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旗帜财经 玄青

今年两会，董明珠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任何时候，知识产权保护对于企业、国家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议题。随着我国强化知识产权保护政策的实施，诉讼已经成为保护知识产权的重要途径之一。”这已不是董明珠第一次以全国人大代表身份强调，专利恶意诉讼对企业造成的不良影响。

而这背后，是格力与奥克斯、飞利浦等对手近年来愈演愈烈的专利战。

01 白家电“专利战”何时休

近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刊登珠海格力电器起诉奥克斯空调、宁波奥胜贸易有限公司等的裁判文书。公告内容显示，原告格力电器诉求七被告立即停止侵犯原告商业秘密，永久删除载有原告商业秘密的电子数据，以及空调器产品、模具、技术图纸等，并且索赔9900万元。

格力与奥克斯的恩怨由来已久。以奥克斯“搞事”为先，多次与格力有专利法律纠纷，并以四次撤诉的惊人逆转，终结对峙。

回头看奥克斯的每次撤诉，都围绕“专利无效认定”开展。2015年，奥克斯在挖走格力员工时获悉，格力“画时代”产品中有技术未申请专利，因为格力认为该技术属于“通用技术”。于是，奥克斯将该通用技术申请所谓的“专利”，并于2017年8月在宁波中院起诉格力“画时代”产品侵权，宁波中院判决格力赔偿奥克斯1000万元。但因为格力产品两年前就投放市场，该专利又被国家知识产权局宣告专利无效，奥克斯第一次撤回诉讼。

此后三次，奥克斯均以格力侵犯其专利权起诉。“将自己用不到或已经无效的专利做申请保护，再起诉前用户，在法理上可行，但并不符合专利促进产业创新的本意。”业内人士指出，近年来，随着白家电人才战、价格战、下沉战、经销商战的加剧，专利战也频繁发生，这其中有买入专利的防御性保护，也有恶意竞争动机。

早在2019年格力电器临时股东大会上，董明珠就坚决表态，奥克斯“天天挖人、挖专利”。她直言，“为了以后制造业有创新的氛围，我们必须要斗”。数据显示，格奥共存在69起诉讼纠纷，格力胜诉27次，而奥克斯对格力提起四次侵权诉讼，除关于东芝空调的压缩机专利在宁波本地法院的暂时胜诉外，其余诉讼均以撤诉告终。

为何白家电行业如此看重专利之争？实际上，专利维权从根本上是维护专利产品的“市场销售权”，企业有了这个专利相当于独占了这部分市场需求，而针对侵权发起的诉讼赔偿，不仅会弥补申请专利的成本支出，往往还会额外获取高赔偿收益，捍卫品牌效应，其中蕴藏着不可替代的商业价值。

02 从市场战到人才战内耗渐显

但格力与奥克斯的专利战背后，还存在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翻开奥克斯的发家史，不得不提起创始人郑坚江。1986年25岁的郑坚江贷款2000元，接手龙观钟表零件厂，开始了创业之路。他旗下的电能表在当时凭借着低廉的价格迅速获得了市场的认可，短短几年时间就占据国内市场40%的份额。郑坚江顺势在1993年成立宁波三星集团，并于2011年成功上市，这就是奥克斯背后的隐形冠军。

有了技术和资金后，郑坚江将目标果断转向市场潜力巨大，利润高的空调家电业，1994年，郑坚江与美国一家企业共同合资成立了建立宁波AUX电器有限公司，此后一直处于技术攻坚期，直到2000年初，随着房地产的崛起，空调行业迎来全面春天，奥克斯看到了做大契机。但彼时空调正处于风口期，短时间涌入大量同质竞争，市场饱和。

郑坚江意识到“不惹事不可能做大”，要在风口中活下去必须干掉别人。于是，他采取低价策略，搞行业自曝低价等营销手段，凸显企业核心竞争力。其中，奥克斯曾公开《空调成本白皮书》，自称自家空调90%的零部件都实行了自产，零部件的品控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这也给奥克斯走专利化竞争道路添加了最初的底色。

在一系列操作下，奥克斯成绩亮眼，2012年至2016年期间，奥克斯空调在电商渠道的年复合增速高达102.99%。2018年的线上空调品牌零售排行榜中，奥克斯遥遥领先于美的、格力和海尔，成为第一名。

但随着线上销售渠道占优，高端市场需求增大，格力一跃而起，几乎压倒性地成为行业头部。更重要的是，格力建立了庞大的分销网络，不断蚕食奥克斯的下沉市场，彼时各走各道的两家，瞬间势如水火。

最先坐不住的是郑坚江，据格力方称，自2010年以来，奥克斯通过各种不正当方式挖走其电器300余位研发、质检等部门的核心骨干人员，并试图通过“挖人”的方式，“窃取”核心技术和最新项目信心。自此，格力多次起诉奥克斯侵犯专利权，其中2017年格力起诉奥克斯多个机型侵犯格力专利，奥克斯被判赔付4000万元，这是目前国内空调行业最大的一笔赔付。

十年过去，两家争端已不是一般商业竞争，涉及研发核心技术、人才项目资源、商业情绪对垒等多方面，在格力电器2019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上，董明珠曾气愤地说：“奥克斯比美更糟糕，美的已经不挖了。奥克斯天天在我这里挖人，连工人都挖，甚至我的人去了他那里还要更名换姓，偷了我们的技术，而且弄虚作假。”

财报显示，从2020年到2022年，格力的研发部门30岁以下员工的数量逐年减少，分别为9515人、8855人和7323人。业内人士直言惋惜，近年来格力在空调业务上的竞争力下降，最核心的原因就是其研发人员的流失。

显然，相对对专利背后的小打小闹，奥克斯捅破了白家电行业的人才“内循环”的合法界限，利用商业保密监管漏洞，将“挖人”置于汹涌的商战中心，触碰了格力的最后红线，董明珠对此十分警惕，予以坚决反击。

03 制造业风口之下，硬核实力为先

2019年，格力拿出“大招”，公开实名举报奥克斯生产销售不合格空调、产品能效不达标。隔年4月，浙江省宁波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对奥克斯作出“责令改正”和“处罚款十万元人民币”的行政处罚决定。“举报门”后，克斯陷入巨大的品牌危机，销量和预期均不如往期，几乎遭遇滑铁卢。而格力也在多次的互掐中折兵损将，一度被美的赶超。

据了解，格力拥有19项“国际领先”级技术，专利达到5000多个。而根据天眼查数据显示，奥乐斯专利数量仅为1668个。很多业内人认为，奥克斯在消费升级的大环境下，低价战略带来的技术滞后问题无法解决，已不得不采取某些捷径，寻求高端市场。“专利战是其中一种方式，但不能靠通用无效专利打压对手，这里面没有对制造业创新的促进成分，反而会引发效仿浪潮。”

近年来，国家也陆续全面取消专利申请资助和奖励，进一步打击低质量专利申请 ，明确“对低质量专利优先选用快速驳回条款”，引导创新性专利发展，也是对专利战的盖棺定论的回应。

商业规律是铁律，也注定了行业碰撞的轮回。空调商战史与如今的新能源突围惊人相似，同样于风口借势，同样以举报对手为先手棋，同样意图在混战中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但无论是格力还是比亚迪，他们的底气都来自技术的硬实力，当一纸诉状出手之时，胜负已是定数，格局已见高下。