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代周报 黄嘉祥

编辑|魏琼

2017年10月，“万向系”创始人鲁冠球去世。鲁冠球之子鲁伟鼎成为万向集团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掌舵营收规模超千亿的“万向系”。鲁冠球是民营企业家当中的“常青树”。在他的带领下，万向从1960年代的乡村自行车维修铺发展成为全球汽车零配件供应商。

鲁冠球生前多次表示，他的人生梦想就是造车，“我这一代成功不了，我儿子也要继续；儿子成功不了，我孙子继续。”2016年底，万向集团年产50000辆增程式纯电动乘用车项目正式获批，成为国内第六家获得新能源牌照的车企。

2022年7月，鲁冠球入选汽车名人堂，是第一位得此殊荣的中国人。鲁伟鼎在颁奖典礼上说，几年前，万向收购的公司造出卡玛(Karma)汽车，父亲的梦想将在他这里继续。

鲁伟鼎代表万向董事局主席鲁冠球接受汽车名人堂的奖杯 图源：万向集团官网

万向造车之路不算顺遂，被业内人士评价“起了大早，却赶了晚集”。“万向系”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公司万向钱潮（000559.SZ）盈利能力也逐年下降，直到2021年才有好转；旗下其他三家上市公司的业绩也在降速，电池公司万向一二三至今仍未实现稳定盈利。

万向兴于实业，同样精通资本运作。鲁伟鼎一手打造“万向系”金融帝国，他控股的中国万向控股有限公司（下称“万向控股”），在今年初成为首个民营金控集团申请者。不过，万向控股今年上半年的亏损超过10亿元。

在父亲的光环下，鲁伟鼎“如履薄冰”，既谨慎决策，又不失胆色，对“万向系”架构进行大调整，对旗下4家上市公司核心管理层重新排兵布将，加强控制。

今年8月，鲁伟鼎做接受采访时坦言，“万向不能有一点闪失，只要有一点闪失，人们就一句话：这小子是个败家子。那就翻不了身，也必须要去面对（恐惧感），不然人家马上说，你是扶不起的阿斗。”

显然，鲁伟鼎不想成为“阿斗”。

“万向系”架构大调整，老将淡出

万向的交接被视为民营企业界的典型样本，鲁伟鼎是最早走向前台的二代企业家之一。

鲁伟鼎生于1971年，在正式掌舵“万向系”前已准备长达25年，鲁冠球也为他进行了周密的路径规划和制度安排。1992年7月，21岁的鲁伟鼎担任集团总经理助理，5个月后出任集团副总经理；1994年升任为集团总经理，职务仅在父亲之下。鲁伟鼎还另起一摊，成立万向控股，布局金融。

鲁冠球去世后，鲁伟鼎接班顺理成章，掌控“万向系”三大旗舰平台——万向集团、万向三农和万向控股，并对“万向系”架构进行了大调整。

2018年7月，万向方面公告，鲁伟鼎基于慈善目的设立鲁冠球三农扶志基金，并将其持有的万向三农6亿元出资额对应的全部股权，无偿授予鲁冠球三农扶志基金。该基金通过万向三农间接控制万向德农（600371.SH）48.76%股权及承德露露（000848.SZ）40.68%股权，实控人仍为鲁伟鼎。

该基金受托人万向信托称，鲁冠球三农扶志基金作为上市公司的间接控股股东，基于慈善信托的永久性，没有“高位减持套现”的个人或家族利益驱动，也不存在以上市公司股份为个人或家族进行质押融资，亦不会因而导致爆仓或导致上市公司大股东、实际控制人变更的问题，更加有利于上市公司的永续发展。

万向集团架构也在这一年迎来调整。2018年11月，万向集团协议收购其子公司万向资源公司持有的顺发恒业(000631.SZ)61.33%股权，成为上市公司的直接控股股东。

万向钱潮2018年年报显示，万向集团由万向集团董事局100%控制，董事局背后是鲁伟鼎。而在鲁冠球时代，万向集团由万向经理人发展责任激励会100%控制，其中鲁冠球占80%，另外20%股权归属未披露。

2019年7月，鲁伟鼎在万向创业50周年大会上宣布，万向董事局决定，按照《信托法》和《慈善法》正式开始办理，将万向集团截止2018 年度审计报告的资产，全部捐赠设立鲁冠球万向事业基金。公益基金的全部收益将用于研发新技术，高端人才教育，开展科技研究，支持设立理工类应用型科研机构。

