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音乐先声  丁茜雯

编辑|范志辉

TFBOYS的“十年之约”，是粉丝为之付出的明码标价。

7月31日，TFBOYS十周年西安演唱会迎来第二次大规模抢票日。根据大麦网显示，平台根据退票规则共处理第一轮退票4567张，而这不足5千张的回流票也已投入二轮销售，但即便有所增加，二轮售票也同样在一秒内便显示售罄。

数据显示，截至当天下午17点，大麦网已有超过652万人标记“想看”。相较于7月24日首次开票时秒空的3万张门票、560万人标记“想看”的火热盛况，有过之无不及。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有陷入酒店机票都订好却只差一张入场门票的哀叹，便就有“一发入魂”的幸运儿。但有意思的是，这些“幸运儿”的抢票心得、前期准备中却出现了关键词“代抢”（饭圈叫代拍），甚至自7月24日之后，TFBOYS的广场上便涌现了大量有偿寻找代抢的帝国粉丝，更不惜先垫付票钱，只为那一张“十年之约”的入场券。

那么，颇得粉丝信赖的代抢为何能够拿捏住粉丝？又是如何闷声发大财的？

代抢为什么如此抢手？

在TFBOYS粉丝为赴十年之约绞尽脑汁寻找代抢抢票之际，同样的，鹿晗、蔡依林、时代少年团等艺人粉丝也是如此。而所谓代抢的代，便是由黄牛直接使用购票人信息代替其进行抢票。

造成这种现象的直接原因，则是来自于消费受众观演需求的膨胀式暴增，尤其是头部艺人。同时，黄牛、路人牛、粉牛等倒卖门票的二级市场内不断涌现诈骗、跑路事件，粉丝收购二手票也面临非本人信息绑定门票的风险系数逐渐走高。

而为了遏制黄牛倒卖，部分演出也开始实施强实名观演机制，以斩断二级市场交易来整治黄牛，加之平台不支持转赠与转售和退票、人脸识别、人码票三合一等高压规定的施行，如此一来，也就斩断了黄牛的倒票链条，不得不另辟蹊径从粉丝处入手，提供收费代抢服务。

同时，黄牛方使用购票人自身个人信息代其抢票、抢票成功粉丝则支付垫付票钱与代抢佣金，这种较之此前以黄牛方信息认证门票的方式也更加具有保障性，成为粉丝求稳需求下的优选。

而这种仅需要支付一定劳务费的方式，也被粉丝在百万人抢票大战难买票、二级市场倒卖严重的现实里，看作是高性价比的求票服务。

在社交平台上，大量TFBOYS将寻找靠谱代抢作为抢票任务的核心，且并不局限于“专业”黄牛，不少粉丝、路人也纷纷晒出自己的抢票战绩，变相成为了另一代抢群体。

而在“代抢也在为TFBOYS演唱会门发疯”、“代抢抢TFBOYS演唱会门票的方式”等热搜话题的加持下，代抢这一捷径的价值更是被无限放大。

据黄牛“提提”表示，代抢如今在粉丝群体之间有着极高的美誉度，“因为代抢走的是一个拿用户信息进行购票的行为，相当于我们是一个‘中转站’，只是提供了‘拍’下来他们所需要的门票这一个流程，观演人、身份信息都是用户自己的，安全感会更高。”

此外，黄牛手中的邀请函也同样如此，这些本应流向合作方、公关方的内部赠票，也被代抢以拍卖的形式进行叫价，加之座位随机但大多为视野不错的位置，同样是粉丝的一大购买需求。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大麦已公开声明，表示TFBOYS演唱会并无邀请函一说，并呼吁粉丝不要相信黄牛所言，但提提也表示，“实际上是有的，（毕竟）平台也需要向粉丝表明立场”。

随着演出市场在今年以来进入加速复苏阶段，某种意义上看，代抢在现下已然成为了黄牛的“重点业务之一”。

一掷千金的代抢

据中演协数据显示，上半年全国营业性演出达到19.33万场，同比增长400.86%；观众人数也达到6223.66万次，同比增长超10倍。可想而知，这对于代抢行业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

而作为新的财富密码，代抢行业也借此形成了更为系统化的产业链。一般而言，代抢从业人员多由黄牛演变而来，大多为团队模式在电商平台、社交平台等公众性平台进行接单，并随着抢票难度递增佣金费用。

在近期主营TFBOYS代抢的黄牛“芒果”便向音乐先声透露，其手中TFBOYS内场第一排位置的佣金已达到原始票价的5倍左右，一张门票大约需要票价加上佣金在2万元以上才能够确保一定有票，随机票则维持在1万元左右。

即便如此高价，仍然有粉丝慷慨接受，“我们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代抢了，因为确实规模比较小，加上TFBOYS的票很难拍，而且又是具有特殊节点意义的演唱会，我们也并不是一个人守着抢，所以佣金自然而然会走高。”

