星每个不同的切面，满足的是粉丝的不同需求。而对于热爱舞台的粉丝来说，长时间见不到偶像，会影响对偶像的喜爱程度，“我其实并不想他去演戏，相比于演技，他的唱跳明明更有天赋。”有爱豆粉丝这样告诉毒眸（ID：DomoreDumou）。

选秀还在的那几年，无数练习生参加完节目，转身就到网剧里分一杯羹。当一档档挑选爱豆的节目，成为向影视圈人才输送的工具，导师和观众都患上了“PTSD”。之后，导师们总会在节目里问练习生，“你来参加节目是真的热爱舞台，还只是想积攒一波人气方便回去演戏？”

其实不管给出什么样的答案，结局都大抵相似。因为说出大天，最后都会被一句“内娱没有舞台”概括。过剩的爱豆数量打破了供需平衡，开经纪公司的老板也不是慈善家，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要养，最好的办法就是送爱豆去演戏，毕竟影视市场比音乐市场还是要好得多。

有能力的公司给艺人撕一撕大IP，没实力的公司就送艺人去演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剧。有艺人宣传告诉毒眸，“在降本增效的市场环境下，能有机会给艺人推上小网剧，就已经算很幸运了。”同时，这些网剧大多以谈情说爱的言情题材为主，对普通爱豆来说，对演技要求不高，不仅能挣到钱还能固粉，已经足够。

但TFBOYS和普通爱豆的情况还不一样。作内娱顶级流量，他们面对的问题或许复杂得多。流量市场是一座金字塔，流量越高位置越往上，面对的竞争对手也更强颈，每个人都要尽可能选择自己手上最优质的资源，保证发展不被落下。虽说流量高意味着拿到的资源会更好，但这些资源与他们是否适配，能否能助力其自身的发展，很难说。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在被市场和资本“掐尖儿”。

在社交平台上，常见部分王俊凯的粉丝和路人粉呼吁，“很想看他演偶像剧，现在的颜值和年纪就应该去演偶像剧，年轻的时候不演，难道等老了去演吗？”毒眸在过往文章中分析过，男女主角颜值对于偶像剧的重要性。而王俊凯的长相的确属于大众审美中的标准帅哥，眼神干净清澈，性格阳光，充满朝气和活力，和各类现言的适配度较高。

再或者，类似2017年《天坑鹰猎》中的张保庆，有少年气，机智勇敢、古灵精怪，都相对贴合王俊凯的特质。但从团队给他选择的角色来看，从年初的悬疑剧《重生之门》到犯罪片《断桥》，与王俊凯本人的有些错位。

《断桥》中的孟超，是近年各大影剧中很流行“土狗男孩”。这类角色通常是城镇或农村长大的边缘人物，性格乖张，带点痞气，但内心朴实、善良。这就要求演员长相不能过分端正、洋气，需要能融入普通人。

同时，不论是庄文杰还是孟超都有一些共性——身世复杂，心里藏着秘密或者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是说演员不能演突破自己的角色，但这些角色的复杂性对演员的要求更高，需要演员拥有足够的共情能力，对角色苦难的深刻理解。

更重要的是，需要一张有故事感的脸和一定的表演天赋。尽管王俊凯为贴近角色做了很多努力，竭力打扮成“土狗”，但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缺少故事的双眼，还是与角色设定的底层青年有些割裂。角色的适配性有时比演员的演技更加重要。

相比之下，王源和易烊千玺在角色的选择上要合适很多。在现实主义题材电影《地久天长》中，王源饰演王景春的儿子刘星。虽然影片话题相对沉重，但胜在角色的年龄和性格，都与其有相似之处，诠释的难度不会过大。易烊千玺则是从《少年的你》开始，就奠定了底层青年的基调，之后再出演小人物都不违和。

在TFBOYS之外，还有一位情况相似的新晋顶流——王一博。

爱豆出身的王一博自《陈情令》之后，开始主攻剧集市场。“我是真的很喜欢舞台上的王一博，但我看不下去他演的戏，实在太差了。”有粉丝曾告诉毒眸。但从王一博的豪华待映片单中可见，他的影视资源一路飙升，无论为了自身的发展，还是杜华的财报数据，王一博都要必须要继续影视这条路。

在条条大路通演戏的内娱，爱豆们塞在了不适合自己的角色和岗位里，折损了自身的口碑与魅力，换来了被观众吐槽的作品。但从资本的选择来看，对于影视圈尤其是剧集圈，王一博和TFBOYS等顶流仍然是保证市场的香饽饽。

