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代周报 何明俊

编辑|邱月烨

3月8日，ST曙光（600303.SH）发布公告称，公司股东深圳市中能绿色启航壹号投资企业（有限合伙）（下称“深圳中能”）持有的114.45万股无限售流通股股票将被拍卖以清偿债务，该笔拍卖将于2023年4月18日公开进行。

公告显示，去年8月，深圳中能持有公司4864万股被拍卖以清偿债务，但该笔拍卖因案外人对拍卖资产提出确有理由的异议而于去年9月28日被撤回；同年12月，深圳中能持有的749.64万股拍卖成功。

2022年三季度财报显示，深圳中能是ST曙光第二大股东，而控股股东则是汽车“老兵”张秀根的华泰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华泰汽车”）。ST曙光在公告中表示，深圳中能的股份拍卖以及未来的变更，不会导致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发生变更。

ST曙光二股东与大股东曾一度陷入内斗，如今，二股东股份陆续被拍卖是否意味着张秀根家族在内斗中胜出？时代周报记者就上述疑问致电ST曙光董秘办，截至发稿电话仍无人接听。

华泰截胡，危机爆发

华泰汽车与ST曙光的缘分源自2017年。

2017年年初，ST曙光宣布与华泰汽车签署相关股权转让协议。协议显示，ST曙光将9789.5万股出售给华泰汽车，同时将4581.83万股投票权委托给华泰汽车。交易完成后，张秀根家族将成为ST曙光的实际控制人，华泰汽车也将顺利入主上市公司。

然而，ST曙光股权转让最初的交易方并非是华泰汽车。

据媒体报道，2016年12月，ST曙光与七里港集团草签了总价20亿元的《股份转让框架协议》，计划转让数额为1.1亿股，每股价格约18.18元。但这份协议并未完成盖章流程。2017年1月，ST曙光突然宣布与华泰汽车合作，同时与七里港协调要求终止合作。

尽管七里港多次上诉要求ST曙光履行合作义务，但华泰汽车凭借高出七里港数亿元的收购价完成了股权收购。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当时华泰汽车与ST曙光初步达成的交易总价超过31亿元，每股价格更是开到了23.21元，远超七里港开出的交易条件。市场传言，华泰汽车愿意开出高价收购ST曙光，原因在于ST曙光的商用车生产资质和新能源商用车生产资质。

最终，华泰汽车与ST曙光以22.71亿元的价格完成了交易，华泰汽车“从A00级到10米长大客车的业内最全新能源产品线”的计划得以开展。

华泰汽车是中国造车“鼻祖”之一。2000年，张秀根借助并购交易，从一汽集团处收购华泰汽车。2002年，华泰汽车与韩国现代合作，推出一系列形似宾利、卡宴的“华泰版豪车”。与此同时，华泰汽车是中国最早生产SUV的车企，圣达菲车型曾是市场宠儿，张秀根也被誉为“国产SUV之父”。

张秀根还紧跟潮流，不错过任何一个风口。2009年，华泰汽车宣布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这才有了后来高价收购ST曙光的交易。

只不过，“两手抓”的张秀根做不到“两手硬”。2011年，华泰汽车销量造假事件爆发，中汽协清零华泰汽车销量。2017年，华泰汽车销量暴增，次年销量暴跌，再次被市场质疑造假。对应的是，2017年后中国汽车市场步入困境，华泰汽车销量反复横跳，难以平息市场的质疑声。就连原计划参股的富力地产也将计划搁置，不了了之。

销量被疑造假，同时又大手笔高价收购，华泰汽车资金链开始出现问题，旗下子公司更是多次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企业。

酝酿已久的危机终于爆发。2019年，华泰汽车三大基地全面停工，拖欠员工工资、供应商货款，债务违约、股权冻结。负面消息不断的华泰汽车，于同年10月被传将进入破产程序，而其债务危机牵连多家地方银行。

令人惊奇的是，虽然华泰汽车频频出事，但张秀根家族仍然在富豪榜上待得十分安稳。危机爆发的2019年，张秀根家族身家不降反升，从2018年的162位跃升至2019年的131位，仍位于财富500富人榜前列。直至2022年，张秀根家族仍以94.2亿元身家位列富人榜第498位。

股东内斗，“曙光”不再

华泰汽车危机爆发的同时，张秀根“造车圈地”的传闻也浮出了水面。

华泰汽车曾称，拥有北京、天津、上海、德国慕尼黑四大研发中心，天津、山东荣成和内蒙古鄂尔多斯三大核心生产基地。除此之外，云南、湖南等地亦有华泰汽车的生产基地。其中，鄂尔多斯是华泰汽车“造车圈地”的中心点。

华泰汽车危机爆发的2019年，有媒体探查华泰汽车鄂尔多斯6000亩的生产基地，发现早已是杂草丛生。市场将张秀根“造车圈地”的手法简单归纳：先造假汽车销量并夸大公司发展前景，从地方政府手中拿到大量开发土地后质押兑现。

原本市场对张秀根“造车圈地”只是质疑，但ST曙光二股东主动爆料坐实了这一质疑。

2022年9月13日，ST曙光披露公告称，公司无法与张秀根取得联系，但与华泰汽车沟通正常。当日，上交所发函要求公司尽快核实无法取得联系的具体原因，以及张秀根目前的具体情况。但ST曙光并未如约回复，只是再披露公告称“需要进一步核实”。

2022年9月19日晚，ST曙光得到华泰汽车回函后再发公告表示，“张秀根身体不是太好，公司正在尝试与家属联系核实”。然而，上交所再次发函追问称，9月19日，上交所上市公司管理一部接到公司第二大股东深圳中能举报，公司实际控制人张秀根已于2022年8月10日因涉嫌诈骗罪被公安机关逮捕。直至2022年11月9日，张秀根被取保候审。

上交所的再次发函，公开了ST曙光大股东华泰汽车与二股东深圳中能的矛盾。

随后，ST曙光发出公告，承认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罪”被天津市滨海新区公安局采取拘留强制措施，后又因土地使用权转让问题转为批捕。巧合的是，张秀根被捕后，ST曙光自8月10日收盘价3.5元一路上涨至9月28日的9.49元，其中18个交易日涨停，短短一个半月实现翻倍，成为“妖股”。

只不过，ST曙光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2月24日，ST曙光连发三则公告：上交所对ST曙光、控股股东华泰汽车、实际控制人张秀根及ST曙光董事长宫大等存在多项违规，并对有关责任人予以纪律处分，记入上市公司诚信档案，并要求对相关违规事项进行整改。

 

图片来源：ST曙光公告

3月7日，ST曙光公告称，公司2月整车销量101辆，同比下滑41.62%；前2月整车销量235辆，同比下滑46.22%——对于一家整车车企来说，将将过百的月销量，基本等于宣告“死亡”。

财报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4.75亿元，同比下降8.09%；归母净利润亏损8128.03万元。ST曙光在财报中表示，“目前A00级纯电动轿车开发工作正有序推进中。公司新能源乘用车产品能否实现量产、量产的时间、市场前景以及产品竞争力存在不确定性。”

3月8日，ST曙光报收5.47元/股，涨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