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变 周可

编辑|刘杨

「核心提示」

阿里史上最重要的组织变革“1+6+N”，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在这场变革中，阿里统一价值观最重要的两大活动——“百年阿里”员工培训和集体婚礼，也被暂停。这是否意味着阿里放弃了集团价值观的一致性？过去强调“大一统”的阿里文化，未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今年5月10日，一年一度的阿里大Party“510集体婚礼”暂停了。从2006年开始，阿里每年都会在“阿里日”这天举办集体婚礼，集体婚礼现场一直是马云金句的密集生产中心。

另一项承载着阿里文化“布道”功能的象征性活动“百年阿里”也于4月1日退出历史舞台。“百阿”是阿里员工的入职培训，已经办了十几年，现在的阿里员工大部分是“百阿”毕业生。

阿里统一价值观最重要的两大活动暂停，与3月底开始的阿里巴巴“1+6+N”组织变革有关。这场阿里成立24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变革，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一万人将被“分流”。

“百阿”和集体婚礼的取消，是否代表着过去强调“大一统”的阿里文化即将发生改变？例如，外界猜测，未来“阿里人”这个概念将可能不再被强调，取而代之的是“淘宝人”“阿里云人”“菜鸟人”“蚂蚁人”等。

众所周知，阿里是一个特别讲究统一价值观的企业。如“阿里味儿”，是指每个阿里人身上有的共同的、与外界有区别的“味道”。阿里对“阿里味儿”的官方解释是“内心有使命、愿景驱动；为人简单、真实、透明”，外界对此的通俗理解是“有共同目标，做人真实不装”。

一个细节或许最能说明阿里有多么讲究“大一统”以及内部打通，旗下大部分企业发放的工牌为阿里橙工牌，甚至每张工牌可以刷开分布于全国各地的任意一个阿里系企业的门禁系统。

如今，“大一统”的阿里文化已经发生了变化。未来怎么变？变成什么样？业内十分好奇。

01 “百阿”：成为阿里人的“洗礼”

作为阿里文化的主入口之一——“百阿”，外界要么不甚了解，要么认为是阿里给新入职员工“洗脑”的培训活动。有意思的是，无论是阿里的现员工还是前员工，普遍觉得把“百阿”与洗脑联系在一起，实在有些肤浅。

据了解，“百阿”是阿里为新入职的P8及以下员工举行的集体入职培训，时长通常为1至2周。由于P9以上已是中层管理人员，因此“百阿”培训事实上涵盖了阿里集团80%以上的员工。该培训已举办了1000多期。由于其历史久，覆盖了阿里20余年历程的大部分时间，因此可以说现在的阿里员工大部分是“百阿”毕业生。

“百阿”全称百年阿里，由名称就可猜知该培训与企业价值观高度相关。百年阿里来源于马云说的“阿里要做一家活102年的好公司”。纵观人类并不长的商业史，百年企业屈指可数。阿里成立于1999年，力争要活到2101年，102年刚好横跨3个世纪。

“百阿”到底培训些什么？网上有大量阿里同学及前同学写的心得，看完可以总结为三点。

一是“百阿”几乎有企业员工入职培训该有的一切。例如企业历史介绍、高管见面会、企业文化介绍、员工团建活动等。其中的团建项目与许多企业搞得类似，其团队配合的活动内容较丰富，有时也有搬人过线、拉手拿水等。

二是“百阿”培训确实也充满阿里特色，体现了阿里的独特之处。例如员工津津乐道的有破冰、夜话、说人名、天使等。

破冰主要是要在其他学员面前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个人秘密等，合格与否由其他学员和“班主任”评判。其实破冰缘于心理学中的信任原理，大致为互相知道团队成员一些秘密，可以缩短同事间互信的形成时间，更有利于长久信任关系的建立。

夜话类似于秉烛夜谈，被分成小组的新人按照人力设定的议程一起畅谈，例如分享“个人最开心的事”“最难过的事”“最遗憾的事”等。说人名同样是增进互信活动，要求学员在最短时间记住小组或班内其他学员的花名或人名，说不出需要接受一些趣味惩罚。

天使活动是培养学员配合同事的意识，学员根据抽签结果成为他人的天使（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天使是谁），需将当事学员公开说出的愿望（可能极不符合实际，如实现世界和平）在一定意义上“实现”。

“百阿”的第三个特点其实很少被人关注——“百阿同学”来自集团各个业务条口，不同岗位，且这种“百阿同学”关系是长期维护的。

假如你入职的是广州的淘宝业务拓展，在“百阿”，你可能碰到菜鸟的IT、阿里云的安全员、蚂蚁的GR，甚至是优酷的段子手。这些新人聚在一起会互相画出各自团队业务大图，以及个人在大图中的位置。该活动无形中成为阿里大家庭业务和文化融合的形象载体。

最为关键的是，阿里极为鼓励“百阿同学”从“百阿”毕业后进行关系维系。在钉钉上，“百阿”永远不散。“百阿同学”未来数年往往聚会不断，私聊不断。甚至，阿里史上不少创新就来自“百阿同学”间的跨界合作，不少眷属就是通过“百阿”后来发展成“有情人”的。