影视圈如何用顶流？

对影视圈来说，流量一直是符号般的存在。

2014年，TFBOYS与国内流量时代同时到来，见证了资本热钱涌入，影视圈用“大IP+大流量”公式，打造出一批批奇烂无比的影视作品。那会儿，顶流对于影视圈来说，就是圈流量、圈钱的工具。杨幂、Angelbaby、杨洋、鹿晗、李易峰……市场对他们的需求很明确，就是要靠流量获得更大的关注度，让粉丝为这些作品买单。

为此，影视圈愿意费尽心思地讨好对方，天价片酬，顶级待遇统统满足，这也使得流量演员的话语权变得巨大。演戏可以全程靠抠图，请十几个替身轮流上阵等，各种各样的奇葩场面层出不穷。

在双方都收获了巨大名利的同时，也榨干了流量明星们的口碑。此后，肉眼可见“85花生”为转型做了许多努力，但观众仍然不买账。可见观众的信任和演员的口碑崩塌后，很难重建。

彼时，TFBOYS的年龄尚小，且事业重心还在唱跳。除了两部时代峰峻的自制剧外，几乎没有主演作品，但片方依然会想尽办法将他们塞进自己的项目中。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让三人在《青云志》《长城》《思美人》等各种影剧中饰演主角的童年时期，或者在《小别离》《爵迹》《老炮儿》这样的IP影剧里打酱油。

对于这种做法，许多观众都表现出排斥心理。在《老炮儿》的豆瓣短评中，有观众表达了对TFBOYS出现的疑惑和不解，“TFBOYS出现的好突兀。”“一部这样的电影为啥要请仨小孩儿客串啊？”但对片方来说，目的明确，就是用最低的成本换来最高的热度。

早年间，“大IP+大流量”的公式已经迭代，市场依然需要利用流量，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不难发现，老戏骨+大流量+强班底成了影视圈新的常用公式。

比如在《风起洛阳》《无名》《热烈》中，王一博先后搭档了黄轩、梁朝伟、黄渤；王俊凯则在《重生之门》《万里归途》中两次搭档张译，在之后的作品中，还有葛优、张家辉等人坐镇；王源在为数不多的影视作品中，也是搭档王景春、咏梅、郭京飞等实力派；易烊千玺更不用说，每部戏都是和不同的老戏骨搭戏。

从这样的公式里，我们或许可以看出，强班底、老戏骨负责保证作品质量，让观众放心；而顶流则依然用来吸引流量和关注度，同时和前者合作，又能给自己的演技做背书，降低观众对流量演技的不信任。

同时，请流量参演，也相当于省去一笔宣发费。毒眸在过往文章中分析过，从播出前的预热，播放期间的热度维系，到出现负面评价及时反黑控评，粉丝们都能一手包办。因此在剧集领域，“我们会更喜欢做有流量参演的剧。”

这个逻辑放在电影行业依然适用，尤其在近两年，电影行业举步维艰，很多片方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了流量就等于有了免费的“外包团队”。以《断桥》为例，很多宣发都靠王俊凯粉丝完成，电影上映期间的热搜，也大多与王俊凯本人相关联。

易烊千玺也同样，每逢电影上映，热搜上只要与电影相关的话题下，都会有粉丝帮助维护数据，提高热度，参与感极强。前不久，王一博的新片《热烈》刚刚杀青，就靠着一条杀青视频冲上热搜。对片方来说，有流量明星参演，粉丝能自发做数据、推热搜，还能给宣传方省去一笔费用。

除了利用他们的流量和热度，影视圈需要年轻人，需要年轻偶像作为新时代青年的“符号”，出现在各种主旋律影剧中，那么自然没有比“根正苗红”的养成系偶像更合适的人选。

王俊凯待映影片中，有《万里归途》这样的主旋律影片；易烊千玺在《送你一朵小红花》之后，更是一头扎进主旋律题材电影中；王一博在播剧《冰雨火》也情况相同。因为坐拥顶级流量，也让他们看起来拥有了比别人更多的选择权，可实际上他们依然被“困在流量中”。

讨论到最后，这似乎变成了一个选择与消化的问题，影视行业如何消化顶流巨大的能量，行业又给这些爱豆们提供了哪些可能性。越是良性的生态系统，才越能形成平衡，防止几个因子导致的系统紊乱。

在良性的生态里，流量不应该成为影视市场的工具，而是应该成为一个合格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