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银箭财经

“从来如此，便对么？”

1918年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中，借由一位狂人的嘴，说出了刺伤所有中国人的质问。然而时至今日，在社会各界，“从来如此”仍然代表着最简单、最直白的正确，以至于各式各样的潜规则充斥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宛如一道道牢笼和桎梏。

例如食品添加剂，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有害物质，但在国家监管部门的严格管控和知识普及下，人们也逐渐接受了合法合规使用添加剂的行为。可是大众的宽容，却在灰暗角落滋生了“从来如此”的行业惯例。

如此惯例，反而让一些企业误认为，在这片土地上，食品添加剂不再是食品加工生产技术身处瓶颈期，无法有效解决保存、味道等关键环节问题，才勉强容许其存在的短期应对措施。而是成了人们熟视无睹，早已见怪不怪的“正确”存在。

这一点，在近期因为“海克斯黑科技”、“科技与狠活”等话题，股价暴跌的海天味业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尽管多次发布公告回应，但对于国内出售含有添加剂的酱油，国外却注明零添加的“双标”质疑，依旧没能平息消费者的怒火。

毕竟无论海天味业如何解释，有无添加剂不代表食品的品质好坏、产品标识受各地区食品法规标准影响，都改变不了事发前，海天味业对添加剂问题的不敏感和不重视。同时受其影响，一大批习惯了“从来如此”的食品企业，也陷入了同样风声鹤唳的境地。

借由这场波及整个行业的风波，我们重新认识到了消费者和舆论的力量。同时也让更多人开始思考，在长期的“从来如此”中，食品相关行业和销售渠道，是否存在同样，甚至威胁性更高的惯性？

其中，作为联系厂商和消费者的中间方，以及获取食品的最直接途径，商超是否真的有回应消费者的信任，切实履行食品安全把控的职责？

一、沃尔玛和山姆会员店频繁违反食安法，商超开始玩“过期与狠活”？

对商超渠道的质疑，并非空穴来风。

近些年来，有关商场、连锁超市等触犯食品安全法律法规的报道屡见不鲜。例如永辉超市在今年7月份出售过期1个月的皮蛋，导致消费者身体不适；湖北悦联在今年3月份出售严重过期的“新馋派日本豆”，发现过晚导致无法召回；万达7-11便利店在2月份被爆关东煮放在垃圾桶、蟑螂遍地、更换标签出售超期食品等等。

在厂商为添加剂风波草木皆兵的同时，各大商超不仅在频繁踩雷过期食品，而且似乎也同样在为厂商的“狠活”为默默买单。

其中表现较为“突出”的，或许还要数刚刚在10月份被连续处罚的沃尔玛，以及旗下的山姆会员店。

根据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网站在近日公布的消息，今年10月9日，北京沃尔玛山姆会员商店有限公司因违反食品安全法，被北京市顺义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开出了6.5万元的罚单。

通过处罚信息，可以明确看到违反食品安全法的案由，来自沃尔玛在2020年11月至2021年1月期间，多次向山姆会员店配送的“a2儿童配方调制乳粉”。商品保质期至2021年10月6日，但截至2021年12月2日，山姆会员店仍在公开销售这批奶粉。

而且根据举报人的表述，在2021年11月19日购买该产品的时候，是以临保价83.77元成交。多项证据都指向山姆会员店存在“明知故犯”，故意销售过期奶粉的嫌疑。

除了山姆会员店，沃尔玛本身体系也在近期出现了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10月13日长沙市开福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公告称，沃尔玛（湖南）商业零售有限公司长沙福元西路分店，涉嫌销售超出食品安全国家标准中，有关农药最大残留限量的“樟树港辣椒”，进行了产品召回和整改。

尽管因为沃尔玛涉事分店，因为履行了进货查验义务，被监管部门根据规定免除了行政处罚。但在通报中，沃尔玛涉事分店购进的15包农药残留超标产品，在调查开始之前已经全部销售完毕。

涉事部门固然都遭到了应有的处罚，但是山姆会员店的过期奶粉，不知道是否已经被个别婴幼儿所食用。而沃尔玛在长沙福元西路分店在发现农药残留超标之前，已经销售出去的辣椒，也不清楚有没有被买方使用。

同时无法忽视的是，这并不是沃尔玛和山姆会员店第一次在食品安全方面出现问题，尽是2022年，就已经发生了多起有关食品安全的处罚信息公布。

例如2022年8月8日，沃尔玛（湖北）商业零售有限公司汉口山姆会员商店，2022年1月进购的海带芽，因铅含量超标，遭到了硚口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处罚；4月份，宁波清河路山姆会员商店，其所销售的混合杂粮类产品，在包装外明显可见有头发丝，被罚没该产品违法所得，并处罚1万元；2月16日，成都金牛区山姆会员店，由于该公司生产经营腐败变质、油脂酸败、霉变生虫、污秽不洁、混有异物、掺假掺杂或者感官性状异常的食品、食品添加剂，被没收违法所得63.26元并罚款6万元。

沃尔玛方面，最直接的莫过于9月份被曝光，在促销面包中发现了一只活蟑螂。此外，今年9月，北京沃尔玛百货有限公司建国路分店，因经营的散装鱿鱼污染物超标，被罚款5.1万元；同一时期内，重庆回兴分店，因为销售的黑麦沙拉汉堡面包菌落总数项目不符合要求，被罚款5000元；6月份，上海顾村分店，因为售卖过期的“悦鲜活”牛奶，收到了3万元罚款；5月，上海五角场分店，由于销售超过保质期的奥利奥饼干和元气森林饮品，被罚款5万元。