据芒果表示，大多代抢团队也会在部分演唱会开票前大肆招募“抢手”来扩充人手，这也是代抢模式中较为重要的一环。大量的人手代抢，也就意味着佣金较低便会有无人接单的结果，因此演出“越靠谱也就越贵”。

在音乐先声收到的一份“人才招募令”中便显示，这些“人工抢手”以群为划分，并由上级黄牛向其提供客户信息，按照规定步骤完成代抢便能够收到几十到几千不等的抢手佣金。

“这些抢手基本上以学生为主，属于性价比较高的劳动力。”芒果对此也指出，在实名制的操作下，虽然打压了黄牛党囤积热门演出票的情况，但一定意义上，也降低了囤积门票砸在手里的“赌博”风险，“粉丝找代抢的热衷程度，就能够告诉我们该不该去押注哪场演出。”而这种博弈，也间接促使代抢成为平台方、主办方、艺人方的参考指标，要放多少票、能卖多少票，都能够基于代抢的热度来进行预判，更逞论上下合作打通渠道，从而继续保证利润最大化。

与此同时，代抢愈加猖狂的坐地起价也随之而来。据部分粉丝在社交平台发贴，TFBOYS原价在580元至2013元不等的门票价格，在代抢手中报价甚至有涨至20倍不止，出现内场第一排高达20万元一张的夸张叫价，甚至有的代抢还需要支付1万元作为定金。

而在此之下，粉丝哄抬物价、主动加价的疯狂现象也是层出不穷，甚至还会促使部分代抢“见钱违约”，出价较低的用户可能会面临订单被取消的风险。

不过，由于代抢行规存在需要提前预付定金、票钱等资金交易，因此也存在一定的诈骗风险，尤其代抢还需要泄漏个人信息交与陌生人，这也难保不法分子借机利用。

作为新手“代抢”不久的提提对此深有感触，“我知道有的同行会把一些客户的个人信息打包进行二次售卖，因为学生居多还追星，也是各种网贷平台需要的信息库。”

而芒果也指出，大麦、秀动等平台针对代抢的乐迷权益也愈加严格，“有些下手太快和频繁的订单可能会被判定为异常订单，由平台进行取消。”更为严重的，则是用户的个人信息被拉入黑名单，恐无法正常观演，消费者想要挽回个人信誉则是十分困难。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佣金高低不一，但在正常合法途径下的代抢劳务费用可以看作是合法交易，这也就成为了大量代抢团队明目张胆抬高佣金的条件。不过，如若采用或是出售智能代抢程序辅助，却是游走在了违法边缘。

毕竟，代抢行业的红火一方面靠人工，另一方面也依靠“外挂”。毫不例外，这也催生了IT行业在代抢中的作用最大化，小程序、网页、定制代抢App等智能化手段也同样迎来“又一春”。

对外租借抢票软件的卖家，大多数倚赖自己写的抢票程序为粉丝提供代抢服务，虽然不一定百发百中，但成功率也能有80%；而一般情况下，出售或是租借抢票程序、软件，都是卖家向买家提供设置好的界面，只需要买家人工再点击购票便可成功，“相对来说，两秒钟就能完成订单创立、免密支付的流程。”

有意思的是，尝到甜头的部分粉丝，也因部分代抢所接单子有所限量，自发组织提供费用希望代抢一方能够研发更为精准好用的代抢程序脚本或App，“粉丝们会觉得找到一个靠谱的代抢不容易，加上花小钱就能收获稳定的代抢机器，这也是极为划算的买卖，”芒果也指出，自有代抢程序，对于任何一种“牛”，都是利润空间更大的代理服务。

除此之外，利用外挂设置，代抢也能够囤积到一定数量、可转赠的门票，这些门票也会以“现票预订”的方式进行兜售。只需修改观演人信息便可将门票进行交易，同样对于倒卖门票的”牛“们而言是一条“康庄大道”。

结语

说到底，代抢的滋生本质上来自于饥饿营销下的供需失衡。

演出市场复苏半年以来，停滞许久的大型演出成为受众青睐最多的板块，而一票难求的现象更是屡见不鲜。瞅准商机衍生出来的代抢业务，虽然钻了劳务服务的漏洞没被直接打击，但更像是黄牛交易链的延伸，成为抢夺有限资源、扰乱市场定价的恶意行为。

要从根源上杜绝代抢炒票，或许还是需要更加健全的法律法规出台，以及执行更加完善、透明的票务市场规则，这并非仅一个实名制便可一劳永逸的。之于消费者，实则也需要主动维护自身权益，重金求票也应谨慎考虑，防止上当受骗。

道阻且长，“斩牛去代抢”依然是一段漫漫长路。毕竟，只要有利可图、有观演需求，黄牛代抢们的生意，便永远不会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