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电影局常务副局长毛羽在电影工作会和深圳文博会上强调,周末档是电影经济的常态,也是正常年份下形成的观众观影心理需求。而电影经济的平稳发展,必须要靠周末档期的有效供给,来满足观众日常的常态化观影需要。
头部大片紧盯春节档、国庆档,要打造“周末档”,需要更多腰部和腰部以下的电影支撑,尤其是中小成本影片。然而,据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张大勇估算,截至6月10日上映的171部国产电影中,16部高成本电影占到这一时期总票房的92%,剩下155部的中小成本电影只能分到8%的市场,结构与生态严重不合理。
中小成本影片展现了题材创新、艺术探索和故事多样化,但其投资、制作、发行、营商也一直是行业痛点和普遍难题。6月11日,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举办的“中小成本影片创新发展之路“论坛上,多位电影研究者和从业者就中小成本电影创作、市场培育、发行等问题展开讨论,试图找到国产电影生态与结构畸变下的解法。
中小成本电影是一个预算概念,但具体预算多寡,要视市场景气度而定。在张大勇看来,从制作的维度来看,五千万左右是中,两三千万以下算小。从宣发的维度上,只要没有被关注的都算中小成本,被关注的都是大成本的影片。
以此标准他粗略统计,截至6月10号,上映的国产影片中,16部影片占国产影片票房的92%,剩下的155部国产影片只占到7%至8%,都算中小成本电影。中小成本影片占今年已上映影片的90%。简言之,一成数量的电影占去九成的票房,九成数量的电影在争夺一成的市场。
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尹鸿认为,中小成本电影的影院性不足,原因是电影形式、题材、叙述方法、表演上缺乏极致性,无法吸引观众走出家门,舍弃小屏幕。“不能因为你叫艺术片,人们就去看你的电影,”尹鸿强调,“而是你要创造一个看电影的理由,让观众找到一个免费的途径替代不了的吸引力,电影无论是话题性还是艺术性,得有一个强度。”
导演、演员徐峥提示青年导演要注意与市场和观众交流,学习成功的经验。比如2021年徐峥主演的电影《爱情神话》和今年五一档的《长沙夜生活》陆续验证了小众方言电影的市场潜力,韩延在《送你一朵小红花》和《人生大事》一以贯之的温情现实主义也得到了观众认可。
出品人、制片人、演员梁静提出了不同的思考,在她看来,需要给予青年导演与市场接轨的准备时间。“让他们真正先成为一个有表达的好导演,被行业认可的好导演之后,再慢慢培养他们跟市场接轨。
梁静近几年扶持青年导演拍出了《街娃儿》《小白船》《再团圆》等小成本影片,在她看来,创作者不应该太灰心,政府支持、金鸡创投、上海政府、青葱计划等,有很多的操作方式可以收支平衡。
李非曾担任王小帅导演《闯入者》和姜文导演《邪不压正》的编剧,在他看来,中小成本电影未来将成为市场主流,他提示创作者不要只盯着预算上的成本,在成本不足时,要在其他地方花功夫,付出更多的时间成本、思考成本、学习成本。
对于年轻导演,拿到的钱不多也并非坏事。杜庆春认为,拿到很少的钱,导演就会用很多心思去想,压力也没有那么大,想象力空间反而可能更大,别人的话语权对导演的干预就小。
梁静表示认同,“钱要花在刀刃上,给他们一点点经验,我觉得都是自己靠自己撞钱撞出来的,你给他太多的钱,他真的不会花,而且乱花,反而害了他。”
投资和创作端之外,中小成本影片更需要打开市场侧的桎梏,而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前提是让观众回到影院,需要成熟有影响力的电影人施以援手。张大勇举例称,今年上映的小成本科幻片《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成功不完全取决于电影本身,更多是郭帆导演和《流浪地球》大IP的赋能,对线下观众的带动力。
张大勇提供了一个以低成本带动观众的案例。疫情期间,中影与万达合作尝试预约放映的新放映模式,张大勇表示,万达有自己的app、会员体系和能够完成自己内部的受众目标的信息推送和到达。双方使用拼多多模式,组团放映,只要一场放映售票超过15张,影院就能覆盖成本,目前的放映节奏是按一个主题每月挑3至5部影片,有的场次能卖爆。
“为未来中低成本电影建立自己的用户群体,就是为分线供片培育市场环境。”张大勇表示,为推动中小电影的发展,中影将在上游青年电影培育计划基础上,未来在市场端尝试中低成本或者中国青年创作者的放映计划,并联合国内大院线、影院推动这一计划。
对头部影片而言,路演可能是广撒网、铺流量,但对中小成本影片而言,抓住小众更实际。 演员、策展人薛旭春回忆自己参与放映《冈仁波齐》和《嘉年华》的经历称,路演不需要铺大流量,而是要找到每个城市最精确的受众。“找对了,肯定能输出比较好的口碑,这个能够反复输出线上,形成营销的点。”
即便如此,中小成本影片仍很难“以小搏大”。“全世界也没有这个市场规律”,杜庆春直言。电影的市场主力产出仍依赖高预算的电影,20%的高成本电影,产出票房占比超过80%。
但杜庆春同时表示,中小成本影片创造票房奇迹不太可能,但仍有机会创造惊喜,尤其是在国内经济环境不景气的环境下。“因为所有颠覆性力量和革新的力量都是在边缘产生的。”杜庆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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