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自象限 罗辑

编辑|文斌

6月5号凌晨，苹果WWDC中发布了MR眼镜Apple Vision pro，历时8年，鸽了一年。

6月6日8点半以后，每个人不管是否关心苹果新品，似乎都无一例外的被卷入苹果的信息洪流里，各种媒体文章在全网霸屏。

关于苹果重新定义产品、库克、研发历史的讨论络绎不绝。苹果能否再造“iPhone 时刻”？库克时代有没有创新能力？Pancake，菲涅尔透镜，双芯片，显示参数等专业术语，媒体人们刨地三尺，将能讨论的讨论个遍。

即便两万五的MR眼镜仍然“犹抱琵琶半遮面”，真机要在2024年春季才在美国开售，全球其他地方还要再等等。但我相信，已经有人的“肾”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信息很多，比稿大会很精彩，人们的情绪差异也非常大。

苹果永远不缺“信徒”，有人在苹果发布会现场泪流满面，认为自己再一次见证了历史；也有人保持谨慎和克制，对新一代计算平台保持怀疑态度，产品革命可没那么容易。

激动情绪过后，重新审视这场特殊意义的“科技界春晚”，苹果Apple Vision pro到底革新了什么？为MR行业留下了什么，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思考。

苹果重新定义产品了吗？

在苹果WWDC开始前一天，我曾向几位入坑苹果多年的朋友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选择苹果？

答案有很多，但总结下来关键的也就三点：美观的产品设计、便捷庞大的生态，还有就是安全。

某种程度上，这是今天全世界绝大多数手机厂商销量下滑的时候，苹果仍然能够绑定用户，实现逆势增长的原因。

但苹果的成功其实还有一些底层的创新。

比如新的手机操作系统iOS，在后来安卓大搞开源开放时，苹果坚持封闭的策略保证了系统的安全；比如新的交互方式，当传统手机还在使用物理键盘和触控笔的时候，乔布斯想的是，我们为什么不用手指这种最原本交互方式？所以有了后来舍弃传统物理键盘和触控笔，采用功能触摸界面，让用户通过手指轻触，滑动和放大手势来进行操作。

也是这个时候，苹果推出了App Store应用商店，这是第一个为移动设备提供程序下载的平台。

苹果的突破当然还有很多，从极致的产品美学到屏幕显示等等，但上述三点应该是苹果成功的基础，所以我们大致可以得出这样一个公式：

苹果式成功=硬件的科技美学+安全的系统+软件生态+革新的交互方式

现在，我们试着将这个公式套在Vision上，看看重新定义产品这件事，它到底做到了多少？

首先，Vision肯定是革新了交互方式。Vision Pro拥有12个摄像头、5个传感器和6个麦克风，融合了手势、眼球运动和语音命令三种交互方式。用户可以用眼睛导航，用手势确认和滑动，用声音来输入...

在这之前，无论是国内的Pico，还是国外的Meta（Oculus已改名Meta）都需要一个配套的手柄，而苹果新的交互方式，让用户彻底摆脱了这个限制，也让交互更原生。

但这这种手势操作却并不是苹果第一个提出的，因为之前Meta发布的Quest PRO就已经能够实现眼动追踪和手势识别了，只是做的没有苹果好而已。

其次是系统，和iPhone、iPad、Mac都有一个专属系统一样，苹果为vision pro打造了全新的visionOS。这个系统的关键在于，它不仅兼容iOS 和 iPadOS 应用程序，还兼容Microsoft的应用程序，区别只是图标从桌面来到了空间。

然后是软件生态，visionOS系统的兼容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新产品没有软件应用配套的难题。但对于一个新兴“空间”场景显然并不足够，这还依赖于后续开发者的持续投入。

所以在发布会上，苹果有提到会为开发者提供开发工具包，但目前苹果并没有提供更多可用的信息，所以开发软件生态的启动，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最后就是硬件产品了，从形式上看，Vision Pro并没有颠覆之前Meta、Pico等企业对于头显形式的定义，但其中还是有许多创新点。

首先是在产品定义上，苹果Vision Pro是一款MR。

这个定义其实很有意思，大多数人只会告诉你，MR是VR和AR的混合版本，所以叫混合显示，但实际上，MR应该是苹果的一种折中的选择。

展开之前，我们先提一个问题，从直觉上，你认为什么样的头显设备才算的上理想？

很多人的答案可能会是，像近视眼镜一样，轻便、可以日常佩戴，不影响正常视线，可以像汽车HUD一样进行显示，甚至实现裸眼3D等等。

这样的产品当然是理想的，而且目前的技术大概率实现不了。但如果仔细看苹果Vision Pro的功能，它好像又通过某种巧妙的方式实现了这些期望。

比如，Vision Pro能够通过12个摄像头把真实场景搬到虚拟场景中，然后又在头显的外部增加了一个屏幕，专门显示你的面孔，甚至在你通过头显视频通话的时候，系统还能自动帮你“P掉”你脸上带着的头显。