“该公益基金按照《公司法》作为发起人，发起设立组建万向股份公司。让万向创造创业创新的优秀者与我们一起出资成为股东。”鲁伟鼎说。

不过，截至目前，万向集团股份制改造尚未有进展，这也是鲁伟鼎未来继续探索的主要任务。

调整架构的同时，鲁伟鼎也在强化对“万向系”的控制。

时代周报记者从多名人士处了解到，鲁伟鼎有三个姐姐，分别是鲁慰芳、鲁慰青、鲁慰娣，三人均都不在万向任职，但他的两位姐夫是“万向系”的中坚力量。

鲁慰芳家中排行老大，曾担任万向集团北京办事处负责人，2021年3月北京办事处负责人变更为鲁伟鼎。鲁慰芳的丈夫莫斐曾担任万向集团董事局董事等职，2012年去世；二姐鲁慰青的丈夫韩又鸿是掌管“万向系”一方的大将，现任万向资源有限公司总经理等职；三姐鲁慰娣的丈夫倪频也是“万向系”的重要一员，鲁冠球曾称赞“我的智慧不如他”。

鲁伟鼎掌舵后，倪频的地位愈加重要。

倪频一手创办万向美国公司，主持完成30多个海外并购、参股案例，2017年11月升任为万向集团资深副总裁。一向坐镇海外市场的倪频，于今年3月底出任万向钱潮董事长、财务负责人。管大源不再担任万向钱潮董事长一职。

管大源是万向集团的元老，2017年升任为资深执行副总裁，一度兼任万向德农、承德露露、顺发恒业、万向钱潮等4家上市公司董事长。2018年4月，管大源辞去承德露露董事长职务；2019年卸任万向控股董事等职。目前，管大源已卸任这4家A股上市公司董事长职务，只在万向资源公司担任一把手。

鲁伟鼎接班5年，管大源辅佐新帅的使命应该已完成，这位老将逐渐淡出。目前，“万向系”4家上市公司董事长分别由4名万向高层担任，不再是集一人之身的格局。显然，这样的架构和人员安排更利于鲁伟鼎掌控。

业绩降速，造车梦前路漫漫

鲁伟鼎加强了对“万向系”的控制，但旗下多家公司的业绩增长面临挑战。

万向三农旗下的承德露露和万向德农两家上市公司业绩增长放缓，分别在2021年和2022年三季度才恢复增长；“万向系”主业也增长乏力，造车之路艰难曲折。

在“万向系”的商业版图中，万向集团主要是以汽车、新能源等相关为主的集群，对外直接投资至少27家公司，控股万向钱潮和顺发恒业两家上市公司，以及万向一二三、上海捷新动力电池系统公司、万向电动汽车等公司。

财报数据显示，2017―2020年，万向钱潮归母净利润分别为约8.82亿元、7.23亿元、5.36亿元和4.36亿元，下滑态势明显。直至2021年，万向钱潮业绩才逐渐回升，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57.41%至6.86亿元；2022年前三季度归母净利润为6.15亿元，同比增长19.51%。

今年3月，为加快战略转型，抢抓清洁能源产业广阔发展空间，以协同发展，万向钱潮斥资40亿元，拿下万向一二三10.91%股权。

万向一二三是万向集团全球电池业务平台，前身为2001年在美国成立的锂电池制造商A123，2012年被万向集团整体收购。2021年10月正式进入上市辅导期。

万向一二三虽然起步较早，但发展远不及宁德时代等竞争对手，在全球电动车动力电池装机量排行榜中，未见其身影。公司还连年亏损，2019年和2020年分别亏损18.12亿元和12.76亿元。2021年前11月，万向一二三亏损7.62亿元。

万向一二三未来能否实现稳定盈利，如何从宁德时代等企业中抢夺更多市场份额，依旧考验重重。

万向集团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布局较早，早在1999年就设立了电动汽车项目筹备小组，2014年收购特斯拉的竞争对手电动汽车制造商菲斯科，并将其改名为卡玛，定位豪华电动车公司，布局美国市场。不过，卡玛造车进度缓慢，直到2017年才推出混合动力轿车，目前尚未打响品牌知名度。

万向集团在官网描述，万向清洁能源的发展路径越来越清晰——造新能源汽车，建万向创新聚能城。早在2016年，万向集团就宣布，计划用5―7年时间投资2000亿元，打造万向创新聚能城，涉及电池、新能源乘用车、国际金融科技社区、研究院等12个重点建设项目。

