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尹清露

编辑 | 黄月

《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杨苡口述自传》

上周辞世、享年103岁的杨苡是首创了“呼啸山庄”这一译名并使该译本成为经典的著名翻译家，也是兼及诗歌、散文和儿童文学的作家。在这些成就之外，出身于文学世家的杨苡还是一名见证了中国近代史的百岁老人，从军阀混乱、抗日战争到新中国成立，杨苡的身边总是不乏星光熠熠的人物，她在战争苦闷中给巴金写信，在沈从文的建议下来到西南联大求学，更是在这里与朱自清、闻一多等人成为挚友。

在一次偶然的登门拜访后，《张爱玲传》的作者、文学学者余斌以口述史的方式记录下了杨苡的漫长一生。在他看来，杨苡的记忆是“抓大放小”的，她关注的尽是“好玩儿”而非“重要”的事，像是北洋政府总理的颜惠庆和自己捉迷藏的趣事，或是沈从文在演讲时棉袄里掉出的棉絮。这使得这本回忆录拥有了既厚重又私人化的质地，也显露出杨苡以平常心观人观世的态度。

《白色绵羊里的黑色绵羊》

由作家双雪涛的小说《平原上的摩西》改编的同名剧集日前完结。虽然定位是悬疑剧，但剧集的质感令人想起胶片电影，呈现出某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生活质地。

在双雪涛的这部杂文集中，他也写到了《平原上的摩西》创作过程中的一些想法——小说里有许多日常的东西，案子夺人眼球，但也只是日常的一部分，“它就像白色绵羊里的黑色绵羊，但是要一起养。”

《白色绵羊里的黑色绵羊》收录了作家本人2012-2022年写就的文章，第一部分向心怀写作梦的年轻人分享了自己构思小说、塑造人物和语言的实操经验；第二部分谈论对电影和文学这两种媒介的理解；第三部分则是辞职写作以来发表的随笔和访谈。双雪涛在书中谈到，很多伟大的作家都写过出色的杂文集，但是经过这几年的封控与隔离，现在的创作者们非常需要鼓励。与其说和文学关系最紧密的是“才华”，倒不如说是“真诚”，本书便是对读者献出的“笨拙的真心”。

《妈妈走后》

米歇尔·佐纳最令人熟知的身份不是作家，而是独立乐队“Japanese Breakfast”（日本早餐）的创始人，随着新专辑的爆红，佐纳令人轻松愉悦的嗓音为许多乐迷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在此之前，她唱的几乎都是悲伤的歌，她在前作中记录下母亲离世后的沉痛情绪，还在歌曲里放入了一段母亲患卧病在床时安慰自己的录音：“没关系，亲爱的，别哭。”

这些心碎的瞬间，连同佐纳的成长经历和妈妈一起度过的日子，都被她写进了回忆录《妈妈走后》。这本书曾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单，并且入选了奥巴马年度书单。

佐纳的母亲是韩国人，父亲是美国人，文化的拉扯让她产生身份的困惑。而母亲辞世不仅意味着她失去了最爱的人，也使得自己与韩国文化的联系之间遭遇失落。她写到自己站在韩亚龙超市货架之间泪如雨下的场景，也借由咸鲜、热辣的韩国食物回忆母亲养育自己的方式：“无论她看上去有多声色俱厉，对我的要求有多高、管束有多严，我还是能从她为我准备的午餐中，以及那一道道我喜欢的饭菜里感知到她的爱。”

《亲爱的邦尼，亲爱的沃洛佳：纳博科夫—威尔逊通信集》

友谊是否一定要天长地久？作家纳博科夫和文学评论家威尔逊告诉我们：有时，反而是友谊中最真挚的部分导致它走向破裂。1930年，纳博科夫来到美国后不久，就给威尔逊寄去了自己的英文作品，也由此开启了自“俄国时期”后在美国的第二个事业高峰，以及一段跨越了30多年的通信关系。

正如序言所说，促进两人亲近的因素有很多，他们都来自有教养的上流家庭，都对彼此的故土和文学传统感兴趣。在纳博科夫的好友中，威尔逊也是少有的对前者喜爱的鳞翅目昆虫有着起码的兴趣的人。他们同样热爱俄罗斯文学，却对什么构成了文学品质存在分歧，这导向了威尔逊对纳博科夫翻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的不满，这种不满又演变为了众多学者参与的激烈争论。这本书信集于是成为了争论的见证者——正是两人迥异的知识轨迹以及那些默契的智性交流，预示了他们从亲密到分道扬镳的轨迹。

