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卢奕贝

编辑 | 牙韩翔

“现在工厂的仓库都空了，” 袁红东是浏阳市长城烟花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最近找他拿货的人络绎不接。自12月中旬起，全国各地的烟花经销商纷纷赶往浏阳这个花炮之乡，“每个县级城市都有分销公司都来拿货，经销商守在工厂的车间里面，出来一件，就发一件。”

他们等待的“加特林”眼下已经是抖音平台上的网红。它射速快、火力猛而得名，是采用十几支或几十支连珠吐珠类烟花组合而成的小型“组合烟花”，燃放时会形成类似加特林机枪射击的效果。在2022年上半年，一支加特林的出厂价格约在20元左右，但临近春节最高能卖到55元。在零售端，单支加特林最高可以卖130元一支。

“翻一番还往上面走，它还没有货。”袁红东告诉界面新闻，而加特林相关工厂的销售额可以较去年增长超20%。在工厂端的缺货也令整个烟花产业下游都紧张起来，甚至出现零售商需要配货才能进到加特林的情况，“尊贵”程度堪比爱马仕。

事实上，类似加特林效果的烟花早在7、8年前便已出现，但直到人们爱上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分享用加特林点燃夜空的场面，它才在2021年12月左右真正出圈。工厂们也因其火热对它的包装设计进行了改进升级。除加特林之外，“水母”等低噪音、低药量的小型城市烟花们也基本涨价了 50%以上多方面原因造成了加特林们的价格飙涨。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缺货，而烟花工厂们对这一情况根本来不及准备。

烟花具有非常强的季节性，春节元宵前夕是传统的烟花销售旺季，但持续了3年的疫情令烟花工厂们不敢计划过多产量。

“上半年的时候就看到疫情比较严重，不敢生产，因为它仓库存储量受限制，各省的经销商他也不过来拿货，工厂就不敢生产，一个是资金的问题，第二是仓储的问题。”袁红东告诉界面新闻。由于烟花的特殊性，政府对其生产、仓储、运输等各个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定与管控，它无法短时间内大批增产，这进一步限制了烟花的现有市场存量。

另一方面，今年烟花工厂们普遍缺人。

疫情防控措施刚刚放开的12月初，浏阳几乎所有工厂无论是工人还是老板都逐渐“阳”了，“基本上工人减少了一半，到现在应该是在离过年大概还有10多天才开始比较急了。”袁红东说道。

而到1月16日小年，由于当地政府限制烟花这类危险品的生产，浏阳的工厂们全线停工直到年后，即使人们再想要烟花眼下也做不出来了。所以，加特林在市场上的需求或许无法得到直接缓解。

加上不少地区对烟花燃放的限制有所宽松，这也增加了烟花市场的需求。

2023年伊始，全国多地调整了烟花爆竹燃放政策，比如1月11日，重庆放开了中心城区部分区域可燃放烟花爆竹；1月12日，西安市人民政府通告表示，长安区等限制燃放区除夕和元宵节全天可以燃放烟花爆竹；1月16日，杭州开始筹备组织新年烟花秀，适度扩大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区域。

眼下，浏阳市的工厂们都在加紧生产，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忙碌”。

1400多年前，花炮祖师李畋点燃了第一枚爆竹，由此开启了中华民族悠久的花炮文化史。这门传统工艺在浏阳逐渐被发为成中国最大的现代烟花产业集群地。袁红东表示，由于产业链完善，交通便利，全国80-90%与烟花相关的贸易公司都集中在浏阳，整个浏阳140多万的人口，约有三分之一从事烟花行业。

但过去三年的疫情影响，令年节都变得沉闷，叠加交通等不便令这里的烟花工厂们纷纷减少了针对春节烟花内销的备货，转而专注出口。浏阳市烟花爆竹总会的数据显示，2022年，浏阳全市花炮产业集群实现总产值301.5亿元，同比增长15.3%；其中花炮出口表现突出，销售额超60亿元，同比增长84.9%。

虽然出口生意稳定，但问题在于烟花是一个需要抓紧一年里每一个节点的行业。

“我们全年下来最多能开工220天左右。” 袁红东说道，由于对危险品的管制，烟花工厂在3月全国人大、春节假期这类重要节点都不能开工，在7月1号到9月1号还要放长达2个月的高温假，算下来一年的生产周期不到8个月。

今年烟花的春节火爆，无论是对工厂还是消费者们来说，的确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