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盒饭财经 刘星志

编辑|王靖

美中时间3月16日，一架庞巴迪里尔45喷气式公务机缓缓降落在黄昏的奥马哈。

奥马哈位于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境内，临密苏里河岸，是该州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人口40万。

这架编号为N603MY的喷气式公务机，近一星期频繁往返于赌城拉斯维加斯和奥马哈。据推特用户@FuzzyPanda爆料，3月16日航程，这架飞机搭载的乘客，很可能是美国总统拜登的团队。

拜登团队并不是奥马哈近期唯一的“不速之客”，推文显示，3月16日下午，有超过20架私人飞机降落在奥马哈，这些飞机“从区域银行总部、滑雪胜地（瑞士）和华盛顿起飞”，有时几架飞机“几乎同时降落”，飞机上乘客大概率是各地区域性银行的高管。

能让这些政界、金融界人士齐聚于此的，显然不是密苏里河的风光，他们的目的地多半是同一处——“股神”沃伦·巴菲特旗下旗舰公司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总部。

据彭博社报道，巴菲特近日来一直在与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保持联系。知情人士透露，过去一周拜登团队与巴菲特进行了多次对话，主题是应对当下的银行业危机。

如若此次巴菲特真以某种方式投资美国地区银行业，这将是他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第三次拯救银行业。

2008年9月，在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巴菲特斥资50亿美元入股华尔街知名投行高盛；2011年，2011年，他又向股价暴跌的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注资50亿美元，以换取股票和期权。

如今，欧美银行危机千钧一发，人们再度把目光投向了巴菲特。这位出生于大萧条时代，已92岁高龄的投资界活化石，俨然已成为危机各方眼中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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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前主席谢拉·拜尔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警告称，美国银行系统目前正处于“贝尔斯登时刻”。

贝尔斯登是全球500强企业之一，原美国华尔街第五大投资银行。2008年3月，在次贷危机中挣扎了一年多，持有大量垃圾债的贝尔斯登遭遇挤兑，面临倒闭。

为避免引发系统性风险，美联储决定救助贝尔斯登。不过，美联储低估了贝尔斯登的影响，认为次贷危机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但到了2008年9月，美国政府拒绝救助另一家投行雷曼兄弟，引发金融海啸。

此后，“贝尔斯登时刻”和“雷曼时刻”这两块最重要的多米诺骨牌，成为2008年金融危机的两大标志性事件，巴菲特也正是在那时，走上了“救世主”之路。

雷曼兄弟倒下后一个月，2008年10月16日，巴菲特在《纽约时报》撰写了题为《Buy American. I AM.》(买入美国，正当时）的文章，力挺美国股市。

文章开头，巴菲特简要概括了当时的市场状况：“从短期来看，失业率将继续上升、商业活动将继续衰退、一条条新闻将继续让人心里没底。”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写道“所以说——买入美国，正当时。”“坏消息是投资者的好朋友。它帮你创造机会，让你打折买入一份美国的未来。”

当然，即便是股神，也无法仅凭几句漂亮话就让市场解冻，巴菲特在文章中透露，这场危机前，他的个人账户没投资任何股票，只持有美国国债，但如果股价还这么便宜，他将把个人账户的国债全部置换成股票。

除个人账户以外，巴菲特掌舵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也开足马力，四处打捞落水企业。

2008年9月，巴菲特斥资50亿美元购入高盛的优先股，高盛和贝尔斯登、雷曼兄弟等并列当时华尔街五大投行。

同年10月2日，巴菲特又宣布以30亿美元入股通用电气。彼时受金融危机影响，通用电气盈利预期不断走低，股价在一年内下跌42%。

2009年2月，全球第二大再保险公司瑞士再保刚刚宣布上一年度净亏约10亿瑞郎，巴菲特就向其注资26亿美元。到了2011年，全美规模最大的银行之一美国银行因次贷相关亏损股价暴跌，巴菲特又“雪中送炭”，斥资50亿美元买入5万份美国银行累积优先股。

其中，在美国金融业最为艰难的时刻，巴菲特各掏50亿美元给高盛和美国银行，给市场注入了强心剂，这些公司最终化险为夷。

巴菲特文章中“未来十年，股票几乎必然跑赢现金”的预言也成为现实。2009年3月，美股股市触底，迎来了历史上最长的一段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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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救市并非巴菲特的义务，他的首要责任是对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和投资者负责；能挺过数次危机获封“股神”，巴菲特靠的也不是心地善良。

次贷危机中，华尔街五大投行中，美林、贝尔斯登、雷曼兄弟三家申请破产，美国政府对前两家出手相助，唯独对雷曼兄弟见死不救。

实际上，在贝尔斯登得到救助的同时，雷曼兄弟曾向巴菲特求助。当时巴菲特接到时任雷曼兄弟首席执行长理查德·福尔德的电话，福尔德希望巴菲特为雷曼兄弟注资40亿美元助其脱困。