《被入侵的天堂：拉丁美洲环境史》

为拉丁美洲书写历史并非易事，历史学家肖恩·威廉·米勒选择为这个幅员辽阔的地域写一部环境史。本书跨越了前后六百年的历程，从阿兹特克人与印加人所在的旧大陆，到欧洲殖民者到来后引发的流行病和环境后果，再到各国独立后惨烈的环境灾难，每一时期都伴随着人对自然的摧残。

然而，本书并不是简单的控诉之书，而旨在更大的尺度之上关注人类如何为自己营造一个热带家园。环境史意为“人类与自然界相互作用的历史”，也就是说，除了印第安人、殖民者和工业家，泥土、天花与海鸟也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米勒精准地指出，将古文明的覆灭归咎于人类，无非是指人的意志是一切的主宰，然而这仅仅出于人类的自大，我们仍然需要依存自然。这也是本书的要义所在，米勒认为：“不论我们还有多少不足，不论这最终有多么难以实现，我们与自然间更大的和谐——互相敌对的终止，是当代文化中最令人钦佩的愿望。”

《正义的语境：超越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的政治哲学》

何为正义？许多人也许会想起哲学家约翰·罗尔斯于1971年发表的《正义论》，它秉承康德的自由主义理念，认为一个公正的社会应该保证公民自身的目的，个人利益压倒一切。但是这一主张在近年来受到了挑战：强调共同体的社群主义指出，如果没有公共性的善，个人权利是否值得保护也是存疑的，每个人都首先是社群的参与者。

在这一背景之下，政治哲学家莱纳·福斯特写下《正义的语境》一书，仔细探讨了这一论争的方方面面。他强调，双方在辩论时所处的语境是十分不同的——比如伦理（善的领域）、法律（权利的领域）以及道德语境，但双方却没能意识到这些不同。福斯特提出，人们应该在主体间的环境中来实践理性，而一个真正公正的社会又应该统合这些语境，来实现对它们的超越。

《凝视死亡：另一个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象征着人的重生，但这一时期的艺术也充满了对死亡的思考。本书脱胎于艺术史学研究者秋鹭子（刘晨）在清华大学“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授课的讲稿，她借助一百五十余幅以死亡为主题的作品，以美人、英雄、猎人等角色为主题，剖析了那一时期人们的生死观。

在这些作品中，最直观也是最令人震撼的就是形态各异的骷髅画。在黑死病肆虐的意大利，死亡催生出新的宗教热忱，也提供给艺术家新的灵感：《十日谈》插画中骑马射箭的骷髅、以狂欢的姿态跳舞的骷髅，它们看上去既令人恐惧，又带着奇异的欢乐。亡灵的形象就这样从中世纪出发，来到文艺复兴时期并延续至今。虽是课程讲稿，秋鹭子并未采用常规的学术写法，而是以散文的笔调传达出有趣的具身经验，如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军所言，“死亡在这里失去了它的黑暗和沉重，变成了黎明时分明暗交界处最瑰丽清晰的形式感。”

《欢迎来到耳鼻喉接待室》

常听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你是否知道，耳鼻喉与心灵也有着频繁的交流？事实上，备受忽视的嗅觉与听觉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我们的决策。在《欢迎来到耳鼻喉接待室》一书中，医学者克里斯蒂娜·罗伯这样提醒我们：“毕竟，这些器官不可能无缘无故位于大脑下面。”

这本科普读物首先解释了鼻子和其他感官的运作原理，也提及了许多实用知识，比如耳机对听觉的影响到底有多大、鼻腔喷雾应如何使用等。作为一名关注人体整体性的医学者，罗伯还探讨了耳鼻喉与社会生活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为什么商场入口会设置气味诱人的糕点店？为何鼻窦炎竟然会令人低落忧郁？最后，罗伯为我们提供了耳鼻喉日常保健的建议，这些小贴士不仅涉及医学知识，也流露出满满的人情关怀——当你苦恼于枕边人的鼾声，不要害怕分房睡，这并不会破坏你们的亲密关系；对鼻子的形状不满很正常，但也别忘了关注一下你身上其他长得好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