整体上，虽然Vision Pro和其他头显一样是一个封闭的黑盒，但你可以看到外界的情况，外界也可以看到你的面部表情，就和透明眼镜一样。

这是苹果巧妙的地方，通过AR和VR的结合，绕过了目前的技术难题，让整个产品看起来更炫酷。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Vision并没有实现本质上的创新，仍然是在现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而对比初代iPhone，虽然它还没有像iPhone 4那样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但却已经是实实在在“新物种”了。

所以，整体上看，Vision确实是一个惊艳的产品，但它同时也是一个妥协的结果。它采用了外置电池，牺牲最在意的“美观”只为了让用户的佩戴时间更长；增加十多个摄像头，将VR与AR融合，弯道实现“裸视”感，是当前技术的不足与消费市场超预期期待的妥协。

而从这些拧巴的产品细节我们会发现，苹果真的想要做一个好的产品，并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从结果上，如今的苹果特别像班级里的普通学生，他们拼尽全力，夜以继日，但仍然追不上那些每天吊儿郎当的天才。

事实上，如果回顾人类历史上众多推动时代进步的发明和创新，大多数都不是靠着人数日积月累堆起来的，而是依靠着某种运气，或者某个天才的灵光乍现。

所以这不是苹果花了8年时间，2000名工程师加上数万名供应商研发人员，数十亿美金就能等于乔布斯的，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苹果仍是英雄

虽然我们说，Vision并不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但不妨碍苹果仍然是VR/AR时代的英雄。

过去两年元宇宙为AR/VR带来过一波热度，但硬件设备的销售其实一直不太乐观。

据IDC的数据，2022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为880万台，同比下降20.9%。其中Meta的出货量占比近80%，其次是字节跳动旗下的PICO，市场份额为10%。剩下的大朋VR、HTC和爱奇艺分别占据3至5位。

今年年初，Pico被曝裁员20%~30%，Pico当时回应称：近期的确在进行组织调整，实际调整比例低于外部传言。

而仅仅是在曝出裁员信息不久，Pico又被曝出将2023年全年的销量目标从去年的100万台，下调为50万台左右。其中，国内C端销量目标为35万台，B端市场为15万台。

在Pico面临销量挑战的同时，Meta宣布下调两款主打产品Quest 2和Quest Pro的售价。其中256GB版本的Meta Quest 2从499.99美元下调至429.99美元，高端机型Quest Pro从1499.99美元降价至999.99美元。显然主打的就是一个降价大酬宾的大动作。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国外销售的压力。

可能是受现有市场情况的影响，今年2月份，腾讯突然传出XR业务负责人沈黎离职，该业务也将变更硬件发展路径，并对相关业务团队进行调整。之后，快手元全景视频业务负责人马英武也确认离职，快手的VR业务、元宇宙业务也陷入调整之中。

当前VR/AR陷入困境，一个核心原因，是面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VR/AR并不像手机那样是日常刚需产品，游戏、视频仍然是目前VR/AR的主要应用场景，但即便是这两个场景，好玩儿的游戏，好看的视频仍然稀缺。

有数据统计，目前Quest Store 正式上架的有400多款游戏，算上App Lab上非正式上架的游戏大概有超过1000款；Pico Store上正式上架的却仅有300多款。而这个数字中，值得玩儿的游戏可能仅十分之一，能持续玩儿的甚至不到10款。

也就是说，目前整个VR/AR行业的内容，仍然处于荒芜的状态。

但VR和AR的销量却极度依赖内容，比如Beat Games 制作的《Beat Saber》和 Valve 制作的《半衰期：爱丽克斯》推动了Quest 2销量的爆发。

所以消费者的心理是，我先等等，等内容丰富了之后我再买；而软件开发商的想法是，开发VR游戏的成本和难度都很高，我再等等，等硬件销量起来，用户多了我再做相应的游戏，这就造成了目前VR/AR产品的尴尬。

因此，现在要打破VR/AR销量的僵局，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角色出来，推动产品的销量，同时再造VR/AR的内容生态，做这第一个推动雪球滚起来的人。

而目前来看，苹果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在没有用户基础的情况下，让游戏/应用厂商大力投入的生态。也是为一个，能在没有内容不那么丰富的情况下，让消费者愿意无脑买单的品牌。

就像所有人都莫名期待苹果能在开辟一个新时代一样，几乎所有人也都相信，苹果不缺用户/内容，所以都愿意投入成本。所以，这个时候的苹果愿意带动产业的发展，做一些新的尝试，它自然是行业的英雄。

当然，相比Meta和Pico，苹果也更有优势，比如更成熟的软硬件体系，更强大的供应链支持，更前沿的技术储备。但这并不代表苹果没有压力。

财经从接近苹果核心供应链的人士出了解到，苹果Vision今年最多生产20万台，这也看出苹果的压力和谨慎，虽然绞尽脑汁开发了一个还算酷炫的产品，但受限于供应链的成熟度，成本压力也并不轻松，不然也不会将一个消费产品定到3999美元，约合2.5万人民币的高价。

所以，Vision Pro虽然不是一个划时代的作品，但它仍然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而未来，降低硬件成本，丰富软件生态，苹果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斯蒂芬·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所著，十四个生死攸关、超越时代的故事，如群星般璀璨而不渝地照耀着暂时的黑夜。我们也期待着科技的进步，能够带来划破星空的产品，能够照耀着人类前行的道路，永远不要温和地走进那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