这是鲁冠球生前最为重视的项目，也是决定“万向系”下一个十年乃至更为久远走向的关键项目。

2018年6月，鲁伟鼎在万向创新聚能城项目推进动员大会上说，万向49年积累的1000亿投进去，还有1000亿的缺口和风险，“我们倾尽所有，成功皆大欢喜，失败就是万向的灭顶之灾”。

2019年3月，万向创新聚能城破土动工。2022年12月6日，万向钱潮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万向创新聚能城电芯项目产能合计年产80GWH，分三期建设，其中一期24GWh部分产能已处于PV阶段（正式生产阶段的试验）。

万向创新聚能城项目，也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万向系”旗下房地产上市公司顺发恒业的转型发展。

顺发恒业曾多次表示，公司将跟踪大股东聚能城项目进展，适时参与新型产业园区开发建设与运营管理。今年6月，顺发恒业表示，公司去房产化、向新能源行业发展的转型方向已很明确，目前已有两个风电项目。

不过，顺发恒业转型缓慢，其归母净利润也从2018年的10.28亿元下滑至2021年的9555.17万元。今年11月底，顺发恒业坦言，公司已定位围绕清洁能源展开后续业务，今年的项目进展没有达到预期进度。

如今，万向集团提出的7年期限降至，万向创新聚能城项目仍需更长时间来建设。“给我十年时间，创新聚能城肯定要建好的。”今年8月，鲁伟鼎在接受采访时说。

产融结合，万向控股陷亏损

万向的金融业务板块，规模不可小觑。

2007年，鲁伟鼎创办了万向控股。目前，鲁伟鼎直接持股74.57%，与其子鲁泽普共同持有的上海冠鼎泽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20%，为公司实际控制人。成立15年，万向控一路在金融市场开疆拓土，通过控股和参股等方式对保险、第三方支付、信托、金融数据服务、区块链技术等行业内企业进行投资，形成多元化业务格局，成为国内大型的民营金融投资运营平台。在大金融牌照中，只缺一张券商牌照。

目前，万向控股直接持有民生人寿43.84%股权、万向信托76.55%股权、通惠期货60%股权、直接和间接合计持有通联数据77.94%的股权；还通过民生人寿持有浙商基金50%股权、持有通联支付41%股权等。截至2021年末，万向控股合并资产总额1623.82亿元。

万向控股面临增长压力。2021年，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253.18亿元，同比下降11.88%；利润总额10.82亿元，同比大幅下降69.51%。2022年中报显示，万向控股当期净利润为-10.15亿元。

万向控股也面临一定的债务压力。2022年中期报告显示，万向控股口径有息债务余额32.98亿元，其中公司信用类债券余额18.48亿元，占有息债务余额的56.04%；银行贷款余额14.50亿元，占有息债务余额的43.96%。

联合资信评估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联合资信”）在评级报告中称，近年来，宏观经济下行压力较大，外部信用风险上升，万向控股投资资产及主要金融子公司资产均面临一定信用风险。此外，公司有息债务以短期为主，需持续关注公司流动性管理情况；母公司盈利波动较大且偿债能力指标表现较差。

“万向系”是产而优则金融的代表企业，也一直在探索产融结合之路。

在2018年2月举办的民营企业家迎春座谈会上，鲁伟鼎表示，万向业务涵盖电动汽车及汽车零部件、农业、持牌金融服务及金融科技等领域。这样的运行规模，如果没有金融的支撑，要做到持续发展是有比较大的难度，风险也大；万向特别强调实业与金融结合、提升效率、减少交易成本，不是“产融混合”。

在他看来，产融结合，万向既有“由产到融”，也有“由融到产”的，让实业有了充分和稳固的金融支持。如创新聚能城，都是金融与产业双向渗透，有银行参加，也有国际产业基金参加等，他们不是纯粹地入股获得回报，而是作为长线的环保投入和产业储备，为金融资本注入产业后台。

“防控金融风险，民营搞金融，一定要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再说到底，如果对国家、对社会做不了大的贡献，起码不要起到破坏的作用。”鲁伟鼎说。

万向控股在2022年公司债券中期报告中称，2022年，公司申请设立金融控股公司的申请已获中国人民银行正式受理，是对公司现状的高度肯定，申设阶段使公司在治理、风控、合规方面得到全面加强和提升。持牌公司后，意味着公司会在更高的合规经营要求的基础上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