根据天眼查信息，与沃尔玛相关的企业信息高达16365条，以目前的违法违规频率，如此高的基数，或许还会有更多类似的情况出现。

哪怕这些食品安全事故，最终并没有导致任何人受到伤害，但事件本身就足以令人担忧，沃尔玛在临期食品的管理，以及进购检验过程中，是否存在严重疏漏。其运营模式，又是否存在会对消费者造成“二次伤害”的风险。

毕竟不同于厂商可以昧着良心玩“科技与狠活”，本身就具有一定监管职责的商超如果出现问题，那些由商超信誉做担保的上架产品，很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二、年轻人“整顿”商超，网络打假信息值得信任吗？

其实在添加剂风波中，商超也算得上是推波助澜的一方。

根据国家法律法规，包装后在商超贩卖的食品，必须要写清楚配料表和营养成分表，否则将以违法处理。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海天味业连续的回应解释中，大都针对国内外产品质量没有差别的核心点，而没有否认国内销售的酱油是“添加剂版本”。

相应的，类似于六个核桃、良品小食仙、雅培、现代牧业、飞鹤等，涉及饮品、儿童零食、奶粉等多个食品细分赛道的企业，或多或少都因为商超的间接“曝光”，导致各个产品的添加剂使用情况暴露于阳光之下，陆续被媒体揭露其背后可能涉及的“科技与狠活”。

当然，这些所谓的“揭秘”中，也有不少捕风捉影，甚至是跟风造谣的情况存在。前文所提及的企业，仅仅只是对近期网络信息的综合列举，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其存在违反食品安全的问题，在此也不多加赘述。

对于商超而言，无论是市场监管部门的要求，还是商超维护自身形象信誉的需求，抑或揭露行业黑幕的间接作用，都决定了应当以更高的规格去衡量食品安全问题。

事实上，在商超管理过程中，对食品相关岗位的就业人员，本就有着近乎严苛的管理制度。同时随着近些年疫情反复造成的社会环境变迁，为了严格把控食品安全，大量的基层市场监管干部也入驻商超渠道。

然而从各个商超近些年被频繁处罚的案例中就能看出，或许的确存在着，临期产品“超期销售”、食品检测管理不严、卫生环境维护不当等，得过且过、应付了事的行业“潜规则”。这些问题和食品企业的添加剂风波一样，都是被“从来如此”惯出来的固有思维。

之所以此前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关注，可能还是因为这两年临期食品的突然爆火，让越来越多掌握着“互联网话语权”的年轻群体，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曾被忽略的板块上。

简单来说，从前临期食品大都是不怎么上网的人在买，或者是曾经的主流思潮认为，购买临期食品的大都是“穷人”，导致买的人担心影响自我形象，不会主动宣扬出去。不过经历了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后，国民收入增速放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为了节省生活开支，将临期食品纳入了日常消费。

考虑到这一届年轻人“整顿职场”的心态，对临期食品存在的潜规则，自然也很难有所容忍，进而导致相关的投诉和举报也随之增加。从另一个角度，未尝不是临期食品这个被潜规则所荼毒的“职场”，遭到了新时代消费者的“整顿”。

因此，对目前频繁出现的商超负面新闻，或许并不需要太过担忧。而且对于网络上的打假消息，我们也应当报以理性的态度，不能盲目相信，也不能平白被人带了节奏。

就像是引发了全网讨论“科技与狠活”，间接带崩海天味业股价的“绝命毒师”辛吉飞。在删除账号离开短视频平台后，转战微博进行揭秘的初登场，就遭遇了“翻车”。

其人发布了视频“科普”俄罗斯没有骆驼，俄罗斯人也不喜欢吃巧克力，所以标榜俄罗斯香肠、巧克力之类的产品，都是国内生产的“假冒进口”。然后评论区中，就有大量网友当场反驳，纠正辛吉飞的“反智”、“没常识”、“博取流量”言论。

无独有偶，曾经风光无比的职业打假人，也在今年9月份的《半岛都市报》中，被曝光了这一群体存在“刻意碰瓷”的情况。例如今年3月份，宁夏路大润发曾遭到一起出售过期食品的投诉，而查看过监控录像后，才发现涉事的过期食品，是“打假人”故意放进货架并进行碰瓷勒索的。

不管怎么说，食品安全关乎重大，本该把守质量关的商超，就不应该出现出售过期食品的情况。类似于沃尔玛、山姆会员店的冷漠心态，以及可能存在的“店大欺客”，或许才是最可怕的。

从来如此，未必便是对的。

参考资料：

《海天味业再发声明否认“双标”：认为有添加剂的产品不好是误解》——北京晚报

《山姆会员店因出售过期奶粉被罚》——澎湃新闻

《长沙市开福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关于食品安全监督抽检2批次不合格食品风险控制和核查处置完成情况的公示》——中国质量新闻网

《藏起酸奶等过期来买，张口索赔三千》——半岛都市报

《沃尔玛面包上惊现活蟑螂！沃尔玛门店曾多次因食品问题被罚，当事人：售货员说会向领导反映》——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