当晚，巴菲特在奥马哈的办公室里仔细翻阅雷曼兄弟的年度财务报表。他在封页上记下了有令人不安的信息的页码，读完报表后，封页密密麻麻，满是页码，于是巴菲特没有“咬钩”，六个月后，雷曼兄弟申请破产。

雷曼兄弟申请破产10天后，巴菲特宣布购入高盛集团股份，这笔交易附带一份价值50亿美元的认股权证，让巴菲特有机会在5年内以115美元每股的价格将优先股转成高盛集团普通股。

实际上，高盛是几家投行中处境相对较好的一家，它早就预见到次贷市场的问题，并在2007年做空，取得盈利。拒绝雷曼兄弟的巴菲特，在前者轰然倒地，市场信心降至冰点之际，得到了抄底高盛的机会。

据统计，巴菲特在次贷危机中的救助性投资总额高达252亿美元，5年时间里，巴菲特从这些投资里赚取了逾100亿美元，回报率40%，远超同期美国政府救助困难企业12%的收益率。

此外，巴菲特撰文时，道琼斯工业指数为8979点，5个月后，指数触达6440点后止跌。巴菲特显然是严格筛选了投资标的，仔细斟酌了入场时间。在次贷危机中，巴菲特可谓名利双收，既拿到了超额收益，又收获了“奥马哈先知”、“银行业救世主”等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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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时报》那篇文章中，巴菲特历数了20世纪以来数次危机，包括大萧条、二战、80年代大通胀等。但对于当下活跃在金融界的后辈来说，这些事件都过于遥远，十多年前的次贷危机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则十分深刻。

硅谷银行倒下后，美联储的反应与“贝尔斯登时刻”如出一辙，引起了市场的恐慌，于是各方凭借着十多年前的路径依赖，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奥马哈。

于是，3月16日，一架架专机从世界各地飞向奥马哈。与此同时，瑞士央行宣布向暴雷的瑞信提供不超过500亿瑞郎的借款，欧美银行业在平流层和一二级市场上演“生死时速”。

巧合的是，3月16日这一天，也正是2008年摩根大通向外界证实收购贝尔斯登的日期，整整15年过去，金融业似乎又走回了原点。

截至目前，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哈撒韦均未就此事表态，巴菲特的态度值得玩味。

去年四季度，巴菲特卖掉了手中美国合众银行91.42%的股份，这支股票他已持有超16年，曾位列其十大重仓股。同样在四季度，巴菲特清仓了美国四大银行之一的富国银行，他持有该银行长达30年之久。

此外，巴菲特还卖掉了纽约梅隆银行3714万股，减持幅度近60%。截至去年底，伯克希尔-哈撒韦前十大重仓股中，仅剩美国银行一家。

实际上，从2020年开始，巴菲特就开始减持富国银行，以及投行摩根大通和高盛，由于这些股票在被巴菲特减持后曾大幅上涨，《巴伦周刊》对此评价称“卖出富国银行是巴菲特最糟糕的投资决策之一”。

然而如今看来，巴菲特显然在一众贪婪目光中嗅到了银行业背后的危机。硅谷银行暴雷后，3月16日，《巴伦周刊》再度撰文称，“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为金融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提供了许多经验教训，其中之一就是，为了避免危机，他们需要成为所在金融机构的首席风险官。”

如今看来，92岁的巴菲特眼光依旧老辣，他的决策是市场的风向标，伯克希尔的现金储备则是市场的晴雨表。

与2008年苦口婆心奉劝投资者放弃现金相反，去年四季度，伯克希尔现金储备达到1286.51亿美元，这一数字比三季度高了近200亿美元。

清仓银行股，提升现金储备，加上巴菲特在救市上的暧昧态度，种种迹象或许意味着，巴菲特认为市场上的风险仍未沽清，当下还不是进场的好时机。

从目前市场各方表态来看，“贝尔斯登”时刻或许已经上演，但“雷曼时刻”还未到来，美股也仍维持涨势。或许等到股市暴跌，投资者哀嚎一片之际，巴菲特才会再度扛起“买入美国”的大旗，化身白衣骑士，下场救市。

参考资料：

《2008再现？应对银行危机，拜登政府已联系巴菲特》华尔街见闻

《“精准减持”？巴菲特在硅谷银行冲击波下一天内仍浮亏约130亿元》每日经济新闻

《巴菲特教银行CEO们做风险管理》巴伦周刊

《巨亏228亿美元却依然乐观，巴菲特公布2022年报和致股东信》蓝鲸财经

《高盛逃过次贷危机秘诀》中国资本证券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