02 集体婚礼：马云金句的盛产地

2005年，阿里将5月10日设为“阿里日”，并且从2006年开始，每年为这一年结婚的102对新人举办集体婚礼。在这一天，阿里各办公区往往比较放松，各园区打扮一新，经申请的员工家属可以参观园区，有各种庆祝活动。

2021年的阿里集体婚礼，有1541对新人报名“摇号”，2022年报名的新人有1206对。阿里内网对相亲征友贴也没有限制，相亲贴几乎占到了内网帖子的1/3，大多是女生，求推荐亲友的，找“阿里郎”的，百无禁忌。

在几万员工中，能现场观摩婚礼的毕竟只是少数，阿里全员真正关注的其实是马云的证婚词。每年的证婚词几乎是阿里员工人人必看的，并且是真正的争相传阅，不是被HR要求看的那种。在网络上，马云每年的证婚词也会被广泛报道。

马云几乎亲自参加了每个阿里日的集体婚礼，他的角色是证婚人。几乎每一年，他都会发表证婚词。在这样的轻松时刻，马云仿佛化身段子手，金句迭出。

比如，2018年，马云证婚词充满科技范儿：“最近流行AI，还有算法。但是真正的算法、婚姻的算法是什么？婚姻是算不清楚的，我对你爱多一点，还是你对我爱多一点？婚姻的算法，最后就是算了吧。算了吧就是最好的算法。”

在2019年，马云说：“婚姻的第一个KPI，第一个指标就必须要有结果，要有产品。产品是什么？要生孩子。”

马云多次在证婚词中打趣大厂工作，如“客户第一，但是在家里面，另外一半永远是第一，这个要记住。”

03 阿里文化的未来，统还是分？

“百阿”和集体婚礼的暂停或许意味着，原来强调整体的阿里文化，因为“1+6+N”的改革，也将发生较大的调整。悬念是，如何调整，调整成什么样子？

据了解，目前，阿里内部还处于紧张的“一拆六拆N”时期，涉及一系列业务层面拆分，以及组织层面变革，尤其是要拆少拆薄集团中后台。各分拆集团则面临建立重建自身的中后台，例如人事、财务、行政、政府事务、公共关系等生态部门更涉及分割和重组。

近日，据“雪豹财经社”报道，充当各业务技术中台的阿里CTO线完成了组织架构调整，“原先CTO线中的业务中台、供应链中台等核心团队并入CDC（国内数字商业板块，包含天猫、淘宝等），其余团队少数并入各子公司，大部分团队被纳入爱橙技术”。未来，其他阿里的职能线也将陆续“分流”。

因此有分析认为，“百阿”和510集体婚礼属于阿里人力部门职责，在分拆等更重要事务未完成以前，让它们暂停一下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未来会不会恢复，或者新员工培训等如何进行，则有待进一步梳理。

接近阿里的人士普遍认为，总体看，阿里价值观和阿里文化应该不会发生重大改变，但有可能在未来更强调各个业务集团的特色，即向“总+分”的方向调整。例如，菜鸟的员工会被强调既是阿里人，也是菜鸟人，除了阿里的基础文化价值观，还要有进一步的菜鸟价值观。

事实上，阿里集团已有过这方面的尝试，就是支付宝分立后成立的蚂蚁集团。蚂蚁集团在组织和文化方面一直与阿里集团统分集合，其自身拥有独立、完备的人事、财务、行政、政府事务、公共关系等中后台生态部门，在阿里文化的基础上更是长出了蚂蚁文化。

在蚂蚁集团的网页上，其使命与阿里一样，都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但愿景部分则有了“构建未来服务业的数字化基础设施，为世界带来更多微小而美好的改变”等独特表达。

蚂蚁集团新员工入职也搞“百阿”，但以蚂蚁的人力部门为主，阿里集团人力部门为辅助，参培员工主要是以蚂蚁各个业务如支付、网商银行、保险等团队的新员工为主，有时也有集团其他部分人员，但量少并且与蚂蚁业务关系密切。在361考核方面，蚂蚁集团以集团考核方式为参照，模式大体相同，但结合了科技金融公司的众多特性。

外界认为，此次“1+6+N”有可能在阿里内部复制出更多的蚂蚁模式。因此，“百阿”和集体婚礼未来也可能回归，但形式上可能更强调各个分集团的特色。例如天猫淘宝的“百阿”或许不再有其他分集团的新员工，大家可能各有各的集体婚礼。

当然，如果完全走向统分模式，可能出现的一个问题是阿里现有基础价值观或将有所淡化，所谓“阿里味儿”可能会被冲淡一些。到实体层面，也可能会减少各分集团间的互动，增加分集团合作的“摩擦力”。

未来尚未到来，所以阿里文化的变化或许还有其他可能性。

不过，阿里也有一句土话：“拥抱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相信阿里文化会在变化中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