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穆胜咨询

在美国互联网巨头企业纷纷裁员之际，苹果依然稳健，并没有大规模裁员，只是放慢了今年的招聘计划。但近日，苹果CEO蒂姆·库克（Tim Cook）在给员工的备忘录中宣布，公司将任命Carol Surface担任公司首位首席人事官，直接向他本人汇报。这个消息有多劲爆呢？这么说吧，相当于你啥家务事都亲力亲为的老母亲，突然高薪为家里聘了一位高级管家。自然，此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

01 空降明星CHO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新任首席人事官的履历十分丰富。Carol Surface曾在拥有约 10 万名员工的医疗设备公司Medtronic担任负责人力资源的执行副总裁10 年，主要关注包括组织转型、企业人才管理和继任计划、领导力发展等领域。她也曾在Best Buy担任人力资源执行副总裁兼首席人力资源官，并在百事可乐从事过十多年的人力资源和人事工作。

根据全球猎头和领导力咨询公司N2 Growth的数据，Carol Surface是2022年全球顶级CHRO。苹果花重金聘请这么一位首席人事官，足以说明其对人力资源工作的重视。

此前，苹果一直由负责零售业务的高级副总裁Deirdre O'Brien兼任公司人事高级副总裁。O'Brien在苹果工作30余年，是HR出身而后执掌业务的励志典型，她走上这个“双肩挑”岗位也是机缘巧合。

4年前，原零售主管离职时，苹果还没有确定明确的继任者，于是便让负责人力资源的O’Brien兼任零售主管。这种安排其实有一定道理，毕竟绝大多数苹果员工都是零售员工，而O’Brien曾在20年前帮助苹果开设了最初的一批旗舰店，她是了解业务的HR。

但是，在“双肩挑”的岗位设置里，她要同时负责500多家零售店和70000多名员工，压力可想而知。这种排兵布阵的方式，人力资源管理的精细程度也可想而知。

对这次新设CHO岗位，苹果的解释是“自O'Brien担任起领导零售和人力团队的双重角色，公司一直在计划要聘请一位新的人力资源主管，使人资工作更专注，从而带领公司更好发展。”

库克对这位空降CHO予以了高度期望，认为Surface“带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丰富经验，这对于支持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团队、并让苹果继续脱颖而出来说是无价的。”同时，O'Brien将继续负责零售业务，“以同样的卓越度和关注度帮助我们的团队做到最好，并提供无与伦比的客户服务”。

02 HR能推动经营？

库克的说法比较官方，但我们依然能从他的表达里发现苹果的组织与人力资源管理思路的变化——人力资源职能某种程度上作为CEO需要关注的重点话题，已经被提上日程，并被赋予了“带领公司更好发展”的使命。

虽然库克并未明确提到自己的具体期待，但我们依然可以从苹果当前面临的问题来发现这一人事调整的动机。

1、财报数据表现不佳

一方面，早在上个季度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苹果首席财务官Luca Maestri曾警告称，虽然该公司在2022年表现良好，但2023年的情况将变得困难，理由是世界各地仍存在不确定性。

其实，所谓“2022年财务表现良好”也是一种高情商说法。最新财报显示，苹果公司去年第四季度（2023年第一财季）营收1172亿美元，营收同比下滑5%，为2019年以来首次营收同比下滑，也是2016年9月以来最大季度降幅，净利润为299.98亿美元，同比下滑13%。利润依然丰厚，但对于苹果这种优等生来说，这个成绩是很难被接受的。

面对困难，管理层也身先士卒进行了降薪。前不久，库克也将自己2023年薪水削减40%，目标薪酬降至4900万美元。

2、零售业务面临挑战

另一方面，近年苹果零售业务扩张速度较慢，与此同时还在与美国工会作斗争。最近，苹果有了新动作，他们的零售商店业务正在迅速向新的市场拓展，不仅在美国新泽西州开设了新店，还翻修了位于洛杉矶的旗舰店，另外也计划很快打入印度和马来西亚等市场……如此看来，零售业务的增长成为了一个必须要突破的重大挑战。

此番调整显然使O'Brien可以更专注于零售方面的职责，有更多时间思考如何在零售业务上面对挑战、实现突破。

3、人力资源工作的问题

一直以来，苹果都实施了简单的、极度集权的职能制组织模式（详见穆胜博士文章《观点 | 苹果坚持职能制，组织转型还有必要吗？》）。这种组织模式之下，人力资源工作相对简单，但简单的同时，也带来了若干底层问题，近年来更是面临重大挑战。

据The Information报道，此前作为苹果核心技术团队的芯片开发部门人才流失严重，越来越多的工程师选择离开。为了说服员工，以防止更多的工程师离职，苹果还选择进行了离职挽留的谈话，但效果甚微。

显然，由零售高级副总裁兼任人事高级副总裁，还要考虑她日渐繁重的“本职工作”，这本身也强人所难，不是合理的排兵布阵。

03 几个值得深思的观点

对此，穆胜咨询合伙人、纽约大学Stern商学院访问学者娄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1、苹果一直采用极度集权的职能制，这种看似上古时代的组织模式却完美匹配它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业务发展需求。因为，它是一家产品思维的企业，且其产品设计源自顶层，最早就是来自乔布斯神一样的设计。说直白点，那个时代的他们，只需要“一刀切”的执行。

2、苹果当前看似进行了一次高层人事调整，其实是组织与人力资源思路的改变。在零售端，“千店一面”的“一刀切”似乎已经难以突破零售困境；在其他业务条线，苹果更需要找到贴近各类细分用户的打法。这是数字时代用户群体变化的趋势使然，纵然你有完美的顶层设计，也需要本地化的执行，组织必须匹配这种趋势。

3、Surface未来主要的行动应该是组织变革或转型，在人力资源各大模块中，OD（Organization Development，组织开发）应该是她工作的重点。具体来说，苹果会有更多的放权，一定程度上走向平台型组织。

4、通过引进优秀的专业人才，解放了之前身兼两职的零售主管，体现出了“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苹果在面临种种挑战时，花费重金、快刀斩乱麻，这种果决是非常明智的，也体现了在组织与人力资源工作上的行动力。

5、不管公司的体量如何，人力资源部门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在数字时代，重新塑造组织提升企业效能（Efficiency），往往是推动经营的关键。关于要炸掉人力资源部的诸多观点，可以停止了。你企业的人力资源部门不行，不代表人力资源职能不行。

6、穆胜博士在最新著作《人效管理》中谈到，“对于人力资源部这个权力机构，期待HR们自我革命的可能性不大。推动专业变革的力量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中前台的拉力，二是更高权力机构的推力，这毫无疑问就是老板。其中，后者才是关键。”如今，库克已经开始发力了，至于后续剧情如何，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