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陈杨

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3月28日，有市场传闻称，药明康德旗下基因与细胞治疗（CGT）子公司药明生基位于上海临港生产基地关闭。同日，药明康德方面对此回应界面新闻称，受外部市场环境影响，药明生基临港基地进行了业务调整，此次调整仅涉及临港基地的部分员工，不会对药明生基的整体运营产生影响。

据行业媒体医药魔方在现场了解到的情况，药明生基3月27日裁员约五六十人，剩余约二三十人。3月28日，有部分被裁员工前来交流裁后事宜，生产线大部分停止运营，原定引进的生产设备终止安装。

据前述报道，有厂区内部员工表示，“裁了70个，生产业务停掉了，生产部门的人基本都裁光了，QA（质量保证部门）、QC（质量控制部门）的人也基本上都裁光了”，但是“工程部应该都没裁，基本的运营还是需要一些人的”，工厂并未完全关闭。

也有接近药明生基方面人士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临港厂产能后续会转移至药明生基无锡工厂，不过对于上述说法，药明康德方面并未做出更多回应。

药明生基是药明康德旗下专注于细胞和基因疗法的CTDMO（合同测试、研发与生产）平台。2017年，药明康德成立全资子公司药明生基，正式布局CGT业务。2021年，药明康德收购英国基因治疗公司OXGENE，成为药明生基在欧洲的首个研发生产基地，进一步扩大业务。

药明康德年报披露，2022年，公司细胞及基因疗法CTDMO业务（WuXi ATU）营收为13亿元，同比上涨27.44%。目前，公司已助力一家美国客户完成一个将成为世界首个创新肿瘤浸润淋巴细胞疗法（TIL）项目的上市申请，并为一家中国客户完成一个用于中国本土CAR-T细胞疗法的慢病毒载体项目上市申请。如进展顺利，公司将在2023年下半年迎来商业化生产项目。

在此基础上，药明康德预计，2023年，该部分收入将增长20-23%。不过目前，该部分业务还处于亏损状态。年报显示，2022年，该部分业务毛利为-8735.64万元，亏损进一步扩大；毛利率为-6.68%，较2021年下降4.65个百分点。原因为新启用的上海临港运营基地利用率较低，即本次被调整的基地。

临港基地是药明生基全球第四个生产基地，从2021年10月开始正式运行。除了前述英国基地，其他两个基地分别位于美国和中国无锡。

药明生基官网显示，临港基地为全球客户提供涵盖病毒类基因治疗产品和细胞治疗产品的工艺开发、建库等研发型服务，同时对于进入临床后期和获批进行商业化生产的客户提供商业化CTDMO生产服务。无锡基地主要提供包括质粒DNA、非复制型病毒载体（慢病毒、AAV等）产品和细胞疗法产品的工艺开发和GMP生产服务。

换而言之，从分工上看，临港基地更偏重于细胞基因治疗的商业化大规模生产。而据前述年报，WuXi ATU业务2023年下半年才可能迎来商业化生产项目，因此利用率较低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由于更高的成本、更复杂的工艺、更严格的GMP（ 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 ）要求等原因，CGT行业的外包率更高。据JP摩根统计，相较于小分子和大分子行业约40%的外包率，CGT行业的外包率高达65%。

2017年以来，腺相关病毒药物Luxturna，诺华、吉利德/Kite的CAR-T药物Kymriah、Yescarta，罗氏的眼科基因疗法Luxturna等细胞、基因治疗产品陆续获批。2021年，复星凯特和药明巨诺的CAR-T产品也先后获国家药监局批准，让业内将之称为“国产CAR-T元年”。

一时之间，细胞、基因疗法被药企争相追逐，投资研发。CD19 CAR-T甚至成为PD-1以外，另一个国内创新药内卷的样本。曾有国内细胞、基因治疗药物领域研发专家向记者表示，CD19 CAR-T上拿到投资的中国公司超过百家，拿到临床批件的有20多家。

淘金者多了，买铲子的人自然受益。2018年、2020年和2021年，博腾股份、金斯瑞生物、康龙化成等国内CXO龙头公司也纷纷通过成立子公司、收并购切入CGT CDMO领域。

对于各类药企而言，CDMO最大的意义在于通过规模效应降低生产成本。不过，这一逻辑在CGT领域遇到了问题。不同于工业产品，细胞、基因疗法往往采用个性化药物，个体差异大，难以自动化操作。前述专家举例，生产1000人份和100人份的产品相比，每份产品的成本几乎没有差别。换而言之，这压缩了CDMO企业原本的规模优势。

而从更长远的角度看，早先烈火烹油的CGT领域很可能走上PD-1等抗体的老路。最典型的例子是，前述拿到CD19 CAR-T临床批件的公司，随着同靶点的先行者获批，“随后的接近20家，即使最后拿到生产许可，也分不到足够的市场份额去支付它们的研发成本。”前述专家表示。

医药魔方PharmaInvest创新药投融资数据库也显示，自2022年一季度起，国内CGT一级市场投融资事件数和金额都有冲高回落趋势。

前述专家亦向界面新闻表示，目前，对于CGT公司而言，其病毒载体倾向于由CDMO公司提供，而考虑到产品申报问题，细胞制备的部分往往由自己来做。

随着细胞基因治疗产品获批上市，药企会经历一定的产能爬坡期。在市场需求稳定后，它们也将自建载体生产厂，如吉利德/Kite、强生/传奇，同时也会继续委托CDMO生产载体。而当市场需求下降后，药企会先砍去委外生产的部分。

前述专家表示，当下，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CDMO的载体生产能力都是过剩的。2023年至2024年，断臂求生的情况可能会发生在国内的基因治疗公司、基因编辑公司和CAR-T公司身上。此外，他提到，目前已有基因治疗公司在卖刚建好还没用的载体厂。

此外，也有业内人士指出，由于CGT产品的特殊属性，即产品需要个性化生产，因为在一些生产环节，CDMO难以发